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李承铣便抬手搭箭,扣弦,拉弓。
他眉眼认真,身上有一种超凡的冷静,双眼中只剩数十米开外的箭靶,果断松弦。
箭如疾风骤雨,随着一声尖锐的响声划破长空,箭靶上多了一只羽箭。
【好!】
林楠绩差点喊出来,眼眸微微发亮。
华衡不高兴地咬了一下后槽牙。
林家传世的弓,竟然被李承铣拉开了。
华衡满腹郁闷。
不光拐走了人,连弓箭都拐走了。
李承铣放下弓,转过头来,眉眼间尽显帝王气势,却在看到林楠绩的瞬间系数收起。
“果然是好弓。”
刚才那一箭,华衡虽然心有郁闷,但也不得不佩服:“皇上好技艺。”
李承铣扫了一眼林楠绩,发现他双眸亮晶晶的,不禁有些快慰,提议道:“不如比试比试?”
华衡正有此意:“好!”
两人各自站在箭靶之前,李承铣用的还是玄铁弓,华衡用的是自己常用的那把,份量都不轻。林楠绩正要落得清闲,给两人当裁判。
练武场的其他仆人也都盯着两个人,这等比试的场面,可不是谁都有幸看见的。
两人都从箭篓中探手取箭,搭箭扣弦,华衡身经百战,射箭如同探囊取物,“嗖”的一声,箭矢便如流星般离射而出,几乎是同一时间,李承铣也松了弦。
“笃笃”之声响起,两支箭同时没入靶心。
林楠绩看得热血沸腾:“平手!”
华衡刚射出一箭:“再来!”
两人接连射出五箭,以华衡五箭全中胜出,李承铣错失最后一箭。
李承铣放下弓,朝华衡道:“舅舅骑射功夫果然非凡,朕自愧不如。”
华衡眼中这才露出真正欣赏的神色:“皇上无须自谦,这玄铁弓世间罕见,乃是姐夫留下来的传家宝,份量极重,皇上能连中四箭,已经少有人可比。”
林楠绩却看得真切。
【刚才李承铣故意掉了最后一箭,居然给舅舅放水。】
【不过常人来不开的弓,给我一个新手,真的合适吗?】
李承铣听见林楠绩的心音,唇角不禁勾起轻微的弧度。
两人又比试了几轮,到让华衡找到了乐趣,越比越勇。
比武就是这样,不求每场都赢,但求比得畅快。
比到最后,李承铣不禁朝林楠绩投去求助的目光。
华衡是黔州总兵,纵横沙场,武艺非凡,他能比上几局不落太多下风,已是不错。李承铣可没有和沙场大将在武艺上一争高下的想法。
偏偏林楠绩像没看见一样。
林楠绩甚至让人搬来椅子坐下,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优哉游哉地扇风,观赏两人的比试。
李承铣用心去听,却只听到一片空白。
不禁疑惑,往日里,林楠绩的心音简直像个话痨,怎么此时如此安静。
难道是热的没有兴致了?
也对,毕竟昨天晚上闹得太晚了。
李承铣顿时心疼,朝华衡道:“已经快到正午,日头毒辣,不如到此为止吧。”
华衡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李承铣已经发话,他也不好强求。
“没想到皇上武艺如此不俗,改天微臣再讨教。”
一听结束了,林楠绩连忙站起来,热心地给华衡扇了扇风:“天气太热了,舅舅小心中暑。”
华衡顿感欣慰:“还是外甥好。”
李承铣默默吃醋,但不敢说。
华衡刚放下弓箭,手下人就前来禀报:“华将军,林永辉一家昨天晚上鬼鬼祟祟的,像是要逃跑。”
华衡脸色顿时一变:“一个都不许放走,我亲自去抓人!”
