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有动作，下面就传来霍乘的声音：“快睡觉了秀秀，你明天还要上学。”
“我并不打算明天让陈管家看到你黑眼圈的样子，那样他肯定会对我更不满。”
“哥哥还怕陈伯吗？”沈秀竹重新躺会床上，将手边的兔子举高晃了晃。
“嗯，怕死了。”霍乘声音渐低，“所以你快给我睡觉，闭上眼睛，不准玩你的兔子了。”
“哦。”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沈秀竹将被子裹紧，只露出半张有些泛红的脸，他呼吸绵长，只是眉头还是不自觉皱着，像是有些不安。
或轻或重的呓语响起来：“哥哥……”
霍乘平躺在床铺上，缓缓睁开眼睛。
卧室内雨后蔷薇的信息素味道渐浓，霍乘忍耐了一会儿，觉得如果这信息素再不消停点，他怕是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如果以上两种方法都没有用的话，可以稍微用信息素包裹腺体稍微安抚一下。】
【如果对方喜欢你的信息素的话。】
想起医生说的话，霍乘拧眉，心下还在纠结。
“唔……”沈秀竹的声音传来。
霍乘半跪在床边，看到沈秀竹不安地翻身，手抬起来就要去抓后脖颈的腺体。
“别€€€€”霍乘止住声，轻轻挡住沈秀竹的手。
“呜。”沈秀竹眉头皱的更紧，隐隐要有醒来的趋势。
霍乘不再犹豫，木质茶香的味道顷刻间蔓延，Alpha安抚性的信息素与卧室内雨后蔷薇的花香碰撞融合，仿佛让人置身于雨天遍布蔷薇花和茶树的田野间。
Alpha的信息素在沈秀竹脖颈周围试探了下，见对方并未排斥，霍乘眼眸定了定，将Omega泛红的腺体用信息素温柔包裹。
宛如久旱逢甘霖，出乎意料的，沈秀竹的腺体完全没有要排斥霍乘信息素的样子，毫无防备的就接纳了。
沈秀竹原本不安蹙起的眉渐渐放松，呼吸也平稳下来，缓缓进入梦乡。
霍乘用手背擦了下额间不存在的汗，见沈秀竹脖后的腺体状况似乎好了一些后才安心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卧室内的信息素影响，破天荒的，他突然想吸一根烟。
这念头出来后霍乘才想起来家里早就不放烟了，都在队里留着。
霍乘掐了掐眉心，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经意瞥到手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弹出来的一条短信，原本还算轻松的面容有些紧绷。
【霍队，现在是周一凌晨一点钟，今天就是您定期进行心理健康检查的最后一天了。为了确保您的身心健康，请您务必在今天下午五点之前安排时间前来军区医院进行定期检查，以便我们更好地了解您的状况并提供必要的支持和帮助。】
【如果您再次逾期，我们有必要将您的情况汇报上级。期待与您见面，祝您身心健康！】
第37章 木头带着茶味
周一，联盟第一军区医院已经人满为患。
大厅内排队挂号的人群熙熙攘攘，相比于其他科室的繁忙，精神心理科则显得门可罗雀。
“边医生，今天这个时间怎么还有功夫在这里收拾这些，没有病人？”
远远的，有护士忙里偷闲，路过正好看到精神心理科新上任的主任医师边岚正对着门口一盆多肉摆弄，随口招呼了一声。
“我在等我的病人。”边岚推了推眼睛，说。
比起其他上了年纪的主任医师，面前这位医生看起来不过四十，样貌温和的女性Beta天生容易让人放下心防，但她能顶替前任心理医生靠得更是顶尖的职业素养和能力。
因此护士有些不可思议：“什么病人还需要您等？其他的病人不管了吗？”
“管，只是我今天上午的时间都留给这位病人，其他的一切靠后。”说到这里，边岚似乎叹了一口气，“希望对方不要违约。”
那护士刚要说话，就感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自己身边走过去，衣袂蹁跹，护士愣了一下，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度让人不自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他腰背挺直，肩膀宽阔而又不失柔和，步伐镇定且从容，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对方在心理精神科的门口停下。
