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白月光的死对头后 第9章

闻祈总是抓到点机会就凑过去跟丹郁说话,说的话也总是不耐听,也很不礼貌,像那种冒失的求欢者。每次闻祈说点什么,丹郁隔得大老远都能听见教室另一头有哨兵在低笑。

如果不是在上课,他真的很想给闻祈两脚。

但闻祈的搭讪从未停止,下课时,闻祈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一张邀请函放在丹郁手边,说:“今天下午有个拍卖会,第一场是一些成色很不错的玉石拍卖。”

说着点开了通讯器,投出一个屏幕,继续说道:“看看喜欢哪个。只要你跟我去,不管看上哪个,我都拍下来送你。”

丹郁随意看了一眼,别开脸,说:“全部。”

闻祈怔了一怔,歪着嘴开始笑:“我承认你长得美,但你想得是不是也太美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土包子,真是给脸不要脸。”

每次丹郁无情拒绝,或者用超出他预估的方式回应,闻祈都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只能通过这样的刻薄话来找回一点气场。

总之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闻祈走的时候没把邀请函收走,那张邀请函还在丹郁手边,他本来打算直接扔掉的,可伸向垃圾桶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上面出现了“遏兰”二字。

遏兰家族是今天拍卖会的主办方之一。

他顿了顿,抽回手,把这张邀请函给打开了,里面除了一张邀请函之外,还有拍卖会的介绍。这上面说,拍卖会一共三场,第一场是玉石,第二场是珠宝,至于第三场,是更私密一些的跨区地产拍卖。

当他看到这些地产里有个很熟悉的地段名字之后,他猛然一愣,急急打开通讯器,可他打了很多遍,通讯器那头都处于断线状态。拍卖的时间就快开始了,可孤儿院不在主城,他没有跨区的权限,他别无他法,只能急急跑去追闻祈。

“这里不是家孤儿院吗?为什么这里可以拍卖?!”

闻祈似笑非笑地接过来,看了又看,说道:“可能有了别的规划吧,产权是遏兰家族的,他们家可不是做慈善的。”

丹郁急得不行:“那里面的孩子和院长呢?”

闻祈看他急成这个样子,感觉像是受到了某种重视,想要说点什么,可脑袋空空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在这时,闻祈身边另一位看起来有些斯文的哨兵说道:“我刚才查了一下,严格上说,这并不是什么孤儿院,只是一个并不正规的收容所,里面的孩子不多,最有可能的是给他们安排领养家庭。不过,这种事情遏兰家族肯定不会管,他们的去向取决于拍下这块地段的新主人。”

闻祈听懂了这话的意思,笑着说道:“也就是说,要是这新主人有点什么奇怪的癖好,那这些孩子不就危险了?”

那位斯文哨兵压了压眉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那里是七十九区。”

这些话听得丹郁心境几乎跌倒了谷底,他就是从七十九区过来的,他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没人比他更知道。丹郁的反应落在闻祈眼里,闻祈突然变得很好奇:“你问这些干什么?”

丹郁凌乱地站在那里,耳边的声音逐渐降低,像渐渐被消音了一样,跟从本能一般,脚步发颤地往外跑。握着那张邀请函,他知道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别墅。

他要去余悸的别墅。

是报复,是余悸惩罚他不听话的报复。

一定是这样的。

可等他跑到那栋别墅,管家却说余悸不在。在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尝试往孤儿院那边通讯,可始终没有办法拨通,同时他也没有办法联系上余悸,因为他把余悸写给他的通讯号扔掉了。

就在这种濒临崩溃的心境里,他拿着邀请函走进了拍卖会现场,不顾安保人员的阻拦冲进了写着“遏兰”二字的贵宾厅。

最终,他如愿看到了余悸。

落地窗前,余悸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他的方向,手里端着杯红酒,听到门口的阻拦声才转过头来,看到来的人是谁后,嘴角扬了起来。

余悸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他对着安保人员扬了下头,示意他们放他进来,然后就转过了头,重新看向落地窗外。

挪动似的,丹郁缓缓走向余悸,最后停在距离余悸不远的地方,垂在身侧的手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终是开口说道:“前天晚上,我……我没去别墅找你,是我不对,不会有下次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丹郁继续开口:“你放过他们。”

带着颤音的声音,还有一丝哀求。仅仅只是短暂地相处了这么一点时间,他就对余悸这个人产生了无法控制的畏惧,他知道余悸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么快就到了这样一天,他卸下了那种名为“自尊”的东西,向余悸表达了臣服。

正常情况下,如果是以前,余悸听到类似这样的话,会一时兴起,假装不知道似的,问:“放过谁?”可今天,余悸没有这样说,他优雅地放下酒杯,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认错,是吗?”

