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铣好心提点:“你被禁足的两个月,你父亲是不是经常外出?回来还带着一股脂粉香?”
刘元吉:“那是官员私底下聚会。”
李承铣嘲弄般地冷声道:“什么官员聚会,需要天天去春风明月楼?”
刘元吉愣了几秒,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不敢相信地看向刘侍郎:“爹?是你……”
刘炳德有如被惊雷劈在原地,面色灰败,瘫坐在地。
他闭了闭眼,料想此劫度不过,如此,那便名留青史!
忽然,刘炳德睁开眼睛,腰背挺得笔直,眼睛发红,卯足了一口气:
“臣虽然流连青楼,但并未做出天打雷劈,触犯祖宗之事,若皇上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即便死了,也要冒死直谏,祖宗血脉不可乱,皇上勿要被妖女迷惑!”
字字听来皆是泣血之言,绕梁之声,振聋发聩。
说完就朝柱子撞去。
林楠绩眼疾手快,直接将他一把拦住。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刘侍郎对上林楠绩:……
很快就被几个内侍捆起来了。
林楠绩揉了揉手腕:【呼€€€€好险好险,差点真让这个死渣男名垂青史了。】
“啪啪!”
两记响亮的巴掌响彻屋宇。
众人还沉浸在刘侍郎差点当场撞死的惊魂甫定中,忽然一道身影飘到刘侍郎面前,极度响亮地甩了两巴掌。
林楠绩:【诶诶诶!】
【哇!好响亮的巴掌!】
【刘侍郎的脸肿得好快好红!不会吧不会吧,刘侍郎居然比刘元吉的脸皮还薄?这么快就肿得像猪头了?】
【许姑娘,力气真不小啊!】
许兰因扇完之后,转身跪在李承铣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
“民女有冤情向皇上申诉!”
“天成十八年,刘炳德联合户部兵部一干人等,贪污军饷两百万两,扣除边防军需,将罪名全部推到我父亲许怀韬身上,致使我父亲含冤惨死,九族流放!“
刘炳德惊恐地看向许兰因,失声惊呼:“你是许怀韬的女儿!”
许兰因双眸中燃烧着恨意:“没错!”
刘元吉面无血色:“兰因,你……”
许兰因眼神冷漠:“别喊我的名字,我嫌恶心!”
李承铣接过书信:“来人,将人关进诏狱,朕亲自督办。这件事,不许任何人走漏风声。”
刘炳德刘元吉被关押进诏狱,许兰因还留在太清观。
走的时候,林楠绩忍不住回头看了冷清道观中的女子一眼。
许兰因站在窗边,神情宛如冰雪。
【许姑娘从小被卖入青楼,孤苦伶仃,群狼环伺。好在她拥有天生神力,才存活下来,实属不易。】
【咦,三月前刘侍郎醉酒想用强的时候直接被许姑娘砸晕了。】
【她没怀孕啊?】
李承铣脚下差点一个踉跄,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他做梦也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都怪这个小太监,说话说一半,太引人误解了!
林楠绩敏思苦相,双眸忽然圆睁,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李承铣的背影。
【卧槽!狗皇帝居然想出这个办法让刘炳德难以脱身,父子反目?】
【嘶€€€€真是好阴险。】
第三章
林楠绩一路思来想去,时不时看向皇帝的背影。
李承铣还穿着上朝时的龙袍,过来的时候着急了,从背面看,发丝有些微微的凌乱。然后即便这样,也很难不说上一句仪表堂堂。
€€€€毕竟小说里的反派也不能丑。
而且大齐几代皇帝的基因属实都还不错。
还有这心眼子。
林楠绩突然觉得这御前的差也不是那么好当了。
【我今天早上是不是跪晚了一步?】
【我眯着眼打盹没被抓到吧!!!】
林楠绩像上班摸鱼被领导点了一样,开始反思自己,半晌后得出一个结论。
【€€€€嘻嘻,怎么可能呢,狗皇帝这样阴晴不定的人,要是看见早就着人打板子了,还能忍到现在?】
李承铣一路上听着林楠绩的心音,纯当解闷,听到这里,不由嘴角轻抽。
手指摩挲了几下,不给这奴才一些小小的皇权的震撼,他还真不把自己当皇帝。
李承铣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唇角上扬起微妙的弧度。
汪德海偶尔间一抬头,就看见李承铣脸上难以描述的神情,一顿。
不应该啊。
刚被刘侍郎父子俩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现在怎么还笑得出来?
