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就这么完了。
报考Q大并不是一个偶然,只是因为之前两个人做笔友那段日子,徐怀砚曾经跟他提过一嘴,说觉得这个学校绿化很漂亮。
本来只是循着他的痕迹舍不得忘,没想到却能在Q大再次遇见。
所以才会在得知徐怀砚同样在Q大,并且跟他还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级时立刻放弃交换学生的资格赶回来。
思及此,谢疏内心被纷纷杂杂的心绪充斥得满满当当,对怀里这个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情绪的人又爱又气,忍不住在他下唇咬了一口,听到他一声吸气又很快放开,安抚地舔舐被他咬过的地方。
虽说他们两个本垒都上了,可是唯二两次亲密都是在徐怀砚脑袋不清醒的状态下发生,像这样两人都无比清醒的情况下这么亲密还是头一回。
谢疏适应良好,徐怀砚没他这么心理强大,脸红成一颗大番茄,想躲吧又怕他乱想,不躲,他觉得自己快要因为心率过快猝死了。
“我,我明明是跟你说过的……”徐怀砚抵着他的肩膀小声试图辩解。
谢疏两只指头轻轻落在他脸颊,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一排小字:
再见啦,暑假快乐。
“你说的是这个?”
谢疏一甩手将小纸条扔在一边,又忍不住咬了他一口:“为什么不说清楚,我以为你的再见说的只是那个假期。”
因为当时只是个笔友而已啊,说那么清楚干嘛,还要解释过来解释过去的,多麻烦?
徐怀砚这样想,但是并不敢这样说。
“好吧,是我的错,我道歉,不过也不全是我的错啊,你想要是那个时候你能遵守江湖道义跑我面前叫我一声爸爸,说不定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谢疏反问他:“是不是叫了你,你就不会转学离开?”
“也许呢。”他说:“你知道的,男孩子嘛,对哥啊爸爸啊这种高一辈的称呼总是蜜汁执着,你叫了,我们就是兄弟,那你不就提前好几年成功迈出第一步了吗?”
确定是兄弟,不是父子?
谢疏被他一通歪理说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是在教我怎么追高中时候的小徐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反正时间也不可能倒流。”
谢疏赞同地嗯了一声:“确实,不过就算回不去了,现在试试也不算太晚,毕竟是我欠你的,救命恩人的要求多少应该满足一下。”
“嗯?”徐怀砚睨着他,不确定道:“你真要叫我爸爸?”
谢疏扶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即将出口的疑问悉数堵回去,吻得温柔又霸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徐怀砚切身体验到什么叫做想逃逃不掉,想多躲不开,痛并快乐着的感受。
跟嘴上温柔叫着“徐爸爸”的语气不同,谢疏冲得又凶又狠,直把眼泪婆娑的徐怀砚钉死在身下,只要他露出半点想要逃的迹象,就会立刻被谢疏掐着腰拉回来,更大力的磨掉他想要躲闪的意志,到最后只能失力地搂着他的脖子,呜咽着说软话,让他轻一些。
事情被很好地瞒了下来没有声张,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兰乐家里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徐小霸王被一直当亲弟弟的在照顾的人非法囚禁过。
新的一周,徐怀砚还是照常上课,兰乐请了一周的家回了趟家里,再来的时候黑眼圈简直快要掉到嘴角,神色恹恹,不知道几个晚上没好好睡觉了。
徐怀砚一踏进教室就看见他趴在角落睡成一团,犹豫了一下,转头冲谢疏指了指最前排示意让他自己坐,自己则是跑到兰乐身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勇气坐在他旁边,而是在他背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
他有点怕兰乐会怪他。
其实也不是怪,毕竟兰乐自己也说了兰钦早就是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但是说归说,道理大家都明白,等这事儿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知道有多难办了。
兰乐睡了一节课,徐怀砚就坐在他后面一声不吭发了一整节课的呆,直到下课,课代表发作业高声念到他的名字,才把这位“睡美人”从沉睡中唤醒。
抬头,转身,四目相对。
徐怀砚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种尴尬的气氛竟然会在出现在他和兰乐之间。
世事无常在这一刻提现得淋漓尽致。
徐怀砚沉默地跟他对视了五秒钟,特别干巴巴地扯出一个笑容:“那个,我上周帮你给老师说了,这个作业你不交也没事,不会……”
话还没说完,兰乐便揉着眼睛站起来从过道绕到他旁边坐下。
看着还在愣神的徐怀砚,照他脑袋上就是一巴掌:“你干嘛,才一周不见而已,就跟我这么生分了啊?”
还是熟悉的力道,一点没变。
要换以前,徐怀砚早劈头盖脸拍回去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兰乐这一巴掌愣是没把他拍回神,还是拉直了嘴角不说话。
兰乐又往他手臂戳了两下:“你是失忆了还是怎么的,连我都认不得了?不对啊,我来上课一路上也没听说你有发生什么……”
他话依旧多得要命,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上,絮絮叨叨的什么都能扯上一点。
一会儿抱怨家里人€€嗦又难搞,弄得他整整一个星期都没能好好睡觉,一会儿怪他绝情这么久了居然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甩给他,是不是不把他当兄弟了,一会儿说在家也挺好不用早起上课累死累活赶讨厌的观后感,一会儿烦躁那个李简凡居然也上他们家赖了一个星期死活不走非要等他一起回校……
徐怀砚就哑巴似的听着,一直到上课铃声响了,耳边嗡嗡的比比叨叨才停下。
兰乐开始只顾着自己吐槽得开心,安静下来才发现就他一个在说个不停,正想谴责徐怀砚为什么不搭腔放他一个人尴尬,一抬头对上那双不知什么时候泛起微红的双眼,要说的话就全被卡在了嗓子眼。
“我就说说,没真怪你……”
“我又没€€€€”
徐怀砚一开口,发现喉咙打结了,声音也带着鼻酸的沙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那个破毛病又犯了,连忙使劲咳了一声偏过脑袋遮住眼睛:“操!!”
