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马上离开,而是蹲下去近距离观看。
炭火很快把塑料烧出豁口,露出下面的眼睛。
那眼睛死去之后就只是一块普通的肉,既没尖叫也没挣扎,朗阅然悻悻。
从楼上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司书黎本能抬手揉捏鼻梁,指尖触碰到面具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戴了面具。
被拉进副本十多年,什么样的人和鬼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但朗阅然这样的他却还是第一次见。
说他胆大到不知恐惧,他有时却会被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被吓到,例如李秋娥那副本里朗阅然打开柜子发现他时。
说他胆小,他又敢直接冲着鬼冲去,鬼能被他吓得嗷嗷叫。
对他也是,朗阅然总是表现得在意,但就在他以为有点什么时他却又一脸茫然。
想起刚刚的事,司书黎微微咬牙。
嗅着空气中弥漫出的烤肉味,看着那眼睛一点一点变成焦的,朗阅然失望地上楼。
回头间,发现司书黎从楼上看他,他挥挥手。
司书黎没理会。
朗阅然回到三楼时,楼道中已经不见人。
屋内,楚青钰已经睡着,伤口痛得他一头冷汗,但现在至少心理是舒服了。
林梓安继续守夜。
司书黎也已经重新靠墙而坐闭目养神。
朗阅然过去,挨着他坐下。
寸板头他们回来后屋子再次变得拥挤,留给朗阅然的地方不多,他几乎是贴着司书黎坐下。
察觉动静司书黎看了眼,没说什么。
折腾一夜一天,朗阅然也已经很累,坐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他从没试过坐着睡觉,睡着身体自己放松下来后本能往旁边倒去,睡梦中他被惊了下,但落地之前他却靠在了什么东西上。
那东西冰冰凉凉还软软的,很是舒服。
对方对他的靠近也并不抗拒,过了会后甚至还挪了挪让他靠得更舒服,他索性整个人都放松了靠了上去。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踏实,屋内传来动静时,他都有些不想醒来。
直到屋内动静越来越大,所有睡意都被驱逐,朗阅然才不得不睁开眼。
睁眼的瞬间,朗阅然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具脸,他很快反应过来,他靠着的冰冰凉凉软软的东西是司书黎。
“醒了。”容白舒看来。
朗阅然看去。
容白舒和林梓安正蹲在楚青钰后面看着什么,两人脸色都相当难看。
楚青钰也坐了起来,他面对着朗阅然这边,脸色比容白舒和林梓安更为难看。
“怎么了?”朗阅然过去。
绕过三人,朗阅然从后面看去,看清楚楚青钰背上的情况,他刚刚还满是困倦的脸上立刻多出几分严肃。
楚青钰背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但是从被挖掉肉的那坑洞为中心,周围长出了五六条细线。
那些线和他之前那条线一模一样,且似乎成长得更快了,仅仅是两个小时过去其中一条线都已经微微裂开。
里面的眼珠已经成型。
“怎么会……”林梓安喉咙发干。
朗阅然看向围过来的廖前路,“你以前也这样?”
被点名,廖前路摇摇头,“我没……”
他根本就没敢往自己身上动刀,他倒是试过,但刀子刚扎进肉里就痛得停下。
“那你身上的都是怎么长出来的?”
“就是自己长的,每天都会多一部分,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听着廖前路的话,容白舒和寸板头几人喉结都不受控制地滑动。
特别是寸板头他们,他们昨夜感染的,到夜里就满一天了。
屋内是一片死寂。
“我出去透个气……”
有人向着门外而去,一堆人跟人。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前方的街道路灯已经亮起,因为到了下班时间老城区也变得热闹,空气中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饭香味。
他们还没开灯,小小的房间容纳了二十多个人,确实逼仄。
睡醒后,林梓安带着几个人去前面街道买饭,其余人则趁着这时间活动身体透气。
朗阅然也没闲着,他撅了锅铲前端的铲子,把铁棍前端裂口磨尖,然后气势汹汹的在楼里转悠,要找到那只逃走的熊。
他们所住的这栋楼一共四层,每层四个房间,其中只有不到一半住了人。
朗阅然把走廊楼道都找了一遍依然没找到后,看向那些没人住的房间,他悄无声息地上到四楼,从第一个没住人的房间挨着检查。
房子老旧,窗户上并无防盗网,很多窗户锁也坏了,轻易就能翻进去。
检查到二楼最左侧房间时,朗阅然才拉开窗户就在屋里看见两道人影,两人正面色严肃地说着什么,隐约间他好像听见了司书黎的名字。
两人都是男性,一个年纪稍大五十来岁,一个二十出头,两人之前都选择留下没跟着寸板头走。
听见开窗声,两人都吓了一跳。
“司书黎怎么了?”
“谁?”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茫然。
“你们在这干什么?”朗阅然翻窗进入。
“出来抽根烟……”
朗阅然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开始在屋内翻箱倒柜试图找到他的熊。
两人盯着他看了会后,没再说什么,一前一后出门。
把整栋楼都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熊后,朗阅然垂头丧气回去。
他回去时,容白舒一群人已经吃上。
不想待在屋里,走廊中楼道里到处都是端着碗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饭香味,但一群人却吃得格外艰难,每一口都像是快吐出来。
林梓安替朗阅然留了饭,他坐下后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又收拾了垃圾,一群人重新聚集在屋内。
容白舒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所有人尽量待在屋里别出去,如果发生什么特殊情况所有人都分散,也尽量保证最少两人一组。”
无人说话,一群人只白着脸听着。
交代完,容白舒又安排了守夜的人。
虽然知道夜里肯定不会安生,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睁着眼干熬。
所有一切安排妥当后,负责守夜的几个人,其他大多躺下。
只是再躺下,众人却都没了睡意。
老城区的人睡得早,夜里十点前面那条街上店铺就都打样,老城区中也都是家长吆喝孩子睡觉的声音。
十一点左右时,大部分人都已睡下。
十二点时,整个老城区安静得落针可闻。
死寂中,惨白的白织灯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越来越安静,屏息等待那把刀落下的众人神经也越绷越紧。
昨夜他们并没见到鬼,今夜大概率是跑不掉,毕竟这都已经是第二夜。
“哗。”有人站了起来。
他一动,一屋子人都白着脸看去。
对上那一双双眼,起身的人声音都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颤抖,“……我上个厕所。”
一群人收回视线。
穿过人群,那人向着洗手间而去。
房间就个一字间并不大,为了多收点租金,房东硬是在里面的位置隔出了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
如果是平时遇上这种房东他们肯定要骂骂咧咧两句,但现在众人却只觉庆幸,这样一来至少不用单独出去上厕所。
预防万一,再加上厕所的灯早就坏掉,那人进了厕所后没把门锁死。
房间不怎么隔音,那人出来后脸色有些难看。
容白舒一开始还以为是他觉得尴尬,但很快发现不是,出来后那人一直回头看,“怎么了?”
听见动静,一屋子人再朝着那人看去。
再次对上一屋子惨白的脸,那人苦着脸道:“……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我,怪不舒服的。”
闻言,一群人都朝着厕所看去。
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刚刚绝对没有人朝厕所偷看,不是他们,那就只能是……
那人自己也反应过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小跑两步赶紧离开厕所附近回了自己刚刚呆的地方。
厕所的灯坏了,只客厅的照亮。
客厅的灯瓦数不高,灯光死白。
厕所很小,在里面洗澡手臂都伸不直,那人出来后木门半掩,从外面只能看见部分热水器和蹲便器,门后的盥洗盆几乎看不见。
朗阅然起身,向着厕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