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白月光的死对头后 第4章

星船上升时会产生一点耳鸣,余悸合上书,往沙发后面一躺,冷恹的脸上添上了几分烦躁。

系统在时空穿梭过程中出现失误,紧急避险,把他临时投入了一个不受系统管辖的位面,也就是这个世界。这是一个星际末世,整颗星球被大面积的毒雾所包围,雾气所过之处,冰雪覆盖,所有生物都会死去,没有死去的,会变异,变成跟原来完全不同的恐怖物种。

它们没有人性,没有恐惧,在雾气中血迹斑斑地抢夺食物。它们最喜欢的,就是入侵分布在冰封区域中未经毒素侵蚀的城镇。

人类基地不是一个统一的地方,而是分布在不同的地区,相隔十分遥远,每座基地的职能有所不同,但都会有军方的军队驻守保护那里,哨兵和向导就是为此而生。在人类基地,军方是最高级别管理机构,而与此对应的,军方本营所在的基地,就是最大的一座人类基地,也就是余悸所在的地方,主城。

处在考察期内的余悸,除了偶尔要去各个哨塔巡查主事以外,他没有太艰巨的工作任务,所以这段时间基本处于休假状态。

以前像他这样特殊的向导,在这几个月里,一般会挑个心仪的Omega一起度过一段荒诞的时光。过于强大的精神力,前期总是需要一些特殊的疏解方式来冲缓。这也是博士之前想表达的意思,只有在这一点上,他们会尽力满足需求。

但余悸拒绝了。

至今仍然没表现出一点有这方面需求的样子。

毕竟,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当前世界不受他的反派系统管辖,每次接入都要尝试很久,而刚才好不容易接入进来,不过几分钟时间,系统又再次失去了联系。

虽说该交待的倒是交待了个七八分,可是……

“原沐生。”

念着这个名字,余悸的眉头越压越低。

只有把原主的白月光攻略下来,他才能脱离这个世界。至于自己的人设,光是听着系统介绍里的备胎、舔狗等字眼,他就失去了往下听的勇气。

堂堂上校,最后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系统还几次三番强调,在攻略对象面前,绝对不能做出违背人设的任何事情。

原沐生?

什么东西,也配当他的白月光?

看了眼外面某个往宿舍走去的恍惚背影,余悸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太愉快:“你倒是幸运。”

说完后缓缓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呼吸,没过多久,这双眼睛又重新睁开了,墨蓝的眼睛里星星点点地闪着不明显的微光。他重新拿起书,翻开刚才的页面,继续认真看了起来。

以往接管原主的身体,脑子里都会涌进原身的大概记忆,只有这次不同。

他什么记忆也没有。

他所知道的,只有系统告诉他的关于白月光的事情。

原主小时候居住的基地光罩破损,遭到异种入侵。灾难来临时,他和母亲不幸失散,在找寻母亲的过程中,他被一只异种发现了。那只异种一直追着他跑,直到他筋疲力竭,再也跑不动。就在异种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的时候,一个少年突然出现,猛地拉过他躲进地缝里,这才逃过了一劫。

那位少年就是原沐生。

地缝里暗无天日,没有光,没有食物,他们声音哑涩,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出点什么话。外面已经铺满毒素,他们不敢出去,只能依偎在一起等待军队的搜救。他不知道在地缝里究竟待了多长时间,后来意识就渐渐不清了。

醒过来时,他已经回到了主城,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躺在他身旁的原沐生。

从此,他把原沐生这张脸深深刻在了心里。

这段从年幼时期萌芽出来的感情,经年累月地堆积,一直到原主在二次分化时经不住强烈的药效,分化过程中意外死去,都没能淡化分毫,甚至以更加猛烈的方式影响到了世界之外的东西。

