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背对着邬郁楼的棠卿丝毫不知道邬郁楼在想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劝邬郁楼离开。
安静的氛围让他有些紧张,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我知道九千岁很忙,不用天天抽时间陪我,像之前那样就很好了。”
雀跃语气完美符合面对自己敬仰的偶像的状态。
邬郁楼听了心底更难受,沉默着没有回答。
有时沉默比说话更管用。
棠卿立刻猜出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反派一句也没信,立刻软硬兼施,生气的说道:“爱信不信,你要是这么想我,我也没办法。”
说完,他用力将被子卷走,半点不给邬郁楼留。
幼稚举动并未引得邬郁楼生气,反而让邬郁楼心情变好许多,轻车熟路地放下身段道歉:“我没有这么想,卿卿说得非常对。”
棠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一态度让邬郁楼心底猜疑散去大半,注意到之前情绪波动大时没注意到的地方。
卿卿不擅长伪装,和他相处时没有露出任何记仇神情,偶尔还会耍小脾气。
时间仿佛倒流回勾栏画舫前。
邬郁楼放任自己沉溺进这个幻想中,无比渴望这个幻想是真的,甚至浮现出一个念头。
卿卿像之前那样对待他,他是不是应该投桃报李?像之前一样让卿卿自由。
哪怕只在府中走动也好。
虽说金笼子没上锁只插了栓,想出笼子随时可以出,但活动范围只有房间。再大的房间关这么多天也会无聊。
邬郁楼好几次想将这话说给卿卿听,却在即将说出口时顿住。
前几天下属来报,告诉他府上莫名其妙消失了个新来的小厮,这件事至今都没结果……
在和卿卿相关的事情上他不敢赌。
罢了,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好几天。
期间发生了一个意外让邬郁楼如沐春风。
忙完一天的公务后,邬郁楼照常离开皇宫回府陪卿卿用晚膳。
和往日不同,今天用完晚膳洗漱好以后,卿卿状态变得有些不对劲。
一双圆润眼眸氤氲着水雾气,视线涣散难以聚拢,蜷缩成一团的身体染上一层诱人薄粉,稍微往前靠近一些,便能感受到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白皙细腻的皮肤非常热,浑身冒出许多热汗。
不难闻,反而很香。
这是邬郁楼头一次被投怀送抱,一时间整个人呆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得不到回应的棠卿急得呜咽一声,晕晕乎乎的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比平时胆大无数倍,竟然主动黏着出神的邬郁楼,迷迷糊糊地又亲又抱。
身高差让他有些够不到邬郁楼,累了半天也不得章法,动作生疏青涩。
委屈到泛红的眼尾为他多增几分涩气。
他累得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邬郁楼,仿佛在问对方为什么不回应。
邬郁楼越来越贪心,硬生生忍耐住,语气温和的劝道:“卿卿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现在意识不清醒,要是再这样下去,明天醒来一定会很生气。”
就像那次在勾栏画舫一样,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卿卿醒来后反应却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好不容易和卿卿再次打好关系,一个坑里他不会踩下去两次。
卿卿是受药膳影响,忍耐多日全部积攒到此时一股脑爆发出来,难忍程度比下了东西的果酒好不了多少。
但熬过去就好。
药膳只是锦上添花,不需要药膳卿卿也很厉害。
今天过后,那些药膳就没有继续送来的必要。
邬郁楼想把人抱起来清洗一下汗水,顺便将这件事告诉给他听。
不料他刚弯下腰,便被凭本能行事的卿卿贴上唇瓣。
温热柔软的触感让邬郁楼瞳孔骤然紧缩,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目的,身体比木雕还要僵硬。
下一刻,他发现卿卿越来越主动,在他想开口说话时学着他曾经的样子,笨拙的亲吻他……
任由邬郁楼再怎么告诫自己要理智和克制,面对这种难得一遇的主动卿卿时,还是会忍不住晃神,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就是这晃神的时间,让他失去最佳把人推开的时机。
或许他也不想推开,才会顺水推舟跟凭本能行事的卿卿,一起陷入一场无比虚幻的美梦……