看见汪德海探究的眼神,李承铣轻咳一声,恢复威严的神态。
听这小太监心声听久了,自己都有点被传染了。
走到紫宸殿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不知道为什么,林楠绩总觉得浑身不对劲的,还忍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像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这种感觉持续了一天,就在林楠绩觉得自己得找个庙拜拜的时候,他被汪德海带着两个小太监拉走。
林楠绩懵了:“汪公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汪德海将林楠绩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看得林楠绩眼神发懵,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林楠绩试探着问道:“公公,这是何意啊?”
汪德海脸上笑眯眯的,心里想什么一点却半点都没表露:“行了,别问了,跟着走吧。”
林楠绩被带到偏殿,何修和另一个太监梁寅上来就要扒衣服,吓得林楠绩双手紧抱自己:“干干干干什么!”
别扒他裤子!
一件衣裙放在他面前,何修同情地看了他两眼:“你自个儿换?”
林楠绩:!!!
【我就知道狗皇帝憋着坏水儿呢!】
半柱香后。
林楠绩磨磨唧唧地换好了。
汪德海几人眼神一亮,一拍大腿:“好!”
林楠绩脸色僵硬,瞄到何修和梁寅窃窃偷笑,不禁瞪了他们两眼。
汪德海让人搬来一面一人高的大铜镜,镜面光亮,照人十分清晰。
镜子里的人穿着一身淡粉色襦裙,抹胸款式,露出一截雪□□致的锁骨。林楠绩骨架小,穿上倒也不算违和。脸上被宫女一顿涂画,乍一看,蛾眉弯弯如远山,粉面桃腮,一双翦水双眸清灵毓秀,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林楠绩浑身僵硬得像块木头,手足无措地踢了踢裙摆。
这么长的女孩裙子,他压根没穿过,这怎么走路啊?
娘们唧唧的。
哦,他现在本来就是个娘们唧唧的太监。
林楠绩有点蛋疼。
汪德海笑呵呵的,脸上的褶子都要展开了。
“这可是吐蕃进贡的水银镜,全大齐只此一块,皇上特地着人从内务府搬出来的。你瞧瞧,是不是分外敞亮?”
“敞亮,特别敞亮。”林楠绩脸都快绿了。
林楠绩还是没弄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汪德海笑得特别意味深长幸灾乐祸:“皇上说,今个儿看戏€€€€”
今个儿不知道什么节日,含元殿竟然罕见地张灯结彩,环抱大的灯笼点上了,红彤彤的一片,若不是这天气实在寒冷,倒是喜庆温暖极了。一片红火,暖意洋洋,乍一看,还以为有好戏开场了。
韩立是压着开宴时间到的,他去年因办事有功,顶头上司告老还乡,因此被提拔为礼部尚书。如今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走到哪里都面带喜色。
一接到皇帝的宴会帖子,就立刻着人打点,穿戴整齐前来赴宴。
韩立在含元殿门口遇到了通奉大夫陈同甫,两人一阵寒暄。
“听说这次皇上不是请了所有人,听说都察院的王中丞就不在邀请之列。”
韩立捋了把胡子,嗤笑了一声:“王中丞那个老顽固,天天上朝和皇上对着干,遭嫌弃也在情理之中。”
“尚书大人说的在理。”陈同甫说着把手中的请帖展开,“韩大人请看此帖,戏宴,吟诗赏戏,自然是邀请有情调之人。若是中丞大人在场,恐怕大家放不开手脚。”
韩立哈哈大笑:“说得不错,王文鹤那种只会埋头揪小辫子的无趣之人,来凑热闹也是闷头喝酒,岂不扫了皇上兴致。”
含元殿内,几个白云铜火盆里的银丝碳烧着,一派温暖如春,内侍有条不紊地带官员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