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半天,怎么是狗皇帝啊!】
【我还上上下下摸了那么多遍?】
【我这双手还能要吗?】
汪德海小心端详了一下李承铣的神色,可惜什么都没解读出来,但他身为大太监,碰到这种大不敬的举动,他得处置。
因为汪德海上前一步,怒斥:“大胆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亵渎龙体!”
他恨铁不成钢地对林楠绩道:“平日里看你小子挺机灵的,怎么今天如此犯蠢!”
又用余光瞄皇上的表情:“你可知犯了死罪!”
林楠绩一哆嗦,哭丧着一张脸:“奴才真的知道错了,皇上饶命啊!”
【狗皇帝怎么被摸了也不出声啊?】
【呜呜呜呜我不会真要凉了吧!】
李承铣清了清嗓子:“死罪倒也不必,你这副模样,是干什么呢?”
林楠绩悬着的心微微放下,毕恭毕敬道:“奴才这是陪小太子玩捉迷藏呢。”
李承铣抬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一个王八张牙舞爪地趴在他的脑门上:“你也被抓住了?”
林楠绩讪讪笑道:“正是。”
小太子藏了许久,见林楠绩一直没有找过来,按捺不住性子自己先出来了,出来就看见父皇站在林楠绩面前。
他眼睛一亮,熟练地往前一扑,锁住李承铣的腿,语调欢呼雀跃:
“父皇也被抓住啦!”
李承铣忽然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下一秒,小太子扯开了嗓子:“画王八,画王八!父皇被抓住了也要画王八!”
周围陪小太子玩捉迷藏的太监宫女侍卫全都死死地埋着头,假装没听见。
李承铣往周围扫视了一眼,就连汪德海的头都低下去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平时还是太宠着李敬榆了。
李承铣此时充分显示出了大人的狡猾,他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而是问道:“谁提出的画王八?”
林楠绩这会不仅腿软了,他全身上下都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李敬榆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
他答应了林公公的,父皇要是问起,绝对不能把林公公说出去。
见李敬榆没把他供出去,林楠绩悄悄松了一口气。
【小太子好样的,够义气!】
李承铣脸色一黑,他就知道!
除了林楠绩,还能有谁!
李承铣试图转移话题:“书念的如何了?今日太傅可有夸赞榆儿?”
李敬榆老老实实道:“太傅夸我书背的好,记的快。”
李承铣点点头:“要不要和父皇一起去看皇奶奶,将今天学的背给皇奶奶听听?”
李敬榆小脸一偏:“不要,儿臣今日已经背过了。”
李承铣:……
李敬榆圆睁着一双墨葡萄似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李承铣:“父皇,怎么还不画王八?”
李承铣脸色隐隐青黑。
因为你父皇不想做王八。
李敬榆嘴巴一扁,泫然欲泣:“儿臣知道了,父皇这叫玩不起!”
李承铣脸色更黑了:“这句又是谁教你的?”
李敬榆下意识往林楠绩看了一眼,又立即收回来:“没谁。”
又补了一句:“父皇坏!我要去找皇奶奶!”
李承铣一想到这个荒唐事还要闹到太后宫里,两眼一黑,一把拉住小太子,咬牙切齿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小太子顿时云收雨住,将毛笔塞进林楠绩手里:“林公公快画吧,画完了我还想玩!”
林楠绩握着笔的手颤抖着,不敢看李承铣此时的脸色。
“皇……皇上?”
第四十九章
李承铣咬牙切齿:“画!”
林楠绩惶恐地举着毛笔,在李承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中哆哆嗦嗦落下一笔墨迹。李承铣挺阔光洁的额头上出现一个黑色圆圈,瞬间削弱了压迫的气势,显得无比滑稽。
林楠绩只下了一笔就迟疑了。
【哎呀,这个王八,实在是和英明神武的皇上不太搭呀。】
李承铣从牙缝挤出三个字:“继续画!”
林楠绩咽了咽口水。
【好吧,这可是你命令我画的。】
身后好几双眼睛盯着,林楠绩本来就不擅长用毛笔写字,更别说画画了,他的笔画颤颤巍巍的,在圆圈周围画上气若游丝的乌龟脑袋、四肢和尾巴,最后提笔在中间画了一个井字,歪歪扭扭的能看出是个乌龟模样。
“画,画好了。”
林楠绩放下毛笔,觑向李承铣。
林楠绩瞄了一眼,没忍住又瞄了一眼。
李承铣穿着一身绀青色便服,外面罩着月白色的外袍,袖口处绣着精致的同色云纹,腰间系着白色玉佩。头上没有戴冠,只用一只玉簪簪起,仔细看,那玉簪还有点眼熟,是上元节时从他手中顺走的那个。
林楠绩以为李承铣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捉弄捉弄他,没想到还真戴在了头上。不知怎么的,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大概是没想到,李承铣堂堂九五至尊,全天下最尊贵的人,想要什么没有,非得要戴一只不值钱的簪子。
怎么都觉得不般配。
但那异样在看到这张有棱有角的俊美面容上顶着的王八后,瞬间变成了憋笑。
林楠绩使劲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救命……好像真的有点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李承铣发黑,瞪着林楠绩头顶。
汪德海低头不敢看,周围侍卫和太监宫女更是躲得远远的。
给皇帝头上画乌龟,谁敢呐?
想都不敢想!
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汪德海则在想,这小子,此战若不倒下,来日必定飞黄腾达。
只有小太子心思单纯,抬头望着父皇额头上的乌龟,拍手叫好。
“林公公,我也想要。”小太子浑然不觉气氛的凝重,指指林楠绩手中的毛笔。
林楠绩不敢动。
李承铣瞥他一眼:“没听见小太子的话?”
林楠绩讶异抬头,见李承铣并非阻拦的神色,只要又依葫芦画瓢给小太子也画了一只。
【这是……为了彰显父子其乐融融?】
其实李承铣没想那么复杂,反正都是丢脸,他不介意拉着儿子一起。
画好以后,小太子雀跃道:“父皇是王八,我也是王八!”
李承铣一把捂住小太子的嘴,脸色发黑:“不许说!”
“不是什么好词,别什么都学!”
小太子终于识趣了一回,乖乖地闭了嘴。
李承铣终于舍己为人哄好了小太子,接过汪德海递过来的帕子,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吩咐人将小太子送回太后那里。
闹剧终于结束了,林楠绩松了口气,不经意对上汪德海的视线,总感觉对方的视线莫名的……热切?
然而汪德海只是不痛不痒地教训了几句:“别再整这些有的没的,安安分分做好分内之事。”
林楠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声应是。
回到紫宸殿,眼看着到了换值的时候,林楠绩左右瞄了瞄想要趁李承铣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
谁想到,李承铣想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冷不丁地回头:“林楠绩,进来。”
林楠绩刚迈出的半个脚掌“嗖”的一声收回来,欲哭无泪地跟在李承铣后面进了紫宸殿暖阁。
“画王……捉迷藏是你出的馊主意?”李承铣睨着他问道。
林楠绩讪讪笑道:“小殿下说玩腻了,奴才就想了个招给小殿下解解闷。”
【我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皇上啊。】
【而且,我也没说要给你脸上画,谁知道你答应得那么快。】
【但凡你再答应晚点,我就哄小殿下玩别的了。】
李承铣目瞪口呆。
到头来,还是他不对?
李承铣浑身嗖嗖地往外冒着冷气,林楠绩见状不对,连忙认错:“都是奴才的错。”
林楠绩偷瞄李承铣,见李承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哭丧着脸:“奴才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