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宴看着挂断的手机,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指,忍不住抿了抿唇。早知道柳时阴要过来,他刚才就应该更小心一些。
地上碎掉的玻璃杯仿佛在附和他,在阳光底下微闪了一下。
许林宴为了更好地演绎他小可怜的人设,搬过来这边住的时候,并没有把周秘书带过来。此时家里就他一个,所以要处理这些碎玻璃,只能靠自己。
幸好,他还带了些符纸过来。
有了符纸们的帮忙,碎玻璃很快就被清扫进了垃圾桶内。而许林宴的手指,已经不流血了。
符纸们找出了止血贴,想要帮他贴上,但却被许林宴拒绝了。
伤口不算大,只要小心些其实不会再出血。而用了止血贴,许林宴担心会被许林宴看到。
之前想要让柳时阴心疼是一回事,这次真受伤,许林宴却不怎么想让他发现。
符纸们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试着举起止血贴让他改变主意。
许林宴还是没有接受它们的好意,他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头,接着就把它们收了起来,放到了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这时候,门铃响了,应该是柳时阴来了。
许林宴驱使着轮椅,过去开了门。
柳时阴看着门一点一点地打开,看着许林宴的身影慢慢地出现在眼前,不知怎地,心情似乎格外地愉悦。
许林宴也一样,只是看到柳时阴的一片一角,他的心脏仿佛就要飞到了对方的身上。
随着大门彻底打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相继笑出了声。
柳时□□:“没想到你还真的搬到了何姨的家。”
许林宴移开了轮椅,让他进屋。等他进来后,才佯装出一副同样讶异且惊喜的表情道:“我也没想到,随便找的一个房子就在你的隔壁。”
事实上,许林宴早就让周秘书把华北路附近的房源全部都打印了一份,并把房子的主人和里面住的租客资料都弄了过来。其中,最详细的就是何姨这一栋楼的所有人员信息。
挑了个最容易攻略的租客,花了些钱就让对方搬走了。等他退租的时候,许林宴卡着点联系上了何姨,就这样顺利地租下了这一层的房子。
对面的房子他没有住,而是留给周秘书的。方便对方来找他的时候,不被柳时阴发现。
为了接近柳时阴,许林宴可谓是花尽了心思。
柳时阴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许林宴不想呆在许家,所以才搬出来的。
他进了屋内后,发现房间已经被许林宴收拾了一遍,非常干净整洁。橱柜上面摆了花,墙上还挂了几幅画,就连落地窗中央,都被他吊了一个风铃。风吹过,风铃发出滴哩哩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暖色调的布置,还有这些装饰和摆件,让许林宴的家看起来异常的温馨。
许林宴没有打扰他观摩,而是驱使着轮椅进了厨房,给他弄了一杯加了奶的咖啡。
柳时阴闻到香味,视线重新落回到了许林宴的身上。
许林宴道:“先坐下吧。”
柳时阴坐了下来,同时把手上的箱子放在了桌面上。他拍了拍箱子的表面,扬眉道:“说好的符纸,给你送来了,老板,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
眉目张扬,许林宴感觉这世界上大概没有哪个快递员或者跑腿能有柳时阴这样的神采了。别说是给五星好评了,就算是买下整个快递公司都行!
许林宴克制住潮涌的情意,把手中的咖啡递给了他。也跟着他开了个玩笑:“你的酬劳。”
柳时阴眨了下眼睛道:“老板,你这也太抠门了吧,就一杯咖啡吗?”
许林宴也跟着眨了眨眼睛:“那以后你到我家里,咖啡免费续?”
