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人都送回了家,昏黄的路灯下只剩下了柳时阴和许林宴。
许林宴没有开口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时阴呢,纯粹是因为恶劣的因子作祟,在等着许林宴先开口呢。
慢吞吞地走了一小段路,许林宴才迟疑地道:“刚才……”
“刚才?”柳时阴佯装疑惑。
许林宴咬着唇,突然又不想说话了。
柳时阴却像是突然猜到了他未尽之言,接过了话茬:“你是说你是我男朋友的事吗?”
许林宴的手一顿:“……我没说是你的男朋友。”他只是说了柳时阴有男朋友。
大家以为他是柳时阴的对象,他只是没解释而已。
柳时阴听出了他的话外音,笑了:“你这算不算败坏我的名声?你信不信,明天一觉睡醒,华北路这边的街坊邻居都知道我和你搞对象的事情了。以后我还怎么找别人谈恋爱?”
许林宴脸一沉:“你想找人谈恋爱?”
“毕竟我都二十多岁了,找人交往结婚,挺正常的吧。”柳时阴瞎扯淡道。
“还要结婚?”
许林宴的声音都快能冻死人了,他咬着牙道,“那真是抱歉了,我刚才就不该多此一举替你解围,就应该让那些阿姨们给你介绍相亲对象。现在回去还不迟,你走吧,我自己能回去。”
许林宴启动了轮椅的电动自行功能,径直滑行到了前面去。
柳时阴看着空落落的手,无奈地道:“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柳时阴快步跟上去,在许林宴的旁边喋喋不休道:“阿宴你难道不想找人谈恋爱结婚吗,难道你是不婚主义者?”
“而且我也没说我想相亲啊,我现在其实挺享受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哎,你别走啊,听我说。”
柳时阴懂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管他之后再说什么,许林宴都不搭理他,明显气得不轻。
柳时阴还真有些懵了。许林宴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他就算真和人谈恋爱结婚了,对方也依旧是自己的好兄弟啊。
迟钝的柳时阴并没有发现,在许林宴被误认为是他的男朋友,及后面对方出现疑似为他吃醋的行为都让他心里乐开花的这种心情,根本就不是对好兄弟该有的。
……
到了第二天晚上,林茹的庆功宴。
许林宴和柳时阴是前后脚到的包厢。许林宴走在前面,柳时阴跟在后面。
林茹知道他们关系,特意把他们的位置安排在了一块:“你们可以坐这,进出方便。”
“谢谢,不过我今天有点感冒,这里对着出风口不太好。我坐另一边吧。”许林宴谢过了林茹的好意,转头坐到了于暮的身边。
林茹关心道:“感冒的话,那我把空调开高一点。”
“我也有点感冒了,我也坐到对面去吧。”许林宴的左手边是一面墙,右手边是于暮。柳时阴过去的时候,直接把手搭在了于暮的椅子上,用眼神示意他让座。
坐得好好的于暮:“???”
不是,这周围这么多的位置,他们怎么就硬要往他这挤?
林茹都有些愣了:“柳哥,你也感冒了?”
柳时阴挤掉了于暮后,终于坐到了许林宴的身边,心情很好地瞎扯道:“是啊,可能是昨天晚上空调吹太多了,不过没什么大碍。”
林茹:“还是要多注意点,待会我给你们点几个清淡点的菜,再叫个白萝卜炖排骨汤。”
“都行。”柳时阴现在根本不记挂吃什么,他更在意的是许林宴什么时候才能跟他说一句话。
汤先上了,柳时阴盛了一碗给许林宴,不过许林宴没有接,只是埋头安静地吃着面前的蔬菜。
柳时阴放软声音,哄着他道:“阿宴别生气了好不好,这汤很鲜,你尝一口?”
许林宴淡淡地道:“不用了,我自己要喝的话可以自己盛。”
“我盛都盛了,你不喝就浪费了。”柳时阴谆谆善诱。
许林宴看着那碗汤,又抬头看了眼其他人。
于暮这个傻子不会看气氛,以为许林宴今天不想喝汤,刚想开口说自己帮他喝,就被柳时阴冷冷地扫了一眼。
谢柔柔取过一个烤得焦黄的馒头片塞进了于暮的嘴巴里:“吃你的吧,人家两口子的事用不着你管。”
于暮:“???”