“你好，我找边医生，边岚。”
边岚将多肉拎起来，抬眸看向霍乘：“我就是，进来吧。”
心理咨询室外的牌子被翻过来，写着“咨询中……”三个字。
“霍队，久仰大名，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俊朗。和平时见到的那些不修边幅的Alpha一比都不像是从一个军队里出来的。”边岚笑着寒暄。
咨询室内的阳光很好，装修也是一派暖色调，不似外面医院廊道的冰冷无机。
边岚将多肉放在桌子上，语调轻松：“听上任负责霍队的心理医生说你这两年喜欢收集一些花花草草，上次没见到，这次算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希望这个礼物不会太寒碜。”
“毕竟接下来在你读研的这三年，你的心理健康都要归我负责了，也希望我们能交流的愉快。”
霍乘短暂地轻笑了下，将面前的多肉放在手边碰了碰，心想秀秀应该挺喜欢：“那就谢谢边医生的见面礼了。”
边岚推了推眼睛，将手里的几张题递给霍乘：“先简单做一下就好，虽然很程式化，但一些要提前说明的事情还是要说一下。”
“作为您的心理医生，我保证对我们之间的一切对话和信息保密。您可以放心地与我分享您的感受、想法和困扰，我会以最大的尊重来对待您的隐私，除了向上级定时汇报确保您的心理状态以及对未来有可能成为您的下一任心理医生交代病情外，您的个人以及一切隐私都会经过联盟军部内网进行加密处理，保证绝不外泄。”
“好的。”
霍乘对此早已经习惯，看着千篇一律的题目不假思索地在选项框内勾上对号。
在这个过程中，边岚也没有闲着 ，他不着痕迹地将霍乘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依旧很难将他同资料上说的人对应起来，毕竟他看起来太“正常”了。
疏离中带着温和，有礼，帅气，相信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为他着迷。
按照往常的经验，这样的人简直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下埋伏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
不过看起来“正常”这也并非全是坏事，毕竟距离霍乘上一次进行心理疏导已经过去了近半年之久，期间发生一些“好”的转变也犹未可知。
将霍乘做完的题收上来翻了翻，边岚随口闲聊：“说起来，我和霍队也算是校友，最近是什么原因让你想继续回学校读书呢？”
霍乘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声音平淡：“年龄到了，边医生应该了解，我们的在队人员一般不会超过二十岁，在一群十几岁的天才里面办事压力过大，也该到了交接的时候了。”
“说这话就太谦虚了，如果你都感觉压力大的话，那你们队的队员们压力怕是更大。”边岚莞尔一笑，并未被霍乘敷衍过去，“但霍队今年才正式完成交接，是对自己的以后有其他发展规划吗？”
霍乘：“暂时没有。”
边岚顿了顿，明白霍乘在这方面不愿意多说，不过这一定程度上确实也算是机密，她迅速换了个话题：“今天霍队是从军工大来的吗？重返校园的第一天，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
这话确实是霍乘真心实意的回答，空闲时间多了很多出来，秀秀时不时的消息他也能收到并及时回复。
总之心情尚可。
边岚点点头，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随口说起军工大的一些趣事，期望以此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从霍乘若即若离依旧不冷不热的态度来看，对方对军工大并未有多少感情。
看来方向错了。
边岚笑了笑，将目光投向霍乘手边的多肉：“说起来，倒是很少有年轻人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感兴趣，霍队平时那么忙，怎么突然喜欢上这些了？“
霍乘碰了碰手边簇拥着像是花朵绽放的多肉：“喜欢……倒是也没多喜欢，只是习惯了路过花店总会买一些，如果有时间的话。”
