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芊愣了一会,点进去,发现在这篇新闻的最后提及到了幼子的名字,赫然是叫陆舟。
没有再搜索其他的信息,顾芊能够确认,这个陆舟和大小姐的陆舟是同一个人。
她住的城市离南州很远,但也知道陆氏集团的名号,只是之前她没有往这个方向猜想。
一往这个方向猜,就很容易能理解,为什么陆舟说他有钱的时候很有底气了€€€€陆氏集团的继承人,他不有钱谁有钱!
陆舟非常注重隐私,他自己的消息在网上基本没有,只是当年的事故太大太轰动,所以没有办法完全抹去。
大小姐也被他保护得很好。
网络如此发达的现代,人很容易就能扒出一个人的底细,然而哪怕大小姐美得这么出名了,还登上过全网热搜,网上也只能搜到偶遇到他的照片,他的私人信息并没有被泄露出来。
就连评论都是清一水的赞美,看着甚至有点像水军。
这种保护堪称滴水不漏,因为在网上进行,就更加隐晦,难度也更高。
他确实能把大小姐养得很好。
顾芊心情复杂地看着,微博冷不丁跳出来一条实时新闻。
新闻说南州有三个盗墓贼二次挖坟被抓。顾芊眼角抽了抽,十分不感兴趣地点了关闭。
……
以宁海为起点、南州为终点,陆舟制定了一份很完善的旅游计划。
看过大海,再去看看草原,广袤的绿原是另一种海,孕育着非常好吃的牛羊肉,和漂亮矫健的马。
柳倾和陆舟一道骑马。
仿佛是某种深刻的天赋,陆舟在之前分明没有骑过马,但一上马,他就用最快的速度掌握了骑马的技巧,带着大小姐在草原上驰骋。
因为不让双骑,大小姐是变小了站在口袋里,探出上身伸开双手在草原的风里欢呼。
陆舟放缓速度,伸手把他往口袋里按了按:“你当心掉下来。”
柳倾倔强地再探出来:“才不会!”
犟不过他,陆舟后半程攥着缰绳慢悠悠行走,柳倾也没有生气,爬上马鞍,坐在他前面,开开心心地抓着缰绳:“驾驾驾。”
白马听不到他的声音,当然也没有反应。
不过陆舟有反应。
他觉得这一幕可爱得要死,于是很珍重地用手机拍了下来,还格外多拍了几张大小姐的小手抓着绳子的画面。
晚上的草原更美。
头顶就是亘古长流的星空,不远处传来旅客的欢声笑语,不知道是谁放起了音乐,一群人又随着节拍跳起了舞。
混乱又快乐。
柳倾看着看着,忽然转过头。
他这个动作太猝不及防,就靠在他身后的陆舟没有防备,很清晰地感觉到冰凉而柔软的嘴唇擦过了自己的下巴。
陆舟下颌顿时一紧。
“我好开心,”柳倾没有在意这一点细枝末节的触碰,“好像完成了很久之前的愿望。”
陆舟还沉浸在短暂触碰的感觉里,理智没有跟得上现在对话的节奏,胡乱地问:“你以前的愿望是什么样的?”
柳倾不假思索地回答:“就是和现在一样。”
?
陆舟猛地清醒过来,看看他,再看看自己。
和现在一样,岂不是意味着大小姐也是想坐在某个人的怀里骑马看星星。陆舟不由得靠过去,紧绷着声音问:“你以前想和谁一起出来玩?”
恰好在此时,旁边载歌载舞的人们跳到了最欢快的部分,柳倾被吸引住,都没有发现他这句话的语气实在奇特,抬手梆了他两下:“讨厌,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走开走开。”
陆舟:“……”
没关系,他尽量克制而冷静地想,往好处想,大小姐现在在他怀里,就算他以前想和谁一起,那个人现在也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活人还能争不过一个死人吗,更何况是大小姐都记不清楚的死人。
……
看完草原,他们又去看山。
三山五岳,这片土地上不缺巍峨的山脉,不过最广为人知的还是泰山。
轻如鸿毛,重如泰山,这座山在数千年里成为了文化的一部分,他们俩自然也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去爬泰山。
任何时候,理想和现实都很容易产生偏差,爬山更不例外。
去的时候凌云壮志,一到山脚下,看到高耸入云的台阶,柳倾毫不犹豫就投降了:“我要坐缆车上去。”
陆舟笑:“你来的时候不是还说要爬上去才有意义吗?”
