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怀疑马上又要世界末日了。”
“世界末日”这个话题，从两千年热门到今天，哪怕是古代小鬼也很感兴趣。
柳倾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偷听学生们的闲聊。
什么玛雅预言、地磁暴、克苏鲁，他都在心里记下来，准备晚上回家让陆舟讲给他听。
“拯救世界的话，西拉神话肯定不行，整天不是偷情就是抓奸，不是切叽叽就是生小孩吃小孩。”
绕了一圈，同学们开始研究世界末日来了哪个神明能救大家一条狗命，最先被踢出去的就是混乱的西拉神话：“虽然说它们神话里分工明确，但是感觉都很不务正业。”
“那我觉得斗战胜佛可以。”
“那我觉得二郎真君也可以。”
“那我觉得女娲可以。”一个女生捧着脸，“女娲妈妈下辈子可以把我捏得好看点吗？”
柳倾也捧起脸，笑眯眯翘起嘴角。
谢谢女娲，这辈子就把他捏得很漂亮！
聊着聊着，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
“啊啊啊啊打雷了！”
“要下雨了！”
接连被烤了大半个月，连惊雷也变得美妙，同学们瞬间放下末日话题，欣喜地一窝蜂挤到窗前，看着窗外骤然阴暗的天色。
“这个雷打得也太风云变幻了吧，是谁在修仙？”
“拍照，我要拍照。”
柳倾被雷声吓得一抖，迅速躲进陆舟怀里，只探出脑袋：“讨厌！怎么这时候下雨！”
马上午休，他都准备好晒太阳睡觉了。
“那也没办法。”
咔嚓咔嚓拍照声里，陆舟揉揉他的头发，也拿出手机，难得想要拍照纪念和小鬼相遇以来的第一个雨天。
调出相机，最先呈现在他屏幕里的却不是课桌，而是一个躲在他怀里的小脑袋。
？
陆舟缓缓移开镜头，再缓缓收回来。
“大小姐。”他很轻地叫了一声。
“干嘛？”
柳倾抬起头，陆舟咔嚓按下拍摄键€€€€
自动聚焦的镜头锁定住他清晰漂亮的眉目，定格在屏幕里，其他的所有都成为模糊的背景。
陆舟将手机拿到他面前，用最温柔的声音对他说：“我能拍到你了。”
第16章
拍照！
柳倾立刻忘了窗外的电闪雷鸣，迫不及待地伸手够手机：“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一只小手在空气里焦急抓来抓去的画面实在是有点可爱。
但是不能让这只小手抓太久，不然它就会转移目标，梆到他的脸上。
陆舟沉静地看了两眼，配合地将手机放得更低，好让他看得更清楚。
仓促的抓拍，更何况陆舟没有任何拍照技术可言，即使如此，这张照片依然漂亮。
“我好漂亮。”柳倾看着看着，捧起脸，嘴角翘起来，“你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我要好好欣赏。”
“嗯。”
陆舟笑了一声，刚把手机搭在桌子上，窗外的雷声变得更加猛烈，天色越来越黑，紫色闪电在乌云里蜿蜒。这种难得一见的堪称天灾的景象让学生们全都兴奋起来，争着往窗前挤。
前排的窗户挤不下了，男生们分散到陆舟所在的后排窗户。
“舟哥，借你的地盘一用！”
“哥，你把手机竖桌子上干什么？”高英朗也挤过来，随口就问，“这也是在上供？”
屏幕上小鬼的照片清清楚楚，高英朗却好似没看到。
陆舟一顿，收回没来得及遮住手机的手，很慢地应了一声：“差不多。”
外面狂风骤雨，教室里同学们叽叽喳喳，分明是很吵闹的场合，又好像隔着一层厚重的屏障，无论如何都传不到陆舟耳朵里。
他垂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坐在手机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欣赏美丽的小鬼。
这只突然出现在他世界里的小鬼，只有他能看得到，只有他能触碰，仿佛完完全全只属于他……
“对了舟哥，这都夏天了，你怎么还用这块毛毯？”
高英朗拍完风云变幻的自然景象，瞄了眼摆在陆舟书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的方方正正的小毛毯，露出了一个不太赞同的眼神：“你给大神上供都不用换贡品吗？”
？
陆舟猝然回神，眼皮一跳。