这股强大的执念产生之际,反派系统受到了强烈的干扰,于是,余悸来了。

这就是余悸所知道的一切。

哦,对了,原主是随母亲姓的,就是那个跟他分散了的母亲。至于原主本来叫什么名字,余悸没怎么注意,因为系统把原主的名字修正成了他的名字,叫什么也就无关紧要了。

除了这些之外,他了解得实在不多。

好在原主身边大概也没什么过于亲近的人,除了有个声称是他兄长的人跟他通过一次话,问他要不要改回遏兰家族的本家遏姓之后,就没有别的人再特意联系过他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分化成了向导,恐怕这则通话,他也是收不到的。

他平时会回遏兰家族的别墅住,没有在军事学院的宿舍住过,也没有去指挥处给他在白塔安排的楼层。他在别墅里有个独栋,那里很安静,还有一间专门存放各种珍贵配饰的房间,花里胡哨的,很衬他。他还挺喜欢的。

在他欣赏这些物件的时候,不经意发现了一个机关,然后就发现了另一个房间的存在。

房间里,密密麻麻地放着原沐生的照片,各种时期,各种场景,各种角度。数量虽然很多,但看起来,却不像是偷拍,而是在对方知道的情况下拍下来的,又或许是得到了允许才拍的。

是相对正常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用精致的相框裱了起来,好像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勉强窥见原主那无处安放的,得不到回应的爱意。这间房间的存在,足以证明原主对白月光的珍视与克制,以及那无法改变的下位者地位。

余悸理解不了。

但他知道他将延续这项不容打破的规则。

“我听说了你的事,但是你也知道,我真的很想考进禁闭区当研究员,平时又得训练,太忙啦,所以才没能及时向你道贺,你不会介意吧?”

原沐生的眼底有颗泪痣,说起话来楚楚可怜极了,余悸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和缓:“当然不介意。”

在原沐生的一贯印象里,余悸是个很好拿捏的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要什么就送什么。他以前凭着被余悸喜欢而有恃无恐惯了,可如今余悸成了军方顶尖的存在,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已经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他也有他担心的事。

“我听说,上面在给你物色陪伴你的Omega。”

余悸停下了脚步。

“那个……你不会不过问我的意思就对他们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原沐生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你知道的,我把你当成亲人一样来看待的。”

余悸:“……”

余悸:“没提起过你,别想太多。”

郁郁寡欢的原沐生听到这话,底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余悸,不管是从前遏兰家族胸无大志的二少爷,还是如今的上校,在他面前,从来都卑微到尘埃里。

他实在对余悸喜欢不起来,这种事情很难勉强,可同样,也不想失去被余悸喜欢时所拥有的特权。

从前是,现在更是。

“我得去训练了,先跟一个精神体是白虎的哨兵搭档试试,然后还要跟其他的哨兵合作,不能让大家等急了。你知道的,向导不管在哪里都很稀缺。”

话是这么说,可原沐生仍旧停在原地,还一错不错地盯着余悸看,完全不像着急走的样子。

见余悸没个反应,原沐生特意强调道:“我说,我要走了。”

余悸没有看他:“再见。”

“你……”原沐生抿了下嘴,“你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什么东西?”

“没什么。”

原沐生那张漂亮脸蛋一下就垮下来了,转头就走,小声嘀咕道:“不带礼物干嘛来见我,真没劲。”

愤然走开的样子,像极了跟对象撒娇却没能得到满意反馈的小男朋友。

他大概以为余悸听不到他说的那句话。但他不知道的是,虽然余悸也是向导,却和他这样五感普通的向导完全不一样。这句被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听在余悸耳朵里,简直跟在他耳边吼一样大声。

原沐生愤愤地走进训练室,身后的小狐狸一蹦一跳。

余悸面无表情地看着。

第5章

训练室里的学生按照两个哨兵和一个向导为一组的分配方式,正在进行分组训练。

哨兵作为主要力量输出,超强的五感能帮助他们迅速掌握当前形势,可以精确预测精神力覆盖范围内的各种异种动向,并对异种发出攻击。但长时间高强度使用精神力,会对哨兵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在这种时候,向导的作用就显得至关重要。

有了向导的疏导,可以最大限度降低哨兵受到的损伤,也可以延长哨兵的作战时间。

基地的向导向来稀缺,优秀的向导更加稀缺,到了前线,一个向导往往需要支援十个以上的哨兵,但这只是初级训练,能熟练支援两个哨兵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其他组别的训练都正常进行,只有一组遇到了困难,训练毫无进度。教官刚想走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有人说:“其他组都是两个哨兵,就我们组有三个,三个就三个吧,怎么还把这人分进来了?”

