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郗淮没忍住笑了,看着外面小了些的雨势。
“那就继续走吧。”
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车辆穿破黑暗和雨幕朝着前方行驶,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路已经变成了不平稳的泥泞小道,越来越不好走。
开了很久很久,车辆才到达了村口。
两人下车撑着伞,正准备找一位人家借宿一晚。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片喧哗声。
大雨中,一个男人从里面狼狈的跑出来,身后有人举着手电筒追上来。
一阵喧腾吵闹,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直到那个男人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被人群捉住,死死的被钳制在地上揍了几拳。
男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一个老头抹了把脸上的水,走到他面前,痛心的出声:
“你对得起你父母吗?喜欢什么不好,喜欢上一个男人。”
“这是什么狗屁喜欢,这是有病?!还想逃出去找人,你忘了村里的规矩了吗?告诉我,你相好是谁?”
见人不说话,老头开口道:“既然这样,只能请家法了。”他朝旁边的男人挥挥手,“先关在屋子里。”
说完,众人似乎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男人。
一群人的目光“唰”地陡然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
这里确实是极其偏远,但应该不至于到了穿越时空的地步?
那一瞬间,林郗淮差点以为自己不是活在现代社会。
老头上前几步,锐利的目光扫向两人。
“你们是?”
秦洲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林郗淮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
青年的声音在黑暗中清凌凌的响起:“兄弟。”
老头:“?”
秦洲晏:“……”
昨晚应该不是他在做梦?
虽然……但是可以犹豫一下的。
第57章
老头额际的皱纹和法令纹更加深,沉着脸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愈发凶。
“没问你们的关系,问你们是谁,怎么来到了这里?要干什么?”
“……”林郗淮礼貌道,“我姓林,来自北市。”
“我们兄弟两出来旅游,走错路遇到了山体落石,不知道能否在这里借宿一晚?”
“我们可以支付报酬。”
林郗淮和秦洲晏都是斯文的长相,特意收敛气势的时候愈发显得温文尔雅,不含任何的攻击性。
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是最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和亲近的面孔。
就算这么大的雨横飘在他们的身上,也不显局促狼狈。
众人的警惕性降低了些,但还是小心谨慎的打量着他们。
秦洲晏温声开口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村医,刚刚摔倒的那位先生,我看身上受了不少伤,手的姿势也不太正常。”
“我是医生,能给他做些简单的处理。”
听到这里,最前面的老头眉头松了些:“我姓冯,是这里的村长,你们进来吧。”
说完,他看向周围的人:“你们谁家有空余的地方?”
没人应声,谁也不想给自家多添些麻烦。
一个年轻人试探着出声:“要不去景老爷子那儿?总归他是一个人,我们这都一大家子的,实在腾不出地。”
冯村长想了下,最后挥挥手:“你带他们过去吧。”
两人落在最后面,林郗淮伸手勾了下身边人的手指,被秦洲晏躲开。
林郗淮再次伸手去勾,秦洲晏还躲。
林郗淮的脚步一顿,噙着笑意看向身边的人。
秦洲晏对上他的视线,里面明晃晃的带着威胁。
“……”
于是,他主动朝着林郗淮伸手。
“景老爷子脾气不太好。”前面的引路的年轻人突然回头道。
林郗淮顺手插兜,秦洲晏勾了个空。
“……”
林郗淮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年轻人耐心道:“景老爷子脾气不太好,你们不要吵到他。”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底气不足,仿佛都不能确定对方是否会同意留下他们。
林郗淮应了下来:“好的,我们会安静点。”
几人一路走下去,路也逐渐变得更偏。
年轻人口中的景老爷子似乎住得格外远。
最后几人在一间砖瓦房前停了下来。
在周围一片空旷的环境中,这座房子显得有些突兀,周围没有什么邻居。
林郗淮大致看了下,建筑用材和风格也和一路经过大多数屋子不一样。
相比起来,更为时髦坚固一些,有点像是三四十年前北市的房屋特色。
虽然最偏远,但环境却意外是最好的一个。
门口有一个小池塘,大石块将池塘一分为二,堆砌出一条通向院子的小路。
院子种着高大的树,两侧簇拥着明艳的花。
花朵脆弱,可搭建了两顶小小的棚子来遮挡这大雨,以免它们受到摧残。
年轻人试探的叫道:“景爷爷。”
屋子里的光线昏黄,没有人应声。
对方继续开口道:“从北市来了两位客人……”
他将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仍旧一片安静,年轻人也不急,只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咳嗽的声音。
就这样几十秒后,他回头对林郗淮和秦洲晏开口道:
“好了,景爷爷没有拒绝,你们可以进去了。”
“……”秦洲晏看向他,“哪里能体现出来他没拒绝?”
“他都没有要我们滚。”
话音刚落下,里面就传来老人家咳嗽后略带沙哑的声音:
“阿东,滚。”
“另外两个,滚进来。”
一阵无言,这何尝也不是一种“滚”呢?
叫阿东的年轻人讪讪的笑了两声,对两人道:“你们进去吧。”
话音落下,他转身迅速溜走。
林郗淮和秦洲晏对视了一眼。
这一路来,他们遇到的每个和他们说活的人都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
对方说什么,两人都要仔细去听,甚至有的时候还要反应一下。
这老爷子虽是在骂人,但一口普通话却很标准。
两人越过石子路,朝着屋子里走去。
一进入屋子,就看到了正坐在堂屋桌边,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在纸上正在写字的老头。
他太瘦了,瘦到有些脱相的程度,眼窝很深。
但也能从绝佳的骨相看出,年轻的时候有着一副好皮囊。
他们一进去,老人家就停下了手中的笔,不抬头只抬眼的打量他们。
鼻梁上的老花镜下滑,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久了些。
面无表情的看着人的时候有些凶。
和冯村长那种因为外貌天生带来的凶悍不一样,景老爷子的凶更像是隐在气势里的威严。
尽管身体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垮掉,但目光却仍具有着穿透人灵魂的力量。
秦洲晏面不改色的礼貌和人打着招呼:“您好,景老先生,我叫秦洲晏,这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