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被飞溅的碎石砸得一身伤的容白舒和林梓安向着巷道另外一头跑去,一边跑两人一边回头。
李秋娥第二次攻击马上就要来了。
头发快速收拢后,大片的废墟暴露,古琴莲身上的头发被抽出,她被摔到一侧的残墙上然后滚落。
大量的血水溢出,片刻就染红整片地面。
“朗阅然……”容白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司书黎之前距离李秋娥最近现在不见踪影,马连明和张德全早就已经跑远……
朗阅然从地上爬起来,他试图抹去衣服上溅到的古琴莲的血,却越抹越多。
他父母看见肯定要生气了……
他捡起地上的锄头,看看眼中光芒正逐渐消失的古琴莲,脚下步伐迈动,冲向李秋娥。
别人的孩子也是孩子,李秋娥凭什么随随便便杀掉别人的孩子?
李秋娥去死!
第23章
朗阅然速度极快,一个眨眼间距离李秋娥已经只不到两米。
远远看见这一幕,正快速逃离的容白舒和林梓安一颗心跳到嗓子眼,两人头皮一阵发麻,大脑亦空白。
朗阅然疯了?
靠近,朗阅然手中锄头举起。
随着他的动作,李秋娥从头发中抬头看来,愤怒至极的她一双眼完全没有人类的情绪只剩下纯粹的愤怒和杀意。
她正收拢的头发快速舞动,如同有意识般全部朝着朗阅然而来,要杀了朗阅然。
跨出最后一步的同时朗阅然高高抡起的锄头全速落下,他力气极大,锄头划过空气时甚至发出嗡鸣。
锄头即将落下的瞬间,一旁只剩半边的残墙后司书黎突然冒头,他跃过残墙冲出,横腰勾住朗阅然借着冲力带着他向着旁边滚去。
两人落地的同时,李秋娥空中的头发全部刺下,那些原本应该柔软的头发,如同一根根钢刺全部深深插入地面和满地水泥残墙中。
水泥残墙尚且如此,何况血肉之躯。
没找到附灵物李秋娥杀不死,朗阅然却在瞬间就会被戳成筛子。
司书黎抱着朗阅然滚到墙角后,头也不回的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朗阅然就跑。
被拉着跑朗阅然正准备停下,旁边就又伸出两只手抓住他。
容白舒和林梓安也跑了回来。
“她已经死了!”
“她本来就死了……”
“这里就是一段记忆,古琴莲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容白舒和林梓安一人一边拉着朗阅然,强行把他带走。
他们本来可以不回来,但朗阅然会死掉。
“啊……”没能杀掉朗阅然,李秋娥怒吼一声后越发不似人的四肢快速在地面跑动,越来越多的头发如同潮水般追来。
一同袭来的,还有冰冷刺骨满是腥臭味的杀意。
她要杀了所有人,谁都别想跑!
“跑!”司书黎放开朗阅然,向着旁边跑出一步落后到末尾,他抢过朗阅然一直抓着不放的锄头,在那些头发追上来时打开。
那些头发早就已经不是普通头发,哪怕细如丝,每一根也都有着极强的力道,就如同钢索。
就算司书黎用尽全力,最多也不过弹开它们。
十秒钟不到,四人身上都已伤痕累累,跑在最后的司书黎身上更是有十多处地方都被细碎发丝贯穿。
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感觉这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容白舒和林梓安咬紧牙关以最快速度疯了似的向着前方跑去。
他们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快到四周风景都模糊,快到不断吸气的喉咙都如同被刀割般剧痛,但即使如此,李秋娥还是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砰!”司书黎手中锄头砸在拐角处的残墙上,早已摇摇欲坠的墙壁坍塌后堵住后方李秋娥。
不等容白舒和林梓安面露喜色,李秋娥就蛮横的直接撞了过来。
她的身体早已鬼化,力大无比坚硬如铁,几块碎石对她毫无意义。
碎石飞溅,砸在朗阅然几人身上。
“唔……”林梓安趔趄了下,再迈步时脚踝如同断裂般疼痛。
旁边容白舒也没好多少,碎石飞溅到他额头,血立刻下来。
眼见两人速度慢下来,一直被拖着跑的朗阅然反手抓住他们向着前方跑去。
朗阅然速度极快,远比容白舒和林梓安快得多,他力气也大,容白舒和林梓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拖着跑。
见朗阅然三人提速,司书黎立刻跟上。
“砰……”