“我突然发现意义也没有很重要,心意也是一份意义。”
大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陆舟买了大巴车票和缆车票,和他一道不费力气地登上泰山。
站在高耸的山峰上往下看,是一种非常大胆的体验。
没有城市的钢铁建筑,没有喧嚣的人烟,山脉蜿蜒,天与地都高阔,唯独自己最为渺小。
柳倾看了几眼,突然发现自己还有点恐高,想也不想地抱着陆舟,往他怀里钻:“抱紧我!”
陆舟收紧手臂:“抱紧了。”
好一对黏糊的小情侣。
来往的游客们不禁投去艳羡的眼神。
柳倾没想到自己还会恐这种高,在山上哆哆嗦嗦待了半天,直到傍晚,夕阳染遍群山,他才再次和陆舟一起坐着缆车下去。
傍晚的夕阳很好看,来都来了,不能不看。
“你一直在发抖,”陆舟让他看了一会,抬手扣着他的后脑,把他按进怀里,带着微微笑意说,“还是不看了吧。”
“讨厌,”柳倾心有不甘地说,“我还没有看够呢。”
不过也没有再抬起头来。
“我说给你看,”陆舟说,“嗯,夕阳很红,很红很红。”词到用时方恨少,其实词在很多时候都会显得不够用,陆舟写作文时还能引经据典,现在脑海里照样空空如也。
干巴巴说了几句,两个人一起沉默,又一起笑了出来。
柳倾埋在他的肩膀里,声音闷闷的:“你好像在说废话。”
“没办法,”陆舟叹了声气,“你在这里,我想不出来更多的词了。”
大小姐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没办法再去思考其他的。
撇去这一个意外,总体而言,这一次泰山行还是愉快的。
转了一大圈,暑假也接近尾声,两个人坐上回到南州的飞机。
柳倾心情愉快地翻看相册,准备挑出最漂亮的照片发到小黑书上,下一秒,他始终没有跳动过的心脏骤然疼痛起来。
非常强烈的、似乎要剥开他骨头的疼痛。
他痛到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下去,所幸陆舟及时发现他的异常,连忙把他抱起来:“大小姐?”
“陆舟,”柳倾眼前一片模糊,勉强攥住了他的衣角,“……骨头。”
“什么?”陆舟没有听清楚,将耳朵凑到他唇边,焦急地问,“大小姐,你怎么了?”
这一瞬间,有什么遗忘的东西在疼痛里苏醒,柳倾想起最开始醒来时,栖身的那一具骨架。
他不应该忘记的,可是在陆舟身边的时刻,他又的确完全没有想起它。
“有人动了那具骨头……”
……
柳倾说完那句话就晕了过去,陆舟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焦躁地抱着他等待飞机落地。
好不容易抵达南州,陆舟带着他毫不犹豫去了道观。
情况太突发,他没有办法解决,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很少有这种无法解决事情的无力感,坐在车里心急如焚,如同一只困兽。
司机老陈看出他的异常,在保证安全的范围里将车速提到最高,飞一般驶向坐落在泣雨山后的无名道观。
到了道观,云鸿似乎对他的到来有所预料,站在广场等着。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云鸿说,“你带我到泣雨山。”
陆舟压抑着情绪问:“大小姐到底怎么了?和泣雨山有什么关系?”
云鸿顿了顿,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着他:“你们俩出去玩了这么大一圈,连亲都没亲过吗?”
陆舟面无表情:“我现在没心情听你开玩笑。”
“不是和你开玩笑,你们但凡亲个几次,你家大小姐的那些事你也都该知道了。”云鸿唏嘘,“都和你说过了,他是一只死而复生的鬼,他从你身上得到的阳气越多,他的记忆也会跟着恢复。”
“不过,你好像不太想让他恢复记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陆舟分明也不记得,可是他本能做出来的事又都是那么无微不至。
这个男的实在太可怕了。只凭借着本能都能做出这种事,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云鸿往车门挪了挪。
陆舟:“?”
云鸿:“不管怎么说,到泣雨山你就知道了。”
陆舟没有立刻回答,垂眼看着怀里的大小姐,而后低头,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头发:“我不能没有大小姐。”
看似平静的威胁。
云鸿又往车门旁边挪了挪,只觉熟悉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
……
道观到泣雨山很近,只要十来分钟就能上山。
到了半山腰,这里和陆舟上次春游过来的画面有所不同,围了一圈警戒线,线里是一副被挖出来的破木棺材。
“前段时间,你打听过的三个盗墓贼出狱了。一出狱,他们就过来挖这座坟。”云鸿说,“这三个人脑子不好使,认定了这座坟里有宝贝,不然为什么要抓他们?当然他们又被抓进去了。这一抓可了不得,又有别的蠢货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宝贝,又过来挖这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