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赏赐翻倍了!】
【啊啊啊啊啊啊!狗皇帝我宣布你是最好的皇帝!】
李承铣唇角翘着,心中默默道:最好的皇帝可以,狗皇帝就不必了。
林楠绩:“奴才谢皇上万岁!”
李承铣摆摆手:“行了,天色不早了,下值吧,明天再去内务府领银子。”
林楠绩用力地点点头,瞧着李承铣又拿起奏折,似乎不想有人打扰的样子,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他掀着帘子走出内室,临松手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回头,就看见李承铣拿着奏章出神。
莫名地,林楠绩好像感念到了什么。
【今天狗皇帝怎么这么好说话?】
【那么痛快地给了赏赐,还直接翻倍了。】
【狗皇帝虽然不是个抠门的皇帝,但治下挺赏罚分明的。】
【唉,要是一直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林楠绩又悄悄看了李承铣一眼。
紫宸殿里燃着儿臂粗的蜡烛,将内室照得灯火通明,李承铣披着件单薄的袍子坐在黄花梨龙椅上,烛光映照他俊美立体的侧脸,像一尊雕像,正微微出神。
铜盆里的银丝碳好像快要燃尽了,林楠绩放下帘子,知会了值夜的太监及时添碳。
外头天寒,林楠绩抱着胳膊快速朝宫门走去,出了宫门,他走到清冷安静的外直房,看见枯败的柳梢上挂着一轮将圆未圆的月亮。
林楠绩看着这月亮,不知怎么回想起方才紫宸殿内李承铣的神情。
他喃喃自语:“怎么感觉狗皇帝有点不开心呢?”
另一边,紫宸殿内,汪德海亲自给内室白云铜的炭火盆里添上银丝碳:“林楠绩这小子倒是有心,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着人添碳。”
汪德海直起腰来,看向许久未曾动弹的李承铣,声音似叹非叹:“皇上,今个儿十三了。”
李承铣放下奏折,望向汪德海。
汪德海又道:“夜深了,皇上可要就寝?”
李承铣摇摇头:“不困,朕出去走走。”
李承铣批衣走在紫宸殿前的空地,汪德海跟在后面。
月似银盘,悬在中天,下面是巍峨浩荡的皇宫,像漂浮在茫茫夜海上。无垠的月光洒下来,似霜似雪,映得朱红色宫墙和明黄色的琉璃瓦都像结了层冰。
李承铣久久凝视着那轮皓月,似乎看见三年前纷乱的刀光剑影,先帝临死前,太虚宫上空的月亮也是这般圆。先帝卧在太虚宫的睡榻上,颤抖地将他右手手腕抓出血痕,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盯着他。
“孽畜!”
李承铣自嘲地扬起唇角。
忽然间,不知道从哪处的宫里吹来一阵冷风,汪德海先是打了个哆嗦,继而抬头去寻皇帝,却看见天上的明月多了一丝阴翳。
细看有些不对,汪德海不由伸长了脖子看。
就见那阴翳正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月亮。
天地之间,如银月辉被阴冷的黑暗取代,汪德海大惊失色,疾速走到皇帝身侧:“这!这是……天狗食月!”
“皇上……此乃凶兆,阴气寒凉,快回殿里休息吧!”
李承铣浑然不动,站在原地,紧紧盯着那轮被倾吞的月亮,直到最后一丝皓光也被掩盖,夜色全黑。
他冷嗤了一声:“朕无愧于天下人,从不怕什么凶兆。”
汪德海先是一怔,仍是面色惶然。
-
林楠绩沉浸在得了两百两银子的喜悦里,睡了个极为香甜的整觉,第二天一早起来,刚伸了个懒腰,就看见他的同屋室友丁文抱着被子缩成一团,蜷在他的脚边睡着。
林楠绩吓了一跳,差点将丁文踢下床。
丁文在睡梦中察觉动静,睁开眼睛看到林楠绩,一脸惊惶:“有有有妖魔,不祥!不详!”
林楠绩疑惑:“什么妖魔?什么不详?”
丁文一脸恐惧:“昨天晚上,月亮被天狗吃了。”
林楠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月全食啊。”
丁文表情发懵:“什么月全食?”
林楠绩:“哦,就是天狗食月。”
丁文发白,语气急切道:“这可是天狗食月!是厄运的征兆!我昨天晚上眼睁睁看着月亮被吞了,我会不会死啊?”
林楠绩想到,这个朝代的人确实会觉得月全食会带来厄运,他拍了拍丁文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丁文眼角含泪:“真的?”