边岚敏锐地察觉到霍乘说这话时神情的变化，仿佛一下变得温柔起来，就像想到了某个人某件事一般。
她声音平稳，依旧不急不缓的，好奇道：“习惯买一些？是要送人吗？”
霍乘抬眸看向边岚，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话术，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一部分是，一部分摆在家里。”
边岚心里一动，声音轻下来：“……你要送花的那个人很喜欢这些？”
霍乘想了想：“勉勉强强，不是最喜欢的。”
边岚镜片下的眼神微闪，脑海中瞬间回想起关于霍乘这几年来的治疗记录和观察资料，她确定这是霍乘第一次提起另外一个人。
不对。两年前霍乘的资料里才开始出现对花花草草的喜好偏向，而从那开始他的状态才开始走向平稳甚至稳中向好，那么……
边岚觉得从这个方向和霍乘聊下去也许是不错的选择：“对方是你的朋友吗？”
“嗯，算是。”
算是？
边岚在心里咂摸了一圈，道： “听起来你对他很了解，可以说说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霍乘转头看向窗外，透过窗户也能感受到外面的阳光很明媚，不知道是不是偶然，精神心理科的楼层并不太高，从这里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花园的爬架上种植的蔷薇，连带着不算明朗的心情也变得稍微那么好了一些。
“秀秀……是个优秀的小Omega。现在他很独立，学习成绩很好，爱好广泛，会做手工，对剪裁布料有些研究，虽然有些时候会搞出来些奇怪的东西。”
“他喜欢摄影，拍人拍风景其实都很有一手，空闲的时候会收集各种花的标本，就像他收集娃娃一样明明一样的东西偏偏一定要把所有的颜色和种类全部集齐。
他性格很好，善良，纯真，直白又聪慧，虽然有时候挺喜欢哭，不过一般很好哄。善解人意，很乖……”
霍乘像是打开了话闸一般，滔滔不绝的夸奖中甚至隐隐带着炫耀，他最后补充：“很招人喜欢。”
边岚听着霍乘这宛如夸儿子一般的语气，挑挑眉觉得自己想岔了：“对方是个Omega啊，还在上学吗？”
霍乘淡笑颔首：“嗯，现在上初……啊他现在都已经高二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感叹。
“十七八岁的年纪啊，真好，听起来是个很好的人。”边岚手支着下巴，想知道霍乘是怎么认识对方的，想了想一脸烦恼道，“我家女儿今年也上高中，不过她就叛逆多了，经常不听话背着我搞早恋，有些时候我真是搞不懂现在的高中生。”
话音一转，边岚问：“霍队是怎么认识比自己小七岁的Omega的呢？”
“一次偶然，两年前我受伤恰好被他救了一命。”
边岚：“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两人的关系大概就是在这两年内维系起来的。
“不过，”霍乘说罢，忽然垂眸沉默了几秒，“……我们应该很早就见过了。”
“怎么说？”
边岚安静在一旁当个倾听者，只适当地用轻缓的声音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到底让她失望了，霍乘只说了一句话：
“陪他一起长大的兔子玩偶最开始是秀秀打算送给我的。”第一眼没认出来，不过后来见得多了，一些陈年旧事其实自然而然就浮现出来了。
霍乘这句话让边岚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不清楚前因后果再猜测也无济于事，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后面还有很多机会。
看着霍乘起身拿起靠背的风衣准备离开，边岚没有阻止，顺便将人送到门口：“那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里了，下个月咨询的具体时间我会提前给你发信息，也希望霍队按时前来，如果期间你有任何困扰，可以随时和我沟通。”
霍乘颔首：“好，多谢。”
边岚笑着和他挥手，目光欣赏：“对了，霍队今天的穿搭很不错，手表选的也很合适。”
霍乘似乎愣了愣，转而露出今天为数不多称心实意的笑容来：“谢谢，秀秀的眼光一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