“精神体都没有的低等级哨兵,上了前线也是拖后腿。”

“他的精神力太凌乱了。”

“别这么说嘛,你们瞧不上他,我倒是巴不得他跟我一组。”精神体是白虎的那位哨兵站了出来,看向丹郁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说的话也是:“拖点后腿也没事,作为弥补,可以在别的地方帮上忙嘛。”

原沐生皱着眉看了眼自己那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新搭档,却突然笑了一下,走到丹郁面前:“既然你组里的向导做不到,不如让我试试,可以吗学长?”

看似礼貌的询问背后,是原沐生立刻就伸过来的手,丹郁刚想甩开,原沐生却在他甩开之前猛地收回了手,像是被吓得不轻,连身体都后退了半步。

“怎么会有这么凌乱的精神力?”

说着,一脸诧异地抬起脸,正巧看入走过来的教官眼里,继续说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介入,如果非要帮他疏导的话,我的精神力一定会被耗尽的。”

连A级向导都这么说了。

白虎哨兵在一旁低低地笑着。在名为哨向合作训练的课程里,最终丹郁得到的处置方式是教官一句冷漠的命令:“你先去边上自己训练,别干扰大家的训练进度。”

丹郁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到边上靠了靠,没过一会儿,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痛意,一转身就走出了训练室。

学了三年的向导课,各种理论知识烂熟于心,没想到最后却分化成了哨兵,命运实在是一种无法预估又令人感到绝望的东西。他在历史案例中看过,像他这样的,学名叫非自然异常分化残次生物体,俗称,天残。

如果能有一个高等级的向导愿意每天耗费大量时间来疗愈他,或许他的情况会有所好转,但也只是或许而已。沉没成本太高,所以禁闭区的先驱才会认为他这样的存在没有疗愈价值,因而从未开展过这方面的研究。

不过,精神力的紊乱对他来说只能算个小问题。

大问题是临时标记。

而现在,他又开始难受了。只不过是从训练室走到外面的短短时间内,浑身就开始细细密密地刺痛起来,像针扎在上面一样的感觉,还有种奇怪的酥麻。后颈痛得发烫。

他咬住左手的袖口往后一扯,拿出抑制剂熟练地打开,但看着眼前的手臂,他忽然晃了下神。青紫又布满针孔的手臂上,目之所及的地方,已经没有哪里是完好的了。

他从来不知道,被标记会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

注射量越来越大,这次他用了五支抑制剂才平稳下来。军用的抑制剂很珍贵,按医嘱使用是可以不受任何Alpha信息素影响的。按理说临时标记也是这个作用,优先级还更高一些,因为标记是可以达到真正意义上的无害的,但尽管如此,还是会有一个弊端,那就是Omega对标记者信息素的依赖。

这种依赖发生在Alpha在他体内留下的信息素被消耗得差不多之后,会痛苦到难以正常生活,他需要Alpha的陪伴,或者一些肢体接触才能缓解一二。如果要维持体内的信息素,就需要一些更进一步的接触,包括但不限于二次标记、接吻,等。

但他是绝不可能去找余悸的。

他只能不断用抑制剂,完全把医生交待的一次最多打两支、且连续使用不能超过三天的嘱咐给抛在了脑后。

重新回到训练室之后,他发现训练室多了一个人。

不,不是人,是条人模人样的疯狗。

教官在疯狗面前站得笔直,疯狗轻轻摆了摆手:“不用管我。”

“是,上校。”

从上校进来后,嘈杂的训练室就变得安静了许多,学员训练得也更认真了些,但还是时不时都会有几道含蓄崇拜的目光从学员堆里遥遥地传出来,浅浅看上一眼又赶紧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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