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铣看着林楠绩吃饭,油然而生一种欣慰之情。
李承铣不禁问:“你可愿意入朝为官?”
林楠绩人傻了:“为官?”
李承铣:“对,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正好空出来,你可有兴趣?”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林楠绩送到嘴边的勺子停了下来。
那可是职责纠劾百官的职责啊?
换言之,抓犯事官员的小辫子?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是正五品的官,柏章是右佥都御史,几乎是平起平坐了。但大齐官员任命,必须要通过科举,不太合规矩吧?】
【不过,倒是专业对口。】
林楠绩顺着一想,竟然有些心动。
【在朝为官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八卦,还有暗中结党营私的,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抓一个准。】
李承铣眼中浮现笑意。
他就知道林楠绩会心动。
此外,顶头上司是王文鹤,对林楠绩也颇有好感。虽然此事有些阻力,但不是不可成。
林楠绩放下勺子,装作一点都不动心:“可是,我是个太监。”
【虽然是假的。】
李承铣口中的茶一口喷了出来。
假的???
林楠绩看着李承铣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尤其很少看见他这样失态的模样,拿起帕子擦了擦李承铣的衣裳,疑惑道:“怎么了?”
【我是个太监这句话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李承铣握着茶杯的手指都颤抖了。
假太监?
假的?
假的!!!
居然是假的!
李承铣感觉一道惊雷劈了下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皇上,你怎么了?”林楠绩关心地问道。
李承铣怔怔地看着林楠绩近在咫尺的脸颊,脑海里闪过两人相处的片段。
难怪打板子的时候,林楠绩扭扭捏捏的。
还有,他将林楠绩调到紫宸殿守夜,林楠绩却只想要跑,甚至宁愿去长公主府当差,也不想留在御前。
那时候林楠绩说什么来着?
怕对他把持不住?怕以下犯上。
他差点信以为真,以为林楠绩当时真的对他沉迷到不可自拔。
枉费他夜夜辗转反侧,孤枕难眠,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没想到,是假的?
李承铣简直想扒了林楠绩的裤子打板子!
林楠绩见李承铣不说话,有些委屈:【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三岁进宫,能全须全尾的,已经是万幸了,还要宫里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发现。】
李承铣心头的火苗瞬间就被浇灭了,化为无限怜惜和懊悔。
真要追究,还是怪他自己。
为何他没有早点发现,不能早些面对自己的心意,要让林楠绩受这么多的波折。
林楠绩就见李承铣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先是难以置信,万分讶异,甚至冒出些火光,然后突然就看着他,满眼悔恨。好好的一张俊脸,竟然生生扭曲成了变态的模样。
林楠绩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皇上这幅模样。】
【好变态。】
【好可怕。】
李承铣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缓和下来,执起筷子给林楠绩夹菜:“多吃点,都是爽口的小菜,朕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林楠绩照单全收。
【再这样下去,舅舅府上的厨子都要变成御厨了。】
【咦?今天狗皇帝怎么这么体贴?】
【这下还分得清谁是主子?】
林楠绩吐了下舌头:【僭越了,僭越了。】
李承铣放下筷子,拿起手帕擦去林楠绩嘴边的食物残渣。
林楠绩不敢动,受宠若惊。
伺候完林楠绩吃饭,李承铣起身:“朕还有事,先回去了。”
“晚上睡觉关好门窗,让下人多点些驱除蚊虫的香。”
“朕……我先走了。”
还不等林楠绩说话,李承铣起身就往外走,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却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林楠绩担忧地站起来:“哎,小心……”
【怎么今天奇奇怪怪的。】
话还没说完,李承铣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林楠绩坐下来喃喃道:“后面有鬼在追不成?”
后面没有鬼追李承铣,守在李承铣院子门口的侍卫却觉得见了鬼,怎么有道影子“嗖”的一下就闪过去了。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皇上啊,那没事了。
接着,院子里就传来大笑之声,两人面面相觑,又有点不敢确定了。
皇上这是……抽什么风啊?
要不要报给廖白帆廖大人?
大晚上,怪渗人的。
李承铣院落中没有留人服侍,偌大院落空荡荡的,他在院落中间的空地上来来回回地踱步,脸色时而欣喜,时而恼怒,时而想冲去打林楠绩屁股。
内心情感实在难以宣泄,李承铣让人拿来数壶好酒,摆在院中,他拿起一壶酒,一饮而尽。
怪不得李云鸾喜欢喝酒,果然是好东西。
守在院外的暗卫对视了一眼,从前没见皇上这么喝酒啊?难道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然后,他们就见地上摆了许多空酒瓶,李承铣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箭矢,对准酒瓶的瓶口,“嗖”的一声。
“哐当!”精准地落入酒瓶之中。
暗卫看得目瞪口呆。
大半夜的,皇上这是起了投壶的兴致了?
李承铣发泄完一身的牛劲后,已经是后半夜,才微微冷静下来。
门口的暗卫都换了一波了。
李承铣将箭矢扔到一边,又飘了出去,暗卫们瞧着,是往华将军院落的方向去了。
大半夜的,去华将军的院子做什么?
***
林楠绩晚上一不小心,吃得有点多,揉着肚子失眠。
晚间又炎热,虽然舅舅疼惜,着人放了些冰,舒坦了许多,但还是有些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就是血刺呼啦的场面。
林楠绩觉得他还能再扛一会儿。
冷不防,就听见“咔哒”一声,窗户被人翻进来的声音,林楠绩心神一凛。
【大胆狂徒,舅舅府上还敢造次?】
然后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林楠绩从床上坐起来:“皇……”
话没说完,唇中就被一道微凉的手指抵住了。
“嘘€€€€”
借着月光,林楠绩看见李承铣通红的脸色。
他一怔:【这是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李承铣掀开被子就上床。
林楠绩连推拒都来不及,就被李承铣整个人连着被子抱进怀里:“别动,让朕抱一下。”
林楠绩不动了。
李承铣身上带着晚间的凉意,呼出的气息却热乎乎的,还带着浓重的酒气。
林楠绩鼻翼轻动,嗅了嗅,上好的陈年老酒,林楠绩怀疑他把舅舅府上的酒坛子都搬空了。
林楠绩在御前当差也有些日子,知晓李承铣不是嗜酒之人,即便是在宴会上,也点到即止。
今天是抽了什么风,竟然喝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