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的血腥味儿还没散去,殿外又飘起了大雪,就像那年寒冬,天空也是乌压压的,鹅毛大雪不断地落下……
拍完最后一镜,小演员被贺思珩抱着,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哭得眼皮子都红了。
“别说呢,这孩子长得真有点儿像小薛。”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夸起了小演员,只有贺思珩捧着暖手袋不说话,阿kar逗完小孩回来,被他的脸色吓一跳:“怎么啦?”
贺思珩答非所问:“不像。他鼻梁挺,鼻尖微翘。”
而且,薛霁真的鼻梁上还有一颗标志性的小痣。
阿kar:“那也没办法,已经很像了,总不可能让小真自己生一个吧?或者你和康导建议,再拍个18年后,让小真演自己的外甥,达成史无前例的‘我是我、我是我姐、我还是我外甥’,怎么样?”
都已经是拍戏了,何必这么较真呢……
《玉门雪》杀青那天,贺思珩脸上更是没个笑容。
郭令芳和康师民商量了杀青宴,把一圈主演都喊上,正算着人头排座位呢,哎,想起两个人来不了。
“他们《底色》已经开拍了,算了吧。”
“那不行,到时候咱们吃饭的时候开个直播给他俩看。”
杀青宴当晚,康师民果然一马当先最先放倒自己,向祯倒是想拦一把喝大了的康导,奈何拦不住,这老头儿拿出手机就拨通了汪裕的微信,还没接通就一顿叫:“老汪,你快看我在吃什么,羡慕死你!”
等他胡言乱语报完了一串菜名,汪裕才接起。
“拍戏呢,拍戏呢!”
“快看看我们杀青完吃什么喝什么!喏,珍酿五粮液,大肘子,手扒羊肉,烤小乳猪,全是硬菜。哈哈!小薛呢,小薛你晚饭吃了吗?看看我们大家吃的什么,有你喜欢吃的吗?我让贺思珩替你多吃两口。”
薛霁真不得不开口答道:“没吃呢……”
他整个下午都在拍车祸后续的戏份,现在人在病床躺着,额角贴着纱布、胳膊吊起一只,穿着病号服可怜巴巴的模样。
几乎是薛霁真入镜的瞬间,庆功宴这边就调侃起来€€€€
“这是在拍什么啊?”
“小薛你变帅了,是我的错觉吗?”
“有点坏坏的样子,汤姐真的太偏爱你了!”
“拍了什么暂时不能说,但我现在的确没吃饭。”说着,薛霁真也往镜头前凑了凑,“想吃烤鸭,这个看着比首都的还好吃。”
贺思珩把烤鸭挪开,怕馋到他。
接着,又问:“今天什么时候能收工?”
“不需要补拍的话就能收工了。”
康师民已经醉倒了,贺思珩索性接过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大光明和薛霁真私聊,问他这几天拍戏适不适应,又说起李稚的“外甥”:“他们都说像你,可我看过你的照片,还是个小BB的时候鼻梁就挺起来了。”
薛霁真茫然:“你在哪里看到的?”
“郭令芙问伍勖洋拿的,你哥哥直接把家里的相册重新拿去扫描处理了。”
当初还在星耀选秀的时候,别的练习生也有过老照片对比的环节,但薛霁真那会儿处于一个打工状态,只是个一轮游的工具人,节目组对他各种敷衍处理,自然想不起要照片给他也编什么故事线……
“噢。”
贺思珩似乎看出他的疲惫,也不多说:“先挂了,你好好拍戏,有什么协调不来的问题找郭令芙,找我也行。”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肯定不找你啊!
薛霁真点点头:“贺老师快回去吃东西吧。”
视频挂断,那头的沙驰和汪裕也沟通完,一致认定可以再来一条:这对扮猪吃老虎的“草包”父子在今夜逃过大劫,代价是沈豫的一条手臂、一条腿,当然,手脚还在,但未来一段时间他都得坐轮椅。
“骨折了还能养回来,可命没了就真没了!”
沈济民在这间单人病房里来回踱步。
最终,他下定决心:“小豫,爸爸不会让你白白受伤。”
沈豫哼了一声,眼皮子都懒得折一下,像是感觉不到父爱温情,张口闭口就是“死”字,满不在乎这些字眼会刺激到人:“人家欺负到你儿子头上还委曲求全?那我不如死了算了!”反正被别人欺负死是死,自己找死说不准还能拖几个垫背的!
正吵得起劲时,问候大军到了。
这对前一秒还在针锋相对的父子,立刻收拾收拾换了副表情接客……
这一次,薛霁真的收放更加到位。
他的表演比起“李稚”时期少了很多包袱。
也许是现代戏更好代入的原因,这个年纪的人,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纨绔弟子天龙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不知者无畏”的劲儿,这种劲劲儿的感觉再加上七分机灵、三分敏锐,就形成了沈豫最外层的形象€€€€
脑子够活泛,懂得见机行事。
哪怕再放肆,也没忘记不能给他老爹拖后腿,否则这么个角色在《底色》活不过第一集……
*
收工之后,沙驰还想问薛霁真吃不吃烤鸭。
“刚刚听到你视频的时候说起,怎么不饿啦?”
