渡劫失败,炮灰拐跑天劫 第13章

  灵泽点头,正要跟着李老爷往前走,余光瞥见正缓步跟过来的李家长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总觉得,对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不知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

  “灵泽小道友?”

  见灵泽抱着小鬼头不动,李老爷停下来,转身朝他喊了一声。

  灵泽收回思绪,抱上小天劫,起身跟着李老爷往东厢房去了。

  “我与夫人原本是睡在这里的,自打那邪祟出现,夜夜扰得我们不得安宁,这里便空出来了。”

  李老爷介绍到一半,又改口:“啊,也不算是空出来,如今——”

  李老爷话音未落,灵泽走进里间,看到卧房里的情形,愣住。

  东厢房里间的卧室里,靠墙摆着一张漆金木雕拔步床。

  在那床上,此刻盘腿坐着个青年,只随意穿一条及膝的短裤,上身不|着|寸|缕,身材极其壮硕,满身块垒分明的肌肉黑黝黝的,锃光瓦亮,肌肉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周身时不时有细小的雷电闪烁。

  那青年长相凶悍,一双浓黑的眉毛,眉心相连,眉尾斜插入鬓,小眼睛狭长上挑,唇角天然下垂,不怒自威。

  青年看起来是入定了,双目紧闭,膝盖上横放着一根黄金棍,棍棒上也不时有细小的雷电闪烁着。

  听到门口动静,青年缓缓睁开眼,上挑的倒三角眼瞥向灵泽,紧接着,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啊,这位是雷震大师,乃是玉虚宫派遣过来为我们驱除邪祟的道长。”李老爷这时解释道。

  听闻这个名号,灵泽倒是有些意外。

  这就是传说中,玉虚宫云中子座下大弟子,雷震子?

  那位云中子,灵泽曾经远远瞧见过,长得儒雅随和,没想到,教出来的弟子,竟是这样凶悍可怖的模样。

  乍一看,灵泽还以为是哪个寺庙里走出来的的武僧呢。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已经有玉虚宫的弟子在此坐镇,这位李老爷,竟然又来委托玄天宗的弟子前来帮忙,这多少有些不合规矩了。

  感觉到灵泽目光中的询问,李老爷赧然笑着,“雷震大师,在我府上已经住了半月有余了,至今仍旧……”

  他说到一半,床上打坐的雷震子的目光,似冰刀一般向他身上刺过来,吓得李老爷一个激灵,后面半句“一无所获”,便吞进肚里去。

  灵泽明白了李老爷的意思,看来是嫌对方进展缓慢,所以私下里二次投放了自己的任务需求。

  毕竟是家里出了邪祟,想要急着清除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如此一来,便让灵泽这个后来者有些尴尬了,他此刻出现在雷震子面前,多少带着点抢饭碗的意思。

  想了想,灵泽走到床边,朝对方行了一礼:“在下玄天宗,内门,灵泽,久闻雷震道友大名,幸会。”

  雷震子抬起眼皮,看了灵泽片刻,又瞥一眼灵泽身后站着的李老爷,最终只略微点点头,一言不发。

  灵泽微微挑眉,心道,这样冷淡,是对他的敌意,还是单纯的性格高冷?

  正想着,李老爷赶忙上前一步,虚揽着灵泽往外走,“灵泽小道友,可否先随我移步去西厢房,见一见贱内?”

  待到走出东厢房,李老爷压低声音说:

  “灵泽小道友,莫要见怪,那位雷震大师,一直是这般待人的,并非针对你。

  “他在我这里待了这么久,我也只听他讲过两句话,一句‘好’,一句‘嗯’,其余时间,都是惜字如金的。”

  说话间,李老爷已经领着灵泽进入西厢房。

  厢房外间的塌上,此时坐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看到他们走进来,女子立即从塌上起身,在仆妇的搀扶下,一手托着滚圆的腹部,一手撑着腰,行至李老爷和灵泽面前,垂着眼,作势要跪下行礼,

  “老爷,道长。”

  李老爷慌张上前将她扶起来,“地上冷硬,当心动了胎气。”

  又转头向灵泽解释:“贱内已有七月多的身孕在身,前些日子又接连受到邪祟的惊扰,险些出现小产的征兆,实在不敢再有差池,怠慢了灵泽小道友。”

  灵泽慌张摆手,请夫人和老爷尽管坐下便是,不要客气。

  待到大家坐定了,管家吩咐下人上了茶水,李老爷这才叹息一声,开口:

  “灵泽小道友,莫要怪我失了礼数,刚才在东厢房时,我就想将苦衷讲与你听了。

  “不是我李某不懂规矩,一个任务多次投放,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贱内还有不足两月便要临盆,若是再不将这邪祟清除干净,我实在是……担心我夫人还有她腹中这孩子的安危。”

  李老爷讲得声泪俱下,抬手拿袖口擦拭着眼角。

  灵泽看一眼坐在他身边的年轻的李夫人。

  这位夫人的年纪,看起来比李家那位长子,也大不了多少……

  “这邪祟,是何时出现的,分别在什么地方出现,都有哪些目击者,可否描述一下邪祟的具体样貌?”

