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着扣子时, 一双冰凉的手放在了他的腰间。
他微不可见地挣扎一下, 很快又回归平静,他过了很久才说:“如果我不承担这件事情的后果,不去弥补他们, 还有谁会去弥补。”
声音低低的。
费奥多尔有一瞬忘记呼吸,可进而感到高|潮般兴奋。
他好像触碰到了真正的我妻真也。
那么孤寂, 那么敏感,明明力量柔弱却依旧想要帮助他人。
费奥多尔勾着那个纤细的腰肢, 将我妻真也抱紧放在腿上,鼻尖盯着我妻真也脆弱的脖子。
弥补,弥补……真正的过错方已经不在人世,这算不算得上一种另类的弥补呢。
我妻真也面色正常的扣好扣子, 他转头看费奥多尔,露出一个很软的笑容, “我们去吧。”
和平常一样的表情,像没有任何异样,如果除去依旧红红的眼睛。
一串长长的名单。
我妻真也拿着的手控制不住发抖,小脸煞白。
费奥多尔将名单从他手中夺走,看过一眼,叠起放进衣袋中,“跟在我后面。”
我妻真也憋回眼泪,吸了吸气,最后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哭嗝。
费奥多尔将头顶的帽子摘下放在他的头顶,“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为此哭泣。你能做到这一步。”
费奥多尔说,“已经是仁慈的人。”
挨家挨户的放置弥补款以及礼品。
受伤轻的家庭,得到丰厚的补偿欢天喜地,这些钱是他们所损失的十倍还要多。
他们对着送来钱财的费奥多尔道谢。
费奥多尔并未因这幅感恩的场面而感到开心,他眼神冷情,“不要感谢。”
“比起感谢,提出补偿的那个人更想要你们对这件事情的宽恕。”
费奥多尔余光中,我妻真也远远站在后方,像极了一个做错事心惊胆战的孩子,手放在身后一直不敢正式面对那些家庭。
收回视线,费奥多尔的目光又放回身前的人们身上。
“……这件事的结果我们很满足,我们收到了巨额的财产补偿。”那些人无不乐意这么说。
费奥多尔离开。
虽然得到了这句话,但我妻真也真正难以克服的还是最后一家。
到了仅有的那个亡人家庭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
门前悬挂着白布,插放着白花。
我妻真也握着一张支票,他踟蹰不敢敲门上前。
他望着那朵白花出神,费奥多尔推推他的肩膀,“敲门。”
我妻真也对费奥多尔说,“死去的人会怪罪我吗?”
费奥多尔注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是过错方,去敲门,不要担心。”
我妻真也叩响门铃。
门开了,是一个年轻女人。
屋内的气氛很阴森低沉,没有开灯。客厅中放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像是主人家即将要出远门。
餐桌旁还有一个小婴儿车,里面睡着一个正在哭闹的婴儿。
年轻女人看着敲响自家门铃的漂亮少年,想到提前被叮嘱安排的话,闪过身,“什么事?有话进来说。”
我妻真也仓促点头,进去前他看了一眼靠在墙角沉默不语的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本在看角落的青苔,感知到我妻真也的目光,抬头,微微挑眉。
我妻真也扭头,进入屋中。
在来这家的路上,我妻真也拒绝了费奥多尔的提议,代替自己前去拜访的提议。这一家,我妻真也想要自己去拜访弥补。
可是进入屋中,他一共只来得及说三句话,年轻女人的话语让他摸不准头脑。
年轻女人问:“看你的模样,是来送钱的?”
我妻真也抿唇:“很抱歉夫人,我”
年轻女人打断:“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我妻真也的目光落在了一直哭闹着的婴儿身上,他低声说出了一个普通人不敢奢想的数字。
年轻女人:“支票是吗?钱放着,你可以走了。我了解过了,你也是受害者,但既然你想给我送钱,我也就接受。”
我妻真也的大脑嗡嗡作响,他看着年轻女人轻松的姿态,女人点了一个香烟,斜瞥他一眼,又快又小声说了一句话。
我妻真也看着她的唇,大脑努力分辨出女人方才在说的话。
谁,她是在说我好运气吗,她是在说我被谁宠着。
年轻女人敲敲桌子:“支票放在这里,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夫人,高桥先生墓地”将支票放下,我妻真也话未结束就被打断。
年轻女人嗤笑:“墓地?他哪来的墓地?他没有父母,我也要带着孩子移民了,给他买一块墓地以后也没有人去祭拜扫墓。”
我妻真也后退一步,他看到了房间的正中央,高脚桌的红木盒子。
年轻女人不想和我妻真也说这么多:“你要是想好人做到底,喏,骨灰盒拿去,你去给他买一个墓地。”
婴儿又哭起来,年轻女人起身去哄睡婴儿,对我妻真也说最后一句话,“我很怕麻烦,出国前大概会将他的骨灰盒扔到大海里吧。”
费奥多尔看见我妻真也抱着红木盒子出来后,斜靠在墙的神子立刻站直,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走上前,“家属不愿意吗?”
