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协会距离中心广场不远,坐落在一条开满矢车菊的街上,外表恢弘大气,尖尖的塔顶映着湛蓝的天空,最顶端竖立着魔法师协会的标志,日光落在尖锐的边缘,熠熠生辉。
姜里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
协会门口立着一根柱子,上面从上往下镶嵌着十颗不知名的剔透晶石。他已经打听清楚,这根柱子就是验证一个人魔法天赋的重要道具,天赋越强的人,晶石亮起的数目就会越多,而艾琳口中令十颗晶石全部亮起的魔法学校校长,更是当今享誉盛名的大魔法师。
姜里特地挑这个时候悄悄过来,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尽管多雷城的居民多数都很友善,但他不想太过高调,免得出现什么意外不好收场。如果他有魔法天赋当然是好,如果没有,让别人知道也没有好处。
不过……该怎么做呢?
光打听到这根柱子,忘记打听使用的方法了。
直接放上去就可以了吗?
“哇!”
身后传来一个小孩子雀跃惊喜的声音:“妈妈,这就是魔法师协会吗?”
姜里转过身,就看见一对夫妇一人一边牵着两个孩子,从一家人的衣着可以看出是个富裕的家庭。他们友好地朝姜里点了点头,而后牵着孩子站到了柱子的面前。
那个小点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松开母亲的手,扑到柱子面前,两只小手一块儿按上去,很快,最底端的那颗晶石泛起了微弱的白光,一闪一闪,明灭不定。
“妈妈!妈妈!”
小孩儿激动地回头喊自己的家人,他舍不得挪开自己的手:“亮了!我是不是也要成为魔法师了?!”
“哈哈,你这还差的远呢。”
那个大一点的孩子走过去,也将手放在柱子上,晶石重新亮起白光,比先前更为明亮柔和,且稳定,甚至连倒数第二颗晶石也泛起了光,只不过光芒较第一颗更微弱一些。
“要像我这样,像魔法灯一样亮,才能够达到学校入学的标准。”大孩子得意地龇起一口小白牙:“等到明年春天,我就能够入学了。”
弟弟只是失落一会儿,又很快振作起来:“那哥哥你当魔法师,我成为迪恩少爷那样厉害的战士!”
那一家子只是过来测验一下天赋,得出结果后,并没有多逗留,又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姜里才重新站回测验天赋的柱子前。
这根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通体雪白莹润,上面也雕刻了精妙的符文。看过魔法书后,姜里能辨认出来,这方面应当镌刻了魔法阵,只是他暂时无法辨认魔法阵的用途。也许是日光太过耀眼,他隐约好像在表面看到有一道流光一闪而过,但仔细再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学着那些孩子的模样,姜里将手贴在了上面。
在将手掌贴在柱子上的那一瞬间,他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一股微弱的气流拂过掌心,以掌心为起点,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蔓延到四肢百骸,飞快地流转一圈,又顺着掌心钻了回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只在一眨眼之间,不等姜里反应过来,柱子上的晶石就亮了起来。
第一颗先亮起,绽放出柔和明亮的光芒。这证明他的魔法天赋足以达到魔法学校的入学标准,姜里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第二颗晶石也亮了起来,同样的明亮。这说明,他的天赋不算太差?
很快,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如同打开了灯串的开关,所有的晶石接连亮了起来,光芒一下子从底端蔓延到顶端,最顶端,第十颗晶石散发着稳定柔和且十分明亮的光芒。
姜里:?!
他的目光顺着晶石亮起的顺序往上,看到最上面的晶石,整个人都懵了。
不等他回过神,十颗晶石又整齐地闪了闪,像是电路老化的灯泡,倔强地燃烧完生命的余晖之后,咔嚓一声,十颗晶石光滑的表面齐齐碎出一道裂缝。
晶石们的光芒迅速熄灭,暗淡,原本镶嵌在柱子里的剔透晶石瞬时变成了灰扑扑的石头。
姜里:???!!!
变故发生的太快,直接让姜里傻在了原地,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退开一步,手也离开了柱子。
下一瞬,魔法师协会的大门轰然从里面被人打开,几个穿着法袍的人急哄哄地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外面一出事,示警立刻传遍了魔法师协会,此刻身处在协会里的魔法师们全都如临大敌,还以为是有什么危险的敌人冲破城门攻打到了协会门口,等他们抓着法杖紧张地跑到门口一看€€€€
“姜里先生?”其中一个魔法师认出门口的人:“你怎么在这?”
姜里僵着脸转过头来,认出这是超市的熟客,经常过来买午餐肉罐头。
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余光瞥见柱子上灰扑扑的石头们,喉咙口像是被堵住,无语凝噎。
哪怕他不说,魔法师们也发现了这儿的异状。
他们围拢过来,脸色凝重地看着破碎的晶石,其中年纪最大的魔法师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沉思道:“这用来测验新生儿的魔法天赋,在多雷城放了几百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上面的魔法阵有维持运转与保护的作用,我看看……咦?竟然是从内部坏掉的?”
“确实,没有收到攻击的痕迹。”
“姜里先生,你对他做了什么?”
魔法师们也全都看了过来。
“我……”姜里艰涩地开口:“我只是把手放在上面……”
他只是想偷偷测一测自己的天赋,什么都没有做,是这些石头自己动的手哇!
