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妻真也醒来时,他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我妻真也又看见这人,气闷到不行,于是一转身,继续窝进福泽谕吉的怀中。
福地樱痴灵光一现,想出个好办法。
他决定在未来的这几天,悄悄跟踪在我妻真也身后。
如果我妻真也是装的,那只能说明他极其善于伪装。
可人伪装是会松懈的。福地樱痴寄希望于在福泽谕吉醒来之前,我妻真也可以漏出马脚。
于是,跟踪开始。
我妻真也回家后,换衣,吃饭,睡觉,去医院……
福地樱痴都在悄咪咪跟踪。
企图抓到我妻真也的马脚,或者找到我妻真也与港口黑手党成员联系的证据。
两天后的中午,福泽谕吉醒了。
福地樱痴跟踪着我妻真也来到病房。
一进入门,就听见我妻真也对着病床上的人小声抱怨,“哥哥,你没醒的这几天,有个人一直跟踪偷窥我。”
谁?
他怎么不知道有人也在跟踪偷窥?
福地樱痴满头疑惑,在沙发上还没坐稳两秒钟,他猛地弹起。
他可没偷窥我妻真也!
朋友妻,不可欺不可戏!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我妻真也看见这个红军服的人,暗哼磨牙,扯着福泽谕吉的病服,继续打小报告说,“就是他,前天夜里昨天夜里,我换衣服他都在看。”
福地樱痴想着,福泽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福泽应该明白他不会做出偷窥的行为。
可他刚想张嘴说话,声音却在福泽谕吉看似温和实则凌厉警告的眼神中消弭。
第66章 兄长义务[六]
我妻真也端端正正坐在福泽谕吉身边, 他认为告状在于精辟而不在于多,于是两句之后紧闭嘴巴。
果然,福泽谕吉不高兴了,对面的红军服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只苦瓜。
我妻真也没忍住笑了一声, 被哥哥暗示收敛表情, 他继续端端正正坐着。
不过他的行为, 彻底再现狐假虎威这四个字。
“福泽。”
福地樱痴过了很久, 艰难开口,“我觉得, 你应该不会糊涂到,真的信了他的话。”
连弟弟都不称呼了, 福地樱痴直接以“他”指代。
福泽谕吉和福地樱痴的交友圈有一部分重合,认识福泽谕吉的人都认为对方是行走的君子典范, 可是同样也有很多人觉得, 福地樱痴的大多数所作所为不丢君子风范。
“说吧,为什么跟踪?”福泽谕吉看他,他的眼神像来自西伯利亚的冷风, 吹得福地樱痴有苦难言。
他的理由怎么能直接说出口?
这才两天,他还没有抓到我妻真也的马脚。要是他直接说出理由, 我妻真也此后更加谨慎怎么办。
“和真也道歉,以及, 劳烦你出去,真也似乎很讨厌你。”福泽谕吉没有听见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出乎意料,可他要给我妻真也一个交代。
福地樱痴看向我妻真也, 两手成拳互撞一下咯咚作响,微笑同时用着说:“你叫真也?好名字。对不起, 真也弟弟,前两天我跟踪你是我的不对,为了以示歉意,我的假期还剩五天,这五天我给你做免费劳动力怎么样?”
福地樱痴这个人沾过血,他和经常执行保镖任务的福泽谕吉不同。他如今的成就都是由鲜血与尸骨堆砌而成,在战场上,在暗地中,所以一旦他心情不爽时,即使微笑也是满含危险。
我妻真也收起无形的狐狸尾巴,瑟缩一下,身子快藏到福泽谕吉的病号服里面了。
红军服气场好渗人。
福泽谕吉按住他乱转的脑袋,“收敛一下。”
福地樱痴说:“我在和弟弟道歉,噢弟弟可能没看见我说的话,你帮我用手语打一遍。”
“不用你来做免费劳动力,侦探社如今还不缺人。”福泽谕吉无奈看着我妻真也躲进被子中,感受到手下瑟瑟发抖的身体,认命轻轻拍打他的背。
又怂又爱挑衅,养大他的人必然也是为实力出群的佼佼者。
“这是我的歉意。”福地樱痴说。
“不必。”福泽谕吉拒绝,“麻烦出去时关上门。”
送客的话已经点出第二遍,福地樱痴站起身,“我明天会再来。”
病房中只有两个人。
我妻真也趴在福泽谕吉的腹腔处,拧巴地扣着病号服的布料,过了很久才慢慢掀开被子,哪里还见红军服的人。
他慢慢钻出被子。
对上福泽谕吉闪过笑意的眼神,他脸红一瞬,说,“我这几天过的好辛苦。”
“恩。怎么讲?”