林楠绩:“放心吧,要是看到的都会死,地府都收不下这么多人。”
丁文一噎,擦擦眼角的泪珠:“也对哦。”
林楠绩打理好自己,便出门去上值,今天还有和使团的会面,他需要先去紫宸殿,陪同皇帝一同会见高丽使团。
林楠绩刚出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同往常,路上遇到的太监侍女都目光闪躲,私下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到有人来又迅速做出无事的样子,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惊惶。
还时不时听到“天狗食月”的低语。
林楠绩摸摸脑袋,天狗食月的迷信这么深入人心吗?
不禁又觉得可惜,每次听到月全食、日全食、三星连珠之类的天象预报,他还会专门找地方观测呢。可惜啊,昨天睡得太早了,无缘得见。
到了紫宸殿,林楠绩伺候李承铣更衣洗漱,不经意看见李承铣眼底的青黑,不由一顿。
【啊,连狗皇帝都被天狗食月吓得睡不着觉啦!】
【看来这天狗确实有点本事。】
李承铣洗脸的动作一顿,眼角余光看向林楠绩,就见他整个人面色红润,目光清亮,整个人像话本里吸完精-气的妖精,精神焕发得不得了。
李承铣放下洗脸的布巾,看向林楠绩问道:“昨天晚上睡得不错?”
林楠绩恭敬回道:“托皇上的福,奴才睡得安稳。”
李承铣冷哼了一声,披上外袍走出紫宸殿。
林楠绩听见这声熟悉的冷哼,一脸了然地在后面跟着。
【啊,心情又不好了。】
【果然不发神经的狗皇帝就不是狗皇帝了。】
朝堂之上,李承铣撑着精神坐在龙椅上,看着高丽使团和朝堂百官你来我往地商讨边境通商事宜,最终商议出同意高丽货物进入大齐售卖,但需征收三成税赋。
符照不忿道:“陛下,三成关税是否太高了,难道大齐想要仗着地大欺辱我们高丽吗?”
李承铣淡声道:“据朕了解,高丽在大齐所售的货物价格远远超过货物本身价值,甚至价格远超大齐同类货物。朕觉得,三成很低了。”
符照脸色更加难看,转身和使团官员商议了几句,缓和了面色:“陛下,此事可否以后再议。本王子还有一样宝物想要献给陛下。”
经历了昨天的宝物,李承铣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是什么宝物?”
符照忽然露出一抹笑:“此次随我出使的使团成员中有一名我高丽国的大巫师,昨天我与大巫师在驿馆中看到天现异象,似乎与大齐国祚相关。大巫师身赋通灵通玄之能,希望能为陛下分忧。”
在殿外听到这里的林楠绩忽然耳朵一竖。
【!!!】
【高丽巫师要占卜我大齐的国运?】
【王子您真是好大一张脸。】
朝堂百官纷纷站不住了,这高丽王子,忒不讲武德!
带着巫师来占卜大齐天象,亏他想得出来!
就在这时,钦天监监正陈延知愤然出列:“大胆!我大齐国运岂是尔等可测!”
符照寸步不让:“方才一路进宫,只见宫内人心惶惶,我高丽既有能人异士为陛下解忧,又何须避讳!”
陈延知怒气上扬:“我大齐自有钦天监占卜天象,遵循《周易》之法,乃是正统,你所谓的巫术占卜,不过是异端邪说,怎敢沾染大齐国运!”
符照:“难道你怕正统之法胜不过异端邪说不成!”
陈延知愤然拂袖:“放肆!怎么可能!”
符照:“敢不敢比?”
陈延知:“比就比!”
两方放完话,整个朝堂静静的。
陈延知后背一凉,就发现他的同僚和皇上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听了全程的林楠绩沉默望天:
【……】
【好低级的激将法。】
【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容易上当的人了。】
第二十七章
钦天监观星台在东华门以东,是钦天监日常观测天象的地方。观星台拔地而起,十分巍峨,呈现圆形,台上伫立着十二个浑象仪,皆是金光闪闪。
李承铣率领文武百官登上观星台,眼前站着钦天监监正陈延知和高丽国的符照王子。
林楠绩还是第一次登上观星台,不由左右打量,露出好奇的神情。
他出去旅游的时候也见过不同朝代的观星台,不过大齐的观星台尤为宏伟些,甚至还按照天干地支排列。
【听说先帝除了炼丹求仙的太虚宫,最喜欢的就是这处观星台。】
【甚至不惜花费重金,打造了十二个纯金的浑象仪,为了向上天表达赤诚之心。】
【比起抠抠搜搜攒钱的狗皇帝,先帝确实财大气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