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抬手,揉了揉少年头顶,正要站起身,这时天劫又叫住他,
“哥,既然不是我的错,那,那只走地鹤,我下次可以捉了烤来吃么?”
“呃……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
“那白鹤是咱们宗门的灵兽,不能拿来吃的。”
“灵兽为什么不能吃?”
灵泽想不明白这小鬼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他有些无奈地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灵兽蛋,
“如果手痒,一定要用雷电烤点什么,那烤这只蛋吧。”
天劫开开心心将那灵兽蛋接下来,声音清亮地应一声“好”。
可是又多看了那灵兽蛋两眼,天劫发现了问题:
“不对啊,哥,这不是你之前欠我的那两个蛋么?”
竟然拿从他这里抢走的蛋来搪塞他?
天劫还想据理力争,可灵泽没给他机会,已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往灶台走,
“我去烧火做饭了,吃完饭,咱们去凌霄峰。”
.........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灵泽领着白色的球状闪电,去到凌霄峰,向师父讲了白天学堂里的情况。
南烛真君端坐在蒲团上,摆出一副高冷姿态,一言不发,但垂着的眼睛却不停地往那白色的一团上瞟。
灵泽见状,将白团子推出去,抬手轻拍了拍对方圆滚滚的屁股,
“去吧,劝劝师父。”
可是那白色的一团刚要靠近过去,南烛真君立即抬手,布了一张结界,将对方阻隔在外。
南烛真君用了十二万分的克制力,压抑住想要撸球状闪电的冲动,冷着脸说:
“有什么话,在那边站着说便是,不要靠近过来。
“如果是让我去帮忙向云舒风卷两位长老求情,那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我不愿意收徒,就是怕这些个麻烦事,如果是一般听话省心的小徒弟也就罢了,这小毛孩,去学堂第一天就惹祸,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
“我当初就是上了你们的当,被他的本体形态蒙了心,这才行差踏错,如今要我出面求情,想都不要——那、那是什么?”
南烛真君正义愤填膺地讲着,忽而一抬眼,看到白色的小鬼怀中抱着的一团,即刻破功。
真君原本端的一副高居云端的清冷之姿,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双眼放光,如饥似渴地咽了咽,控制不住地伸出手,
“拿过来,给我看看……”
白团子飘上前去,粗短的小手将怀里那一枚毛茸茸的圆球放进真君掌心。
那东西像个长毛的蒲团,圆滚滚的,椭球形,被米白色的绒毛覆盖住。
南烛真君抬手,指腹在那椭球上戳了戳,是柔软的,有很充沛的灵气,像一颗卵,又像某种灵植。
见多识广的真君,陷入迷茫,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芒果。”
小鬼头回得坦然。
对面南烛真君的脸色变了,眼中写满:你告诉我这玩意儿是芒果?你看我信吗?
小鬼头便加了一句:“……长毛的。”
这是之前从幻海浮沉问道境里拿出来的问心果,本来要送给他哥的,可是后来知道他哥吃芒果会肿,没能送出去,天劫就继续揣在乾坤袋里了。
没想到后来长了毛,完全吃不了了。
不过这玩意儿很神奇,长的毛都比其他灵植好看,茸茸的一团,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南烛真君神识探入,这时也认出了手中这一团的气息,是他之前亲手为联考准备的芒果问心果。
没想到,这果子长了白毛,竟然脱胎换骨了!
南烛真君爱不释手,轻轻抚摸着那茸茸的白毛,低声呢喃:
“芒芒。”
这是……现场给取了名字?
灵泽见状,笑起来——
看来,请师父帮忙这事,稳了。
.........
第二天,冥顽不灵的灵小天,重新回到了初级学堂。
这次,少年彻底转了性,从头到尾都十分听话地盘腿端坐在蒲团上,认真听课,完全没有扰乱学堂纪律。
双方都很满意——
讲课的云舒长老,感到很欣慰。
重回学堂的少年,在结界里,翘着二郎腿,吃得很满足。
“那牛肉干,借我吃一点?”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来。
天劫掀起眼皮,看向坐在他身后的萧逸,“你怎么能看到我?”
萧逸抬手指了指上空的结界,
“你这阵法,布得有些大了,把我也罩进来了。”
天劫有些不爽地瞪他,可他进都进来了,要赶出去还要重新布一张法阵,天劫嫌麻烦,决定随他去了。
萧逸朝天劫身边凑了过去,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只碳烤肥啾,
“走地鸡,吃不吃?”
天劫是知道萧逸这小子烤肉的技术有多厉害的,他也确实嘴馋那一口肥啾肉,所以他也没委屈自己,直接将那烤签接过来,啊呜一口咬了。
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天劫这才想起来什么,问:
“这……不会是那走地鹤吧?”
萧逸笑起来,“不是,我从后山上捉的野鸡,你不是想吃?”
天劫觉得蹊跷,“你干嘛没事献殷勤?”
萧逸抬起下巴,指了指天劫怀里的罐头,“不是送你的,跟你换那肉干。”
天劫护食,可毕竟是先吃了对方的,也不好拒绝,不情不愿地掏出来两根自己的牛肉干,递给他。
萧逸接下来,道声谢,咬下一口,放在齿间,认真地咀嚼。
天劫看着他,“你为什么总想要我的牛肉干?”
萧逸随口回:“好吃啊。”
天劫没话,不想理他了,继续专心吃烤鸡。
两人并肩坐着,各自默默吃手上的肉,台上,云舒长老的讲课声,平缓地响起:
“北斗大陆,通常来讲,修士进入筑基期,便会开始辟谷,从此不再受口腹之欲的侵扰……”
萧逸转头,看着台上长老,轻声说:
“修士进入筑基期,就开始辟谷了,为什么有的修士,已经金丹期了,却还是满身烟火气,一定要吃那些凡间的饭菜,还要自己亲手做?”
天劫吃鸡的手一滞。
他听出来萧逸在暗示谁了,他懒得搭理对方。
可是……为什么?
灵泽为什么没有辟谷?这事,天劫从未想过。
见天劫陷入沉思,萧逸又说:
“如果一个修士,从很小的时候就拜入宗门,开始修行,那他应当一心远离尘世才对吧?那他是从哪里学的一手好厨艺?他又为什么要练出那样一手好厨艺?”
天劫眉头拧得更紧了,转过头,看向萧逸,“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是什么居心?”
“……天劫。”
台上,云舒长老字正腔圆地喊了一声。
“嗯?”
天劫下意识转头,应了一声。
应完了想起来,自己现在根本不叫天劫,也没人会喊他天劫。
天劫:……
算了,反正在这结界里,外面的长老也听不到。
云舒长老讲课的声音,仍旧在继续着:
“北斗大陆,凡是进入筑基期的修士,每突破一个小境界,都会经历一次天劫。
“天劫,是天道在面对试图逆天而行的修士时,为了平衡自然法则,而降在修士身上的灾劫……”
听着台上的讲解,天劫歪着头,透过结界,看向那长胡子老头,忍不住笑起来。
嚯?在人类宗门的课堂上,竟然听到了有关自己的介绍。
天劫难得对课上内容有了兴趣,放下二郎腿,往云舒长老的方向凑近了些——
让我看看,人类修士,都是怎么讲我的?
云舒长老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自己正在讲解的知识点的本体,此刻就在他的讲堂里。
他仍旧用那专业而毫无波澜的语速,平铺直叙着:
“所谓天劫,我们现在大多指的是天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