柳倾也陡然从美貌照片里惊醒：“对哦。”
“你为什么不给我换毛毯？”
高英朗浑然不觉自己的一句话已经引起了家庭矛盾，唏嘘地拍了下陆舟的肩膀：“舟哥，你心不诚。”
陆舟：“……”
够了。
就你有嘴？
……
一块小毛毯用到现在，如此怠慢大小姐，实在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柳倾站起来就想梆梆，偏偏此时，一道比之前都响的惊雷猛地炸开，连窗户都跟着震动，酝酿许久的暴雨倾盆而下。
他被吓到，抬起的手也转为了飞奔拥抱的姿态，三两步扑进陆舟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讨厌！”
“你这么怕打雷？”
陆舟心情突然又好起来，挪开了准备把高英朗拉进黑名单的手，安抚地摸了摸小鬼的脑袋。
“就是怕，”柳倾使劲往他怀里拱，恨不能与世隔绝，“快点捂住我的耳朵！”
沉迷照片的时候他听不到外面的风风雨雨，一回到现实发现这个雷怎么这么大。
他不喜欢打雷，也不喜欢下雨。在他生前，每次打雷的时候，都会有人捂住他的耳朵。
修长的手指从后伸过来，将他拢在掌心，滚烫的指腹轻柔地贴住他的耳朵。
“捂住了。”陆舟说。
……
雷暴雨来得突然，走得也匆匆，只留下校园里没来得及排走的积水，和降了些许的温度。
学校花坛里栽种的月季上也残留着水珠。
花瓣沾水的画面是很美丽的，柳倾果断让陆舟把自己举到花前，让他拍照片。
“你要把我拍得很漂亮。”
陆舟：“……”
好艰巨的任务。
柳倾想要花间小精灵的氛围感，侧身靠近粉白的月季花，小手轻轻搭在柔软的花瓣上，努力凹了半天姿势，转头一看陆舟拍出来的成果，险些没把他气晕。
他精挑细选的最漂亮的一朵月季花只露出了几片花瓣，一张照片上全是他的脑袋，还是后脑。
而他手搭在花瓣上的姿势，经由陆舟的手一拍，看起来也特别像是在爬墙。
明明他的动作那么优雅美丽！
“这是什么，小鬼爬墙吗？”柳倾梆梆拍了他一顿，“烂技术！”
“舟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拍照？”路过的姜子恒阳光灿烂地打了声招呼，看了眼陆舟的手机屏幕，阳光灿烂地评价，“哥，你这个拍照水平有点逊啊。”
这小子，果然不愧是自己曾经选中的试吃品！
柳倾顿时给了他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就是就是。”
陆舟凉凉地看过去：“哦？”
“……真的，”姜子恒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而起的危险感，可是对美的追求让他坚持说了下去，“我经常给我姐拍照片，我要是拍成这个水平，是会被我姐拧着耳朵当球踢的。”
这句话一落，柳倾下意识就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耳朵上，接着倏地飘到了陆舟耳朵上。
？
陆舟不动声色地把他抓回手里，警觉地问：“你是怎么拍照的？”
危险感骤然消退，姜子恒放松下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要不然你上小黑书上搜搜教程？多学学就好了，我也是学过来的。”说着，他还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把自己拍的东西给他看：“看，这都是我拍的。”
姜子恒相册里没什么不能给别人看的东西，展示起来也很大方，几乎是把手机递到了陆舟面前。
陆舟低头；
柳倾爬到陆舟肩膀上，同样低头。
相册里的每一张花、猫、教室、教学楼，街道，都很有意境！
“你看看别人，”柳倾直观感受到了摄影水平的差距，委屈起来，“你再看看你！”
“……”陆舟抬起眼皮，慢慢问，“小黑书，是什么？”
姜子恒：“……”
这年代居然还有不知道小黑书的！
姜子恒惊叹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什么与互联网隔绝的原始人：“要不然我帮你下载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