华衡早已命人守住林永辉一家,昨天忙着料理莲华教的事,这两天正准备好好会会这一家子。
林楠绩:“这家人终于待不住了,做贼心虚,害怕东窗事发。”
李承铣脸色也冷了起来:“朕也一起。”
***
青吴山脚。
林家小院里。
原本的院子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平静的气氛被激烈的争吵打破。
林永辉和林永山正吵得不可开交。
“凭什么平分,家里的钱财就应该都给我。”林永山面红耳赤地指着林永辉,“是你出的馊主意把林楠绩骗回来,现在你想卷了钱财偷溜,你想得美!”
林永辉脸色铁青:“二弟,你这样就过分了,我是长子,家业怎么都有我一份,你竟然想独吞?”
林永山碎了一口:“我呸!之前林楠绩给你拿几百两银票呢!可没见你拿出来平分!”
林永辉被戳穿,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你说什么胡话呢,那钱我回来路上丢了。”
林永山:“谁知道真的假的,你说丢了就丢了?丢哪儿去了,赌场吗!”
“行了行了,别吵了!”林父和方氏看着两个儿子吵得不可开交,心急如焚,“咱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等到了地方再说这些不迟啊!”
林永辉和林永山这才愤愤作罢。
林永山怒道:“现在逃命要紧,我先不和你计较!”
两人各怀心思,但好歹止住了争吵,林永山背上包袱,心中不忿,抬手就拉开门。
然而下一刻,他就浑身僵直,面露惊恐,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不走了?”
方氏刚问出声,就看见了门口站着一群人。
就见为首的三个人骑着马,面容并不陌生,林楠绩,还有跟着林楠绩一起住到家里来的青年,和一个气势迫人的男子,满脸肃杀,正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各个都是士兵的穿着,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家门口,全部拿着武器。
方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林永辉和林父看到以后,也都吓得脸色发白。
方氏腿都软了,要不是林永山扶着她,就要跌坐在地。
“你……你们要干什么?”
华衡满脸厌恶:“来人,把他们捆了!”
手下的人顿时上前,快速将四人捆了起来。
倒是林永辉镇定一点,只是脸色难看极了,外强中干地问:“就算是官府拿人也要有罪名,我们一家在此居住几十年,可是”
林永山跟着道:“就是!你们是谁?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怎么能随意抓人!”
华衡冷笑一声:“王法?本官是黔州总兵,捉拿犯事之人,你们胆敢抗法?”
几人一听是黔州总兵,脸色顿时煞白。
黔州总兵的名号他们都听说过,那可是煞神一般的人啊!
林永辉强忍着惧意:“不知道,我们到底犯了什么法,总兵大人要抓我们。”
华衡面色极冷:“你们勾结莲花教,通敌叛国,残害忠良后代。”
林父和方氏顿时眼前一黑。
通敌叛国,残害忠良后代?
这可是天大的罪名啊!
再看林楠绩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里一丝波动也无。林永辉一家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是来找他们算账来了!
林父慌乱地辩解道:“你们不要胡说,我们怎么可能通敌叛国,残害忠良!”
方氏试探地看向林楠绩:“就,就是啊!楠绩,你快说句话啊?你忍心看着爹娘和大哥二哥被抓吗?”
林楠绩冷冰冰地看着他们:“残害忠良后人,想必不用多说,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至于通敌叛国,莲华教教主是诏国人,潜入大齐境内,盘踞多年,蛊惑百姓,你们与他交往过密,确实有通敌叛国的嫌疑。”
“按照大齐律例,通敌叛国当满门抄斩,严重者凌迟处死。”
“你们若从实招来,兴许还能减轻刑罚。”
被绑着的四个人陷入惊恐,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眼中看见深深的害怕。
通敌叛国,最明显的例子不就是林楠绩父母吗!
一想到他们的下场,方氏整个人差点晕过去。
就在这时,林永山突然高声道:“我说!我说!我揭发!都是林永辉害的你!”
第八十五章
林永辉阻拦不及,林永山言辞激烈:“都是林永辉!他收了莲华教教主的钱,出的馊主意把你从京城骗回来,想从你身上拿到玉佩,根本没想管你死活!”
林楠绩想到那天晚上有人趁黑摸进房间翻找,果然是林永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