我妻真也指着心口的地方,看起来真的很痛苦:“我发现你一直都不醒来,很难受,想代替你躺在病床上。”
福泽谕吉以为他还会说被跟踪的痛苦,已经想好安抚的说辞,却没料到是这样的痛苦。在他的视线中,我妻真也嘴巴抿成直直的线,他很直白,从不遮掩自己的情绪,因此眼神的痛苦可以实质化。
“代替我躺在病床上。”
福泽谕吉咀嚼着这句话。
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我妻真也说:“如果你带着我去下水管道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可以帮你挡伤,你就不用躺在病床上了。”
福泽谕吉心中对那位佼佼者升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我妻真也之所以说这些话,都是因为自己身上穿有佼佼者的外壳。
“你额头上起了好大一块乌青,如果我在场,我会嘭€€€€”我妻真也特意做了一个推开的动作,撅嘴嘭了一声,“将你推开,然后我来不及躲开,我的脑袋起了乌青,我也会非常开心。”
福泽谕吉伸出食指封住他的嘴巴。
“呜?”我妻真也不解。
“如果你选择推开我替我挡伤,你的脑袋不会起乌青;与之相反,我要直接替你买一处墓地,并且要每年抽出一天时间去祭拜你,外加每天活在愧疚之下。”福泽谕吉语气很清淡,他略狭长的眼睛注视着我妻真也。
他的语速忘记等待我妻真也,我妻真也囫囵吞枣翻译出话意。
“不要愧疚,我会很开心。”我妻真也左右都避不开福泽谕吉的那根食指,貌似那根食指不想他再继续说话似的,可他还是要说。
因为他真的会很开心!
福泽谕吉垂下眼帘,“假使我不是你的哥哥呢?”
我妻真也说:“你就是哥哥啊。”
福泽谕吉像是发现自己说出了什么,他笑了一声,“是的,我是哥哥。”
好久不见的敏感雷达又上线,我妻真也知道福泽谕吉想听什么。福泽谕吉想听的是,即使他没有养大自己,自己仍然会为了救他奋不顾身。
他露出笑容,脸腮出现一个小小的梨涡,他搂着福泽谕吉说:“好辣,即使你不是哥哥,我也会很开心为你挡伤;即使你不是哥哥,我看见你受伤,心还是会痛到裂成两半。”
“甜言蜜语。”福泽谕吉有一瞬遗忘呼吸本能,随后移开目光。
……
我妻真也阴沉下眉毛,因为福泽谕吉的不解人意。
他大声道:“才不是甜言蜜语。”
随手指着进来的江户川乱步,“如果他即将被一把刀刺伤,那么我也会挡上去。看看,他的手臂打着石膏,我都快心疼死了,我简直太心疼了。”
福泽谕吉没拦住我妻真也的话,看到呆滞原地的江户川乱步,感到头疼。
忽然被人心疼,江户川乱步感到新奇,他眨眨眼睛,接受这个示好,并报之以李道:“谢谢,如果你为我挡刀,那么我愿意为你挡子弹。”
我妻真也瞪圆眼睛,遇见对手了,“我愿意为你唔唔唔”
他的嘴巴被再次被福泽谕吉用食指挡住。
这次,福泽谕吉真的不会让他有一丝说话的可能。
我妻真也不满看向食指的主人,他还没说完呢。
“嘘,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福泽谕吉低哑的声音说着,“乖乖坐着。”
我妻真也耳边的头发被呼吸声吹动,距离有点近。他红了脸,点头,翻身上床坐到福泽谕吉右手侧,然后和江户川乱步大眼看小眼。
他今天身上穿着的是问护士长要来的病号服,和福泽谕吉看起来,还真的有那么一丝的像。
江户川乱步已经想好十几种能挡的场面了,被社长打断有点遗憾。
“伤势如何?”社长问他。
“已经好了,我没有逃过与谢也小姐的治疗。”江户川乱步拆下胳膊上的石膏,证明似的甩两圈手臂。
我妻真也张大嘴巴,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江户川乱步发现,只有社长在场,我妻真也才像是活人般,对于这一点他感到非常有趣。
就像木偶装上弦。
“这几天侦探社怎么样?”福泽谕吉问。
“没什么问题。社长你也知道,当时福地先生恰巧赶来现场,解决掉最后的几个布莫拉异能力者成员……”江户川乱步向福泽谕吉讲述着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
午后太阳暖烘烘的,我妻真也感到一丝困倦。
他干脆直接睡了过去。
福泽谕吉为他拉好被子。
江户川乱步停下讲述,“福地先生在跟踪他。”
福泽谕吉恩了一声,“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