“这还差不多。”柳时阴满意了,接过了咖啡就喝了一口。牛奶中和了咖啡的苦味,喝起来味道很好,让柳时阴又接着喝了一口。
许林宴见他喜欢,微微笑了笑。
为了让柳时阴待久一些,许林宴说起了怀表的事情:“那块坏了的怀表,我运气不错,托朋友介绍,已经找到了一位能修好它的师傅。”
就是辛苦了周秘书,连夜翻了不知道多少资料,找了多少人,才终于找到了一位有把握修理好古董怀表的师傅。
不过为了怀表能修好,里面的一些配件肯定是要换掉的。而这一换,它的价值可能就没有原来那么高了。
许林宴对它原本的价值并不在意,反正只要它能好就行。
周秘书虽然肉疼,但也只能支持他老板如此败家的行为。
那位师傅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在确定他们不会后悔后,接下了这单生意。
柳时阴替许林宴高兴:“那就好。”
许林宴修那块表,就是为了柳时阴,所以他道:“等它修好了后,我再拿给你看。”到时候顺带着,又能再见到柳时阴了。
柳时阴觉得那块怀表那么美,修好了能动之后肯定只会更加的好看,也非常地期待。他说:“好!”
两人说了一会话,话题就从怀表不知不觉地扯到了许林宴明天想请柳时阴看的歌剧表演上。
许林宴看过不少的歌剧表演,所以谈到这个,绘声绘色,并且好似知道柳时阴爱听什么内容,讲得生动又有意思,吸引着柳时阴全副心神都投入在了他的身上。
周秘书如果在,一定会很讶异他家老板一天既然能说出这么多的话。
不过融洽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人独处的时光。
柳时阴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颇为的意外。
竟然是毛剑锋!
当着许林宴的面,柳时阴接通了电话,毛剑辉第一句便问道:“柳先生,你有时间吗?我这边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柳时阴挑了挑眉道:“你今天不是应该回北方了吗?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确是今天回北方的飞机。人都到机场,准备登机了,但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毛剑辉一脸无奈,“我就留在了江城,先让姗姗他们回去了。”
柳时阴:“所以你找我帮忙,和那通电话有关?”
毛剑辉捧道:“大师你还真是料事如神。”
柳时阴啧了一声。
毛剑辉讪讪地笑了两声,见他好像没生气,才小心翼翼地道:“这件事比较复杂,大师你看现在有空吗?我带个人过去找你。”
听得出毛剑辉挺急的,柳时阴便道:“行,来吧。”
挂断了电话,柳时阴抬眸望向了许林宴,说道:“有个朋友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我需要先回去了。”
许林宴睁着浅淡的瞳孔,轻声地问道:“我能跟着过去凑一下热闹吗?”
许林宴似乎很好奇,柳时阴还真说不出拒绝他的话。
就这样,来时一个人的柳时阴,回去时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等两人到家不久,毛剑辉带着一位中年女人就找上了门。
没等毛剑辉介绍,许林宴那边就先认出了中年女人的身份。他在柳时阴的耳边说道:“她好像是文家的主母,文于晴的妈妈。”
柳时阴心道,难怪他会觉得这个女人长得很眼熟,原来她是文于晴的母亲,仔细一看,母女两人的眼睛和鼻子还真像。
第28章 又来活了
毛剑辉见许林宴在柳时阴家,还有些讶异,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毛剑辉指着身边的女人给柳时阴介绍道:“柳大师,这位是沈芸,文家文景江的妻子。他们家主要是开商超的,江城最大的得莱超市,就是他们家的产业。这次来找大师你,是因为沈芸和文景江的独女出了点事情。”
“柳大师,不管花多少钱都行,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家。”沈芸虽然妆容精致,但眼神里掩不住的疲惫,“我女儿最近变得太奇怪了。”
柳时阴和许林宴对视了一眼,都想起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文于晴。
感觉又是一件麻烦事,只想收个组的柳时阴觉得当咸鱼真难。可是现在人都上门了,也没法把人赶走,只能指着一边的沙发道:“先坐下再说吧。”
毛剑辉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沈芸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到了一边。
坐下后,沈芸从自己的手提袋中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面上,推到了柳时阴的面前。她说:“柳大师,我知道你本事了得,肯定有办法解决我们家的事情。这卡里有五百万,不管事成与否,这都是我送给你的。若是后面事成了,酬劳更不会少了你的,请你一定要帮帮忙。”
一出手就是五百万,还只是上门的礼物。文家的阔气程度远超想象,若是后面事情解决了,恐怕酬劳还要翻个两三倍。