我妻真也摇头,“家属很愿意接受补偿。”
费奥多尔跟在他的身后下楼,踩着他的影子,“那你为什么还在哭?”
我妻真也同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很难受,他的瞳孔中空空荡荡,说了在屋中发生的事情,最后说,“我很难受。”
费奥多尔拭去他的眼泪,“你在为死去的这个人哭泣,你在为他死去后无人想念而哭泣。”
“找一处墓地吧。”我妻真也扯了扯费奥多尔的袖口。
我去祭拜他。
费奥多尔从他手中拿走盒子放好,随后说:“好。”
夜间。
费奥多尔在我妻真也睡着后,到书房拿出手机,回拨那个来电未接三十二次的电话。
“晚上好,高桥夫人。”费奥多尔面无表情说。
“你让我说的话我都说了,为什么还不送我和孩子出国?!”
“那些话不也是你心中所想吗?”费奥多尔笑着反问,“你违反了约定。”
“我只不过是让他去给高桥金找个墓地罢了!”
费奥多尔看着打开的电脑屏幕,嘴角勾起笑容,并没有说话。
长久的静默后,女人忍不住了,“你到底还想让我去做什么?!我可以去把高桥金要回!”
“高桥夫人,不要慌张,我允诺给你的英国贵族身份以及天价财富都会实现。”费奥多尔还想说什么,他猛地抬头,听到了书房外的急促呼吸声,面色难看地挂断电话。
五步跨两步拉开书房门,门外站着面色僵硬的我妻真也。
“贵族身份和天价财富……”我妻真也念着这句话,充满不解,“一个人的生命就被这样置换走了。”
费奥多尔不想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他吻了一下我妻真也冰凉的嘴唇,“不是置换。高桥夫人很乐意这样做,她认为这是将高桥金本人的最后价值最大化。”
而他乐意这样做……大概是为了减少我妻真也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我妻真也沉默很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恩。”费奥多尔依旧没有松开环住他脑袋的手。
我妻真也像是消耗了很多的力气,他的呼吸起伏都要比以前绵长很多。
他看到了窗外的星空,问费奥多尔:“人死后都会这样吗?发挥尽最大的价值,最终走向被所有人遗忘的结局。”
“……你死后,我会将你带到北欧的基地。”
我妻真也惊诧,露出笑容,他像是因为死后不必孤孤单单,不会被遗忘而喜悦,勾着费奥多尔的脖子,踮起脚说:“好啊,谢谢,真也爱你。”
第88章 没人希望他活着
“基地里有一个充满着声音的房子。”
“我听着就很喜欢!”忽地, 我妻真也羞敛,提着建议,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如果我要是先去世的话, 记得把我的小盒子收拾的漂漂亮亮的, 我希望我的小盒子是收音机的外形。希望你之后不要害怕我呀。”
费奥多尔将他掀倒在床上, 俯在他身上, 目光流转在他的面上。
“不过希望我可以平安地活到两年,不对, 是一年后。”我妻真也嘟囔着这句话,头发散在黑色的床单上, 他没有抗拒这次交|欢,从前他总会以身体很难受为借口避开。他对费奥多尔说, “记得不要把我的肚子弄痛。”
“这次不会。”费奥多尔嘴唇碰了碰他的肩膀, “肚子痛是因为事后没有干净,这次我帮你洗澡。”
我妻真也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因为费奥多尔没少骗他。
他认为是费奥多尔ding的太用力。
……
我妻真也眼睑下氤氲红色, 他推远费奥多尔,“骗子, 走远点,我一个人睡。”
费奥多尔绕过他的手去搂他, “你的肚子不痛吗,我帮你揉。”
边说着边去揉他的小腹。
不适的肿胀感轻了很多。
费奥多尔的手法很好,他被诓骗的生气散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