林茹迎上许林宴的视线,犹豫了下,指了指面前的汤道:“我们已经盛了。”
“我和于暮也有了。”看着于暮已经喝干净的汤碗,谢柔柔替于暮做主道,“他喝一碗就够了,还得留着肚子吃菜。”
于暮很想说,两碗汤而已,他真的能喝下去。
但是话没机会说出口,因为谢柔柔已经拧住了他的胳膊,让他痛得只能改口道:“嘶€€€€对,我喝一碗就够了。”
许林宴:“……”
柳时阴笑眯眯地道:“阿宴,快喝吧,不然就要凉了。”
许林宴差点被柳时阴气笑。
秉承着食物不能浪费的原则,许林宴还是默默地把柳时阴盛的汤喝了。
柳时阴顺竿子往上爬,在他喝碗汤后,开始给他夹菜。
要是许林宴不吃,他就抬出浪费粮食不好的话语堵他的嘴,弄得许林宴根本没法反驳,只能他夹什么就吃什么。
虽然他们俩“看起来”似乎相处得和平日没什么区别,但敏锐的谢柔柔和林茹还是看出了他们彼此间不太对劲的气氛。
谢柔柔压低声音跟林茹讨论:“他们俩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林茹摇头:“不清楚,他们来的时候好像也是分开的。”
谢柔柔惊讶:“以咱们房东那性格,能放着小许一个人出门?”
林茹:“看起来,像是小许在生柳哥的气。”
谢柔柔好奇了:“柳大佬这是做了什么把人惹恼了?”
林茹也不清楚,她也不是是什么八卦的人。
谢柔柔抓心挠肝想知道原因,她用手肘戳了戳于暮:“于暮你知道吗?”
于暮从干饭中抬起了头,疑惑地道:“知道什么?”
谢柔柔放弃了:“算了,问谁不好我干嘛问你,你能知道什么。”
于暮:“……”
于暮总觉得今天不仅柳时阴和许林宴奇怪,就连谢柔柔也怪得很。
吃到一半,许林宴想去上厕所,柳时阴不放心地道:“我陪你?”
许林宴瞪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可以。”
柳时阴被瞪了,只能眼巴巴地目送着他的离开。
林茹忍不住道:“柳哥,我找的这个餐厅设施挺齐全的,也有残疾人专用的洗手间。”
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让小许一个人出去,不用那么舍不得,他真的丢不了。
“我知道。”柳时阴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也奇怪自己怎么老那么在意许林宴,对方不在他的眼皮底下就总要担心他会出事,对别人他都懒得瞧上一眼。
许林宴就不一样。
柳时阴敛了敛眸,总觉得自己的心态有哪里不太对。
许林宴一时半会回不来,趁着这个间隙,谢柔柔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柳大佬,你是不是和小许吵架了?”
柳时阴看着谢柔柔,又看了看林茹和于暮,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么一句话。
他没有选择回答谢柔柔的问题,而是清了清嗓子道:“对了,我能问你们一个事吗?如果你的朋友惹了你生气,他该怎么哄你你才会高兴?”
谢柔柔和林茹对视了眼,什么朋友啊,你说你自己吧?
谢柔柔咳了一声,一副知心好姐姐的模样道:“这得看对方是因为什么让我生气了,要是原则上的问题,我可能怎么都不会原谅他的。”
柳时阴:“……”
柳时阴心道,这么严重的吗?
林茹为人心慈,认真地帮他分析:“柔柔她有一点没说错,我们得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生气的,根据问题下手。如果是我们做错了事,就要认真道歉,有错的地方就去改正。”
柳时阴觉得林茹说得挺有道理,他仔细琢磨起了昨晚上和许林宴一起时发生过的事情,想要从中探究出对方生气的原因。
可是怎么想,也没想通许林宴因为什么而生气的。
柳时阴感觉学风水都没那么的难,他的智商仿佛在这一刻被下了降头,变笨了。
柳时阴自己想不出来,就只能询问在场的其他人。他道:“我有一个朋友……”
第一句话一出来,林茹就不禁捂住了脸。
谢柔柔小声嘀咕:“什么朋友,是你吧。”
柳时阴没听清她说的话,视线瞥了过来。为了不打搅柳时阴的叙说,谢柔柔闭上了嘴巴,做了个你继续的动作。
柳时阴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有些梗并不清楚。
他在谢柔柔的示意下,还是缩缩减减地继续谈起了他那位“朋友”的事情:“他跟一个关系很好的兄弟聊天的时候说到想谈恋爱和结婚的事,当然不是说现在就谈,只是以后会做这件事。”
“然后他的那个兄弟就生气了,不理他了,怎么哄都哄不好。你们说他为什么会生气呢?朋友谈恋爱和结婚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吗?”
什么兄弟,好兄弟还要哄吗?谢柔柔一脸古怪地盯着柳时阴。
她发现了,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给一个人极高的天赋的同时,一定会收走他的另一项才能。
柳时阴就是典型,抓鬼驱邪厉害有什么用,送上门的老婆都追不到!
大概旁观者清,就算是于暮这个憨子,听后也悟出了其中真谛,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他喜欢你朋友,他当然生气啊。你朋友想谈恋爱和结婚,又没错,哄什么哄,你朋友又不是他对象。”
谢柔柔想捂住于暮的嘴都没来得及。而当她听到于暮最后一句话时,都要替于暮以后的对象心疼了。
这什么破直男,活该单身。
“咳咳。”柳时阴喝水差点呛到。阿宴喜欢他?这话从于暮嘴里听到,总让人觉得不够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