他们和李秋娥的距离短暂拉开,但不等他们跑过拐角,李秋娥就直接撞毁拐角处的院墙冲了过来。
发丝插入身体,碎石不断打来,疼痛侵蚀理智,死亡的恐惧令人战栗。
感觉着后方不断传来且越来越近的动静,容白舒和林梓安两人心脏快要炸裂般疼痛。
他们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体力也不是无限的,再这么下去……
“前面……”司书黎声音传来。
朗阅然三人同时朝着前面看去。
稀疏的树林,蜿蜒向上的土路,前方是坟山。
他们已经跑到村子的边缘。
夜里的村子是没有尽头的,能看见尽头就说明天已经快亮了……
李秋娥似乎也察觉到这点,她愈发暴躁,完全不再避开建筑只以最快速度冲来要杀了朗阅然几人,是他们害死了张财全。
朗阅然咬牙再次加速,浑身肌肉紧绷如铁。
冲出村子的瞬间,夏日清晨特有的冰凉气息猛地迎面扑来。
也几乎是同时,原本昏暗无光的世界突然就有了光亮。
一口气向着前方跑出十多米,几人再回头看去时,身后已经只剩一片废墟,李秋娥不见踪影。
朦胧的晨曦笼罩村落,洗漱声、狗叫声时不时传来,之前的一切仿若一场梦。
“呼……”心脏快要炸裂的容白舒大口大口喘气,他有无数话想说,却根本发不出喘气之外的任何声音。
林梓安脚下一软,直接向着地上跌去,“咳咳……”
她本就失血过多,再这么一通跑下来,直接血气不足脑子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像是随时要咽过气去。
朗阅然胸口也剧烈起伏,他不甘心地看向后面那条废墟。
司书黎低头看去,他一直在后方断后,现在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扯出刺穿他手臂的头发,李秋娥的不甘渗透所有发丝,被扯出时它们还在不停蠕动。
头发扯出,伤口暴露,猩红的鲜血立刻溢出。
“先进山。”司书黎提醒。
就这片刻,村子中已经有人发现那些废墟和张友来家的那把火,村内逐渐热闹。
整个村子只有他们是外人还恰好住在张友来家,现在他们又一身血,不难把一切联想到他们身上,他们这时候进村就是自投罗网。
无人说话,容白舒和林梓安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容白舒还好,能自己走。
林梓安两手受伤现在脚踝也剧痛,连站着都勉强。
朗阅然上前搀扶。
坟山和村子之间还有一小段平路,平路被小山丘和树林遮挡,不确定村里的人会不会找来,他们没有在平路段停留而是直接进了山。
阳光永远照不进来的阴冷,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中€€€€€€€€,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山,但无论什么时候进来这座山给人的感觉都让人毛骨悚然。
一路走至半山腰,又往远离主路的树林中走了一段,带路的司书黎才停下。
见状,早已筋疲力尽的容白舒和林梓安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司书黎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在周围绕了一圈,要确保这里无论是山下还是路上都看不见。
司书黎再回来时,朗阅然也已经坐下。
折腾一夜,血液、汗水、灰烬还有疲倦和恐惧的尾韵混杂,所有人身体都止不住地颤抖都狼狈不堪。
坐下,朗阅然试图擦掉自己身上古琴莲的血,他又把衣服弄脏了。
休息片刻,缓过最开始那种痛苦劲,容白舒和林梓安都朝着朗阅然看去。
朗阅然向着李秋娥冲去的那一瞬,他们大脑都空白。
“你也别太难过,副本是历史是记忆,古琴莲他们早就已经死了……”容白舒试图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朗阅然低着头,继续擦拭。
容白舒哑然。
副本里有两种人,一种是马连明、钱秋旺那种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干得出来自私自利至极的人,一种朗阅然这种。
讽刺的是马连明那种人往往活得更久,反而朗阅然这种死得最早。
“我知道。”容白舒都有些不知所措时,朗阅然突然开口。
容白舒看去。
朗阅然试了许久都不能把身上的血擦掉,他放弃。
他看向山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