“把手放在上面?”
“是的。”姜里艰难地点头:“我只是好奇,我是否有……我的魔法天赋有多高。”
这确实也是测验魔法天赋的正常步骤。
魔法师们转回去,又对着那些晶石苦思冥想。白胡子的协会会长从柱子上抠下一块裂开的晶石,透过镜片打量着裂开的部分,感受着空气中活跃的魔法元素,以及晶石里蕴藏着的能量。
晌久,他若有所思地说:“这是古早流传下来的测验方法,一直以来,哪怕是再强大的魔法师,最多且也只能点亮十颗。”
其他魔法师纷纷应和:“如果能点亮十颗,那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在历史上也屈指可数,且无一不是声名显赫,做出了重大功绩。”
“哪怕是我,也只能点亮五颗而已。”
“这个测验方法虽然悠久,但十分可靠,这种晶石能因魔力而发光,魔法阵将多余的力量分摊给其他石头,因此越是强大的天赋,就能让它亮起来的更多,从来没有错过。”
“等一下……”其中一个魔法师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难道说,会长你的意思是……”
“没错。”
协会会长转过身朝姜里看来,苍老却清明的眼睛在镜片之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哪怕没有亲眼所见,多雷城近日发生的巨大变化,眼前人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传到他的耳朵里。
“如果是那个神秘超市的主人,想必,你的天赋定然十分惊人,尽管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了这一身本事,但结果已经出来了。”
他伸出手,那颗灰暗碎裂的晶石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当它感受到你的魔力时,已经迅速做出了判断,但这份能量太过庞大,而它无法承受更多,所以从内部溃败。”
协会会长直直望进姜里的眼中,镜片之后,眼底是藏不住的惊叹:“我活了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天赋卓然的魔法师,你如此年轻,便已经如此强大……在我有生之年,竟能亲眼见到,实在是……”
其他魔法师也看了过来。
他们穿着整齐法袍,簇拥在协会会长的身边,望过来的眼睛离开也充满了惊讶与羡慕,还有愈来愈深的崇敬。
身为魔法师,日以继夜的钻研魔法,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天赋是何等的重要,如同一座攀不过去的高山,站在山脚下的人只能仰望。在拉兰大陆的历史上,这样的人无一不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吟游诗人的口中也流传着他们的过往。
当超市出现在多雷城的时候,他们又何尝没有揣测观察过,而今亲眼见到超市主人天赋超然的证据,才真真切切明白,原来传闻不是夸张。
而这般强大的魔法师,此刻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众人的目光中充满了热切,仿佛在动物园围观大熊猫。
视线中心的姜里:“…………”
他、他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超市小老板而已!
是碰瓷啊!
第15章
魔法师协会不但没有问姜里要弄坏测验柱子晶石的赔偿,还热情邀请他到协会里坐坐,满协会的魔法师排队等着与他说话,最好能被他传授一些大魔法师的经验。
姜里推辞拒绝,逃也似的回到了现代。
一觉醒来,第二天再回到异世界,超市开门营业,第一个进来的客人迎面就是:“姜里先生,听说你昨天将魔法师协会门口的道具弄坏了?!”
姜里:“……”
“才不是弄坏了。”其他客人反驳:“我亲耳听到魔法师协会的诺德说,是姜里老板的魔法天赋太高,连测试的道具都无法测出他的天赋极限,所以才坏掉的。”
姜里:“……”
“没错没错,我也听安迪说了,据说姜老板的天赋超过了所有人,他的魔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以至于连测试的道具都无法承受,从内部崩溃。”
“自从测试魔法天赋的方法被发明出来以后,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姜老板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如此强大的魔法师,那是理所当然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站在超市里面,却不急着购买自己想要的商品,迫不及待地与其他人分享昨日刚发生的大事。
不管是在多雷城,还是在整个拉兰大陆,一个人的魔法天赋强到连测试道具都给干碎,实在是一件震撼的大事。而这样神奇的人物,竟然就出现在他们多雷城,多雷城的居民们与有荣焉。
姜里:“……”
站在收银台后,如果不是本能还在驱使着这具躯壳,恐怕姜里已经钻到地底去了。
他木着脸,听着耳边关于自己的议论,眼见着客人们说的越来越离谱,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你们要买什么?”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去货架上拿自己要购买的商品。
一整个早上,超市不停地发生着类似的对话。
刚送走一个买了奶茶粉的客人,后脚,金发蓝眼的贵族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门。
“姜里!”
奥古斯都激动地说:“我都听说了,你在魔法师协会门口用魔法打坏了他们的测试道具!”
姜里:???
事情都传到什么离谱的地步了?
姜里忍不住解释:“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单纯的做了测试。”
“我明白了。”奥古斯都坚忍地握紧拳头,好让自己没有因过分的惊讶而失态,但他面上还是流露出了明显的遗憾:“可惜,这样震撼人心的场面,我竟无法亲眼见到。”
他又说:“奇怪,你这样天赋超凡,实力强大的魔法师,为何先前却籍籍无名?”
姜里深吸一口气:“不,奥古斯都,你误会了……”
“难道是因为你刚借走的那几本书?”奥古斯都沉思道:“尽管先前只是我的猜测,可现在看来,也许魔法基础也是使魔法师强大的秘诀?但我先前从未听说过这种方法,我认识的魔法师的习惯也和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