……
和邬郁楼预想的不同,棠卿并未完全失去理智。
忍了这么久,药膳带来的效果叠加在一起早就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偏偏这段时间邬郁楼莫名其妙克己复礼,怎么暗示都不起作用。
一想到自己暗示半天,邬郁楼说不定都没看懂自己的意思,棠卿就又气又恼。
憋了多日的情绪在今天跟着爆发。
借着身体的变化,他一冲动就装迷糊主动招惹人。
这一招直球非常管用。
感受到邬郁楼的变化,靠自己出气的棠卿别提多骄傲。
不过很快他就骄傲自豪不起来了。
邬郁楼不愧是身体有残缺的反派,装得再怎么好,心理都有点便太,越听他示弱和喊义父就越激动。
最终,上次被送来的那些东西还是用上了……
在这种事情上,邬郁楼对他有种盲目的自信。
棠卿都不敢那么信任自己,担心自己被那些可怕的东西弄坏了,邬郁楼却一直无脑夸。
事实证明,邬郁楼对他的自信没有错。
经过药膳调养的身体让他自己都感到神奇,居然没有以那种无法言喻的方式死掉。
昼夜颠倒加放纵一夜的后果就是遭罪。
哪怕邬郁楼及时用温水帮忙清洗身体,第二天醒来棠卿还是发烧了。
邬郁楼急得顾不上其他,立刻派人去请御医,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根本不在意被骂狼子野心。
太医一听是九千岁有请,来得速度极快,生怕跑得晚了自己就完了。
医者仁心。
诊完脉后老太医紧皱起眉心,胡子气得不停发抖,顾不上面前的是九千岁,说话不免带上几分责怪:“小公子体弱,必须一直温养着不知道吗?怎么还透支了那么多精血?!想害人也不带这么磋磨人的!”
骂完,老太医才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狭长凤眸,老太医肠子都悔青了,暗恼自己怎么又忘了媳妇的叮嘱,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要是惹得这活阎王生气,他……
“是咱家照顾不周,多谢严太医,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严太医多费心。”邬郁楼难得在被指着鼻子骂后没生气,反倒高看这个老太医一眼,语气和缓诚恳:“卿卿体弱,严太医的医术是太医院最好的,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严太医多费点心思。”
“这是自然。”严太医额首。
小公子年龄和他孙子年龄相仿,长得还那么讨喜惹人怜惜,不用人说他也会格外上心。
“不过……”
严太医顿了顿,还是多叮嘱一句:“不过九千岁以后万不能再和小公子……”
迷迷糊糊间,棠卿听到这句话,羞耻到将自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医者说得隐晦,但一听就知道把脉后什么都明白。
第42章
还好他在生病,可以当作没听见……
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棠卿脑袋晕乎乎的,无比庆幸自己在生病。
至于邬郁楼怎么样,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无论这人陷入什么样的尴尬处境,都是自作自受。
让棠卿没想到的是,反派名声虽然不好,但在面对他时却非常讲道德,到了这种程度还肯亲手照顾他,直到他退烧为止。
醒来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在笼子里,而是躺在床上,房间像是清理过似的,看不见一样不正经的东西。
窗户被打开透风。
风顺着窗口往里吹。
暖阳洒落进室内,将里面照得亮堂堂的。
棠卿躺在床上,身体疲软无力。
只有轻轻发颤的睫毛证明他是清醒的。
“吱呀”一声响起。
一双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推开房间门。
端着药膳的邬郁楼出现在门口,温声细语的说道:“卿卿醒了,快来吃饭。”
温和的嗓音配上浅笑的外表,怎么看怎么温馨。
棠卿看着眼前这一幕,莫名有些晃神。
之前日夜颠倒的放纵生活,仿佛只是他做的一场梦,邬郁楼依旧是在他去勾栏院前的那个体贴义父。
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高高在上的反派居然主动道歉,表示前几天是他没有克制住自己,以后不会再拉着他做那些不好的事,甚至问他有没有想要的,无论什么都可以给他。
越听棠卿越怀疑这些事情的真实性,同时有些发愁。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邬郁楼改变这么大,但得到这些保证的他一点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