这可真是一笔巨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笔巨款打动了柳时阴,他给毛剑辉和沈芸各倒了一杯茶,说道:“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沈芸眼里划过一抹喜悦,赶紧把在心里斟酌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女儿这半年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以前的性格,是很跳脱的。一两岁的时候,给她买的洋娃娃她都不爱玩,反而很喜欢拿他表弟的超人玩具耍来耍去。后面能走能跳了,也不爱穿裙子,反而很喜欢穿裤子,头发长一点就嫌弃,每天都跟个假小子一样,整天跟在大院里的男孩子身后,逗猫逗狗,爬树抓虫。”
“长大一些,上学了,别的小姑娘都去学跳芭蕾或者弹钢琴,她倒好,求着我们给她买了一堆滑板。成年后,还去玩起了什么极限运动,今天不是在速降,明天就是在搞攀岩和极限越野。每天风风火火,头发也越剪越短,没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说到这里,沈芸双手紧握在了一块,语气不在轻松:“现在,全反了过来。开始穿裙子了,留长头发了,人也淑女了许多,也不爱出去浪了。每天就在家里剪花练形体,性格柔和了不少,也听话了很多,以前天天和她爸吵架,现在倒经常关心起了她爸的身体。她在变好,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越相处我反而越觉得面前的女儿不像是我生的。”
沈芸说到最后,眼神满是迷茫。
柳时阴很认真地听着,对她口中的于文晴有了更近一步的认识。
毛剑辉在旁边道:“我之前也见过小晴,不仅兴趣爱好特别,那性格也挺火爆的,就跟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燃,说到她不爱听的话题,她能当场翻脸。”
“是这样。”沈芸脸上有一点尴尬。
许林宴道:“但我们之前在明雅见到她,她变得文静了很多。”
“那个不是我的女儿!”沈芸忽然激动了起来,当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她又恢复了端庄文雅,但脸上的苦涩怎么都掩藏不住。
她说,“你们看到的小晴,是不是温柔又善解人意,说话也轻声细语,言笑晏晏的,那不是我女儿,她就不是那种性格,我个当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
毛剑辉说道:“孩子都是当妈的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说起最了解她的人,莫过于和她血浓于水,成天一块生活的家里人了。沈芸觉得现在的小晴不是她真正的女儿,怀疑她女儿被人换了魂。”
沈芸捏着手指,神色有些悲哀地道:“我丈夫却觉得是我想太多了,他觉得小晴就是长大了,成熟了,所以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我……有时候也会在想,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柳时阴问:“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想太多?”
沈芸给他解释:“是这样的,小晴从小对海鲜过敏,一吃这些身上就会起疹子。有一回我特意让保姆买了些回来,弄碎了熬了粥给她喝,她一闻就闻出了海鲜味,问我不是知道她过敏吗,怎么还拿这个给她吃。”
沈芸似是回忆起了那一幕,脸上的愁云消消散散,语气充满了酸楚:“你们说,如果一个人真的被换了魂的话,这些小地方她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小晴拒绝喝粥的反应跟以前不吃海鲜的时候太像了,让我觉得,在我面前的其实就是我女儿。但是……”
“你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对吗?”柳时阴说道。
“嗯。”沈芸的指甲都快要被她抠出来了,“说不上来的感觉,有时候面对小晴,我就觉得很陌生。而且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说改就改,还改得如此翻天覆地?她现在天天穿着裙子留长发也就算了,那些极限运动,滑板她都不玩了,以前她表弟送她的,她很喜欢的什么超人腰带,她也让保姆给收了起来,扔在了储藏室中。”
机车什么的,更不用说,现在都被放置在了角落吃灰去了。
还有一个变化,也是让沈芸最不能理解的。
文于晴自己开了个酒吧。那个酒吧,当初开起来可不容易,文于晴和文景江闹过很多回,还被她爸停了银行卡,就是不想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开什么酒吧。
但文于晴就是野,就是倔,转头就向朋友借了钱,和几个朋友合伙把酒吧开了出来。每天还给她爸发视频去气他。
文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文景江气归气,拿她也实在是没办法,最后也不可能说真的不认她,也就默许了她的行为。
好的是,文于晴是真喜欢她的酒吧,经营得还算有声有色,一开就开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