真丢人。
他忙着低头调整情绪,兰乐就定定瞅着他,笑容一点也没淡,反而有越来越灿烂的意思。
“是不是太想兄弟我了?早说呗,你一个电话,我铁定就回来了,其实我在家也呆得无聊,要不是我爸说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让我多陪陪,我老早回来了。”
脑袋顶被呼噜了一把,徐怀砚刚憋回去的泪意又涌上来,吓得他赶紧捏住鼻子瞪大眼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当众哭出来。
“你好烦!能不能先别说话!”
靠!!什么臭毛病啊,破眼睛能不能让他好好说话了,老是关键时候掉链子,显得他跟个小姑娘一个样!
兰乐傻呵呵地笑,就不闭嘴:“娘耶,你该不会以为我要跟你绝交吧?”
第74章 小公主
本来以为徐怀砚这么好面子的人,肯定得反驳他,没想他话说出去半天都没听到徐怀砚有要怼他的意思,捏着鼻梁低着头,让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兰乐弯着眼角推他:“别啊兄弟,你这么多愁善感谁受得了?咱俩什么交情,我跟谁绝交也不会跟你绝交啊。”
“哦。”徐怀砚到现在才囫囵咽下兰乐塞过来的定心丸,眼泪是憋回去了,眼眶还是红彤彤的跟没睡醒一样,血丝都清晰可见。
兰乐趴在桌上问他:“你不说点啥?”
徐怀砚想了想,摇头:“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你继续逼叨叨吧。”
“我是逼逼机吗?”
“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兰乐说:“我以为你看得出来我是在安慰你,现在你好了,那趁着瞌睡虫还没飞走,我要继续睡觉了。”
徐怀砚两眼一瞪,毫无气势:“安慰个鬼?谁需要了?”
“你自己反思一下,徐小公主。”
“你还大小姐呢。”
徐怀砚嘟嘟囔囔的表达不满,脸上却已经是多云转晴,心头那块悬了好久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当初跑到兰乐家借住初衷就是为了躲谢疏,这会儿豺狼已经变成男朋友,被吃干抹净的小白兔也不用躲了,准备收拾收拾麻溜滚回去,顺便把毛球也接回家。
兰乐对此不置可否,问他:“那今晚来我家喝点酒怎么样?”
“散伙饭?”
“……小公主您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徐怀砚嘿嘿一笑,特别自然把书递给伸手过来的谢疏,然后手插进他暖和的衣兜,一双比他略略大了一圈的手很自然将他的包裹在手心,用自己的温暖让他慢慢暖和起来。
“行啊,那我先回去一趟,下午就过去。”
兰乐:“叫上韩斯启?”
徐怀砚动作一顿。
他是准备要好好感谢韩斯启,但是完全没想过要把韩斯启跟兰乐聚在一块儿,虽然韩斯启帮了他没错,但是酒桌上要怎么说呢?
是要他说感谢你举报了兰钦救我出苦海,还是要兰乐说幸好你机智撞破一切,成功把我弟弟这个祸害送进警察局?
怎么想都是个修罗场现场。
就算兰乐够义气够哥们,可是这样也太欺负人了,简直跟往他心口捅刀子还要人笑着接受没两样。
“就不了吧。”徐怀砚跟他打哈哈:“你拆了自个家就直说,别想让我背锅。”
“你已经浑到连恩人都能下手去揍的地步了?”兰乐手肘撑在他肩膀,一手插在外套兜兜:“叫上他吧,一起来,我们不出去,就在家里,让我家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健康干净还有机,怎么样?”
徐怀砚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笑意盈盈,没有一丝一毫勉强。
这样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他想,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谁也没有变,真的太好了。
“行,那我等下就给他打电话。”
“听说他最近忙着陪女朋友复习,还不一定有时间出来。”
“放心吧!”徐怀砚很有自信:“小徐出马,就没有揪不出来的人!”
说是回家,其实回的还是谢疏的家,理由很正当,因为谢疏家离学校更近,他也不用那么“舟车劳顿”的赶回去。
在玄幻换鞋的时候,徐怀砚灵光一闪:“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谢疏在后面尽职尽责帮他把鞋子放回鞋架,接过他随手脱下的厚外套挂好。
“开学那会儿,你到底是不是故意举报我的?”
“什么?”
“就查寝那事,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疏有些诧异:“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徐怀砚抄着手看他:“因为我发现你这个心思不大单纯,算我看走眼。”
谢疏笑着揽住他的肩膀往里走:“挺好,还知道翻旧账了。不错,我那个时候的确是故意举报你的。”
“那你还把自己也搭进去,苦肉计?就为了糊弄我?”
“要是不这样,你不就一眼看出来我故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