薛霁真摇摇头:“饿过头了,现在反而没感觉了。”
他换了衣服,戴上毛线帽,果然在外面看到来接下班的伍勖洋,刚想跳到哥哥背上让背着走,伍勖洋就给他递了个口罩:“外头有粉丝等着,再好好收拾下。”
薛霁真茫然了一秒钟,问:“他们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那我怎么知道!之前拍《玉门雪》,要不是D市影视城实在偏僻,进山出山都麻烦,天气也不好,指不定隔三差五也能给你出个路透什么的,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场外景,当然得拍个够了……”
《底色》开机之后,其实剧组已经限制了好几次。
代拍也怕收律师函吃官司,大部分时候都不敢靠近来,这次也是因为出外景,再加上人多,有句话叫“法不责众”,放到眼下这个场景也是适用的。
薛霁真和大家打了招呼,这就下班了。
出了门口,果然看到马路对面乌泱泱站了好多人!
“天哪……”
薛霁真举着手挥了挥,马路对面的也按捺不住回应:
“小薛宝宝!”
“薛霁真啊,小老公!”
“小真你饿不饿,XX夜市那里有卖烤苞谷的!”
“姐妹你好过分,故意吸引小真注意是吧?”
“宝宝,下班回家早点睡觉~”
这还算是比较平和的,有些“虎狼之语”简直听得路人都脸红,更别提薛霁真了,他直接翻着毛线帽的帽檐去盖住发烫的耳朵,假装自己听不到……
“咱们这戏还要在B市拍多久啊?”
伍勖洋憋着笑:“4月吧,后头就去J市了。”
薛霁真发誓他没生气,只是不太适应真丝忽然变狂野。
“也不是真丝自己想变狂野的吧,主要是昨天的飞车路透太内个了,虽然是你、但又不是你,怎么说呢,有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也许大家就是受不住这个反差,才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
伍勖洋说的飞车路透,也就是沈豫的初登场。
因为场景设置的缘故,并没有在开机之初拍摄。
再说回沈豫,好像官二代、富二代理所应当纨绔肆意、游戏人间,出现在文学作品也少不了这样的刻板印象,包括沈豫这么个人物,虽然他有演的成分,但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不贪玩儿?所以飞车的快乐是真的,和人在半夜飙车泡妹的刺激也是真的。
虽然路透只是几张糊得仿佛狗仔偷拍的照片,可手快的前线已经将其和今晚的下班照放到一起,这种反差更是放大到极致€€€€
“谁懂,微微堕落的感觉真的太妙了~”
“真丝其实可吃这一套了,好喜欢坏坏小狗。”
“别说真丝吃,我也很吃,不完美的人设才真实!”
“家人们,《底色》有未删减内容吗?”
“有一章删减,J市海湾游轮纸醉金迷两天三夜。”
“无所谓的,网上很多扩写,大家可以去吃自助餐。”
“第一批沈豫粉其实是梦男粉吧,我懂了……”
《底色》早些年被称作官场题材禁书是有原因的,当然,“纸醉金迷夜”只是其中一部分,作为这一场好戏主导的沈豫,更是成为了后续官场文主角装逼必仿的对象。
沙驰在改编过程中,不得不做了一些时代化的改革。
“我就算再有关系,审核也不能睁着眼睛瞎办事儿吧?”
因为《底色》原著风潮跟着影视改编起来了,沙驰几乎每天都能接到相关领导的问询:“我改了,我真的改了,不改的话当初立项是怎么过审的呢?何况薛霁真还是个20岁的年轻人,我哪儿能让他演那么夸张的东西去带坏小孩儿啊!”
薛霁真偶尔也听到片场之外沙导的咆哮。
剧组大伙儿都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万一《底色》停摆,咱们收拾收拾拍个反腐怎么样?”
“啊,也不是不行,沈家父子直接倒转阵营。”
“早知道有今天,沙导不如从了广电XX总的千金……”
“就是,还是自家人好办事噢。”
“啊?这又是什么瓜,帮我复习复习!”
《底色》是停摆不了的,原著里沈家父子亦正亦邪、几度摇摆的立场,经过改编之后反而变成了“深有苦衷”、“有苦难言”,总而言之,正义永远可以打败邪恶,腐败势力也终将得到清算和惩罚。
……
4月初,薛霁真回校补了几科考试。
他在首都的戏份已经结束,目前就等着剧组整体迁到J市。趁着这几天宝贵的假期,郭令芙领着他拍了两本杂志封面,还谈了个不错的商务。
“不出意外,《玉门雪》可以在暑期的尾巴抬上来。”
薛霁真还挺吃惊:“这么快?”
郭令芙摇头:“不快了,删了差不多5集的戏份。”
“到时候剧宣你也得参加,让贺思珩带着你。”
薛霁真点点头:“听你安排,听剧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