  李老爷一一作答:

  “最早出现异常,是在大约五个月之前,那时候贱内刚查出喜脉,府中上下都沉浸在一派喜庆里,可是没想到……当晚,我夫人便说腹痛难耐,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她身上,令她喘不过气来。

  “可我起来查看了几圈,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如此过去两日,每日都是这样,一到后半夜,夫人便说她觉得有重物压在肚腹上,但无论我亲自查看,又或是叫下人过来检查,都一无所获。

  “那时候夫人刚怀胎不满三月,正是胎气不稳的时候,我不敢疏忽,请了镇上最好的几家大夫出诊,可看来看去,无非就是说体虚夜惊盗汗,给开几副安神安胎的药,也就过去了。

  “那药吃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夫人依旧是夜夜肚腹被压得痛醒,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我只好去请了镇上的大师帮忙看看,大师过来一查,说是鬼压床,开了几张驱鬼的符箓,又给了些驱邪的法器,便去了。

  “有了那符箓和法器,刚开始几日,我夫人果真是不再腹痛,难得睡了几个安稳觉。

  “可没过几日,那邪祟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是变本加厉!

  “不光是压在夫人肚腹之上,竟是直接幻化出实体来,在东厢房的床脚、门后、窗边、房梁、屋顶……各种地方,不时地闪现。

  “不光是我夫人,包括我自己,还有府上的下人,半夜都几次撞见那邪祟的黑影一闪而过,阴魂不散地游走在东厢房周围。

  “如此,我便确定是邪祟作乱,只好花了大价钱,去阵符师协会递交任务,请玉虚宫的道长前来帮忙……”

  李老爷讲到这里,想到玉虚宫那十二宫之间相互推诿的模样,长长地叹息出声。

  灵泽身为玄天宗弟子,不便对玉虚宫的行为做评价,便只询问那邪祟相关的细节:

  “那邪祟的实体,是什么模样?只是黑影?”

  李老爷点头,“我们远远看到的,便只有黑影一闪而过。”

  灵泽又看向他身边的李夫人。

  其实灵泽刚才一进门,立即感觉到,这位夫人周身被极重的阴气裹挟着。

  和李老爷描述的情况一样,看起来,那邪祟纠缠的目标,是这位年轻貌美的夫人。

  所以,此时灵泽问:

  “夫人呢,可有看清那邪祟的真面目?”

  李夫人摇头,只是想到那邪祟,便有些后怕,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起,“我实在害怕,每到夜里,便……便缩在老爷怀里,双目紧闭,根本不敢去看周围动静,不过……”

  “不过如何?”

  “不过,我偶尔听到那邪祟的声音……很嘶哑,但是……隐约好像能听见,反复讲的是三个字……”

  “哪三个字?”

  “不许生。”

  “不许生?”

  灵泽仔细咂摸着这三个字的意思。

  李夫人点头,想到晚上的情形,忍不住身体又瑟缩一下。

  这时却见李老爷说:

  “我家夫人许是惊吓过度,胡言乱语,灵泽小道长莫要见怪。

  “那几个晚上,我也都在现场,那邪祟的声音,我也听得清楚,不过是如刨子刨木头般的嗬嗬声,都是些毫无意义的音节,哪有什么人类的话语。

  “是我家夫人过度解读了。”

  灵泽看一眼李老爷,又将目光落回李夫人身上。

  李夫人立即顺从地点头,“是……是我想多了。”

  灵泽决定将有关邪祟的形态和声音的问题,暂且压下去,反正不出意外的话,他晚上就会和那邪祟正面遇上,到时候真相是什么,一探便知。

  所以,他直接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按照李老爷的说法,那邪祟,不管是出现在床脚还是房梁,又或是其他地方,但是,有一条是不变的,就是始终不曾离开过东厢房,是吗?”

  李老爷用力点头,“是,那邪祟,始终是守在东厢房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与夫人才搬来这西厢房。”

  灵泽缓声道:“如此听来,极有可能,是地缚灵。”

  地缚灵,顾名思义,是被束缚在大地上的灵魂。这类邪祟通常因为灵力实在过于低微,只能被困在某一处灵力充沛或是阴气深重的范围内活动,一旦离开这处范围,这邪祟的法力便会被大大削弱,甚至消散。

  妖魔、鬼怪、精灵,灵原本就是最弱的一类,地缚灵在灵里,又是最次一等。

  于高阶修士来说,只要确定了其活动范围,便不难对付。

  “是是!”这时李老爷连连点头,“我将任务递交之后,玉虚宫前来勘察的弟子,也是得出的这样的结论。”

  灵泽点头。

  如果是地缚灵,阵符师协会将这任务定为黄丁级别,便不奇怪了。只是,后来为什么又提高到黄丙级别了呢?

  按照常理来说,地缚灵的成长空间不大,只能限制在很小一片范围内活动,既然如此——

  “李老爷,既然已经从玉虚宫弟子口中知道这邪祟是地缚灵,为何不索性将李夫人安置去远一些的地方住下,好将其彻底摆脱?”

  听到灵泽的问题,李老爷的叹息声变得又深又重,

  “我又何尝不想呢。可这玉虚镇就这么大一点地界,我夫人缠上邪祟这事,没几天就彻底传开了。

  “小道长应该也看到了,我们玉虚镇在这乾元山脚下,常年被浓重的瘴气笼罩,镇上的居民,这么些年了,早被那山上的妖魔吓怕了,人人自危,只求自保,常常是太阳还没落山,便早早紧闭房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此民风之下,大家知道我夫人的情况,都是唯恐沾染上那邪祟,避之不及的,谁还肯冒险收留她呢?

  “我想要在镇上的几家客栈里高价买个客房安置我夫人,也都尽数被拒绝了。

  “我倒是有一处老宅,可是离这里太远了,我夫人身体不好,原先就有小产的征兆,实在经不起舟车劳顿。

  “如此零零总总加起来,便不得不继续在府上住下了,只能盼着道长出手帮忙,为我们解决了这块心病了。”

  李老爷言辞恳切,讲着讲着,又是涕泪俱下,他身边李夫人也跟着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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