“是。”

余悸往后躺过去,姿势很慵懒,笑着看他:“可我的规矩好像不是这个。”

余悸从来没表达过他想看谁跟他认错,这也不是他喜欢的方式,这一点,从一开始他就表达过。

沙发正前方有个巨大的屏幕,正实时转播着拍卖会现场的情景,这是第二场拍卖会,拍卖师正在介绍一对蓝宝石戒指,像深海一样的颜色,宝石不大,戒身镶嵌着一圈小钻石,整体看起来很低调,拍卖师说这副对戒的名字叫:“永恒的守护。”

余悸打开通讯器,在屏幕上面点了几下,然后就关闭了通讯器。丹郁在这时走了过来,眼里带着抹坚决,像是想到了余悸所谓的“规矩”是什么,站在余悸的面前,二话不说就单膝跪地。

伴随着腰带解开的声音,丹郁的眉头皱了又皱,最终闭上眼睛,把头埋了下去。但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余悸推开了他,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我喜欢你向我示弱的样子,但很显然,你技术肯定不行。”

只要没听到余悸说放过他们,丹郁就不会停止,他重新稳住身形,咽了下喉咙,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余悸冷冷清清地笑了起来:“人有软肋,可不是件好事。”

明明是余悸惯常会说的话,可还是听得丹郁浑身一颤。余悸拂开丹郁的手,慢条斯理地系好自己的腰带,抬起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悠悠然晃了一晃:“我现在没心情,等有心情了再说吧,希望你到时能随叫随到。”

丹郁毫不犹豫地说道:“好。”

余悸似笑非笑地点了下头,抬眼往旁边看了一眼,说道:“去洗个澡。”

丹郁现在看起来很狼狈,余悸不喜欢看到别人脏兮兮的。这里的配置很齐全,冲个澡的地方还是有的。在丹郁进去之后,门外的敲门声响了,那对叫做“永恒的守护”的戒指被送了过来。

没过多久,丹郁就洗完澡出来了,头发还有点湿,身上带着水汽。他走出来的时候,余悸正拿着一枚戒指对着光照进来的方向看,看他来了,就伸出手,宛如邀请一般,说道:“手。”

丹郁把手放入他的掌心,余悸垂下眼,把戒指戴在了丹郁的食指上,然后又拿出另一枚戒指,戴在了丹郁的无名指上。戴完后,把在手心里看了又看,问道:“喜欢吗?”

压下心上的所有情绪,丹郁回道:“喜欢。”

第11章

余悸似乎没有继续参与竞拍的意思,在第三场竞拍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准备离开了。丹郁站在屏幕前,看似平静地看着拍卖师,掩在浴袍下的手却握得很紧,显出道道青筋。余悸脱下外套,走过来披在丹郁身上,用很温柔的力道拢了拢,就着这样的姿势,揽着他往外走。

丹郁始终看着屏幕的方向,直到走出房间,才黯然收回目光。可直到这时,他仍旧不知道余悸究竟会怎么做,余悸始终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

甚至不打算让他听到关于第三场拍卖会的任何一个字。

天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雨丝,可能早就下雨了,但是丹郁一直没发现,所以余悸才会觉得他脏,让他去洗澡。谁知道呢?

雨丝打在星船的玻璃窗上,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余悸在一片朦胧中偏过头来看他,问:“别墅还是学院?”

好像是在让他选择,可丹郁不知道每个选项都意味着什么,选别墅的话会取悦到余悸吗?

在短暂的安静中,余悸把目光转了回去:“去军事学院。”

那种莫名恐惧感又一次到来了。丹郁张了张口,想说去别墅,可他抬起眼,发现余悸已经通过传输器给驾驶舱的飞行员说了地点,而紧接着,星船上升时带来了失重感。他在这样的失重感里感觉到了比平时难受许多倍的耳鸣,超常的五感给他带来了一丝痛感。

他没法探究这样的异样是怎么来的,只觉得好像不怎么能喘上气,心脏有点抽着痛,直到余悸握住他的手臂,把他一把拉进了怀里,浓郁的信息素弥漫开来的那一瞬间,他才终于好受了些。

可余悸什么都不说,关于七十九区,关于拍卖会,关于他最在意的孤儿院,余悸什么都不告诉他。

丹郁难受得闭上了眼睛,他不受控制地环住余悸的腰,手一直在发抖,近乎嘶哑般问道:“你会放过他们吗?”

这已经是他问的第不知道多少遍了。

可余悸仍旧没回答。

“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丹郁的声音是很温和的,和他总带着刺的性格有点不太一样,哪怕是这种时候,听在余悸的耳朵里,也是轻轻柔柔的,有些低哑,还有些温柔。

余悸抬起手,压在丹郁的脑后,安抚般拍了两下,说的话却完全于此无关,他说:“看来你记性不太好。”

丹郁忍不住开始咬起了手背,以一个和余悸相拥的姿势,下巴抵在余悸的肩头,本该环在余悸腰间的手却被自己给死死咬住。

他想不起来了,他不知道余悸之前说过什么,他能记起的只有余悸让他去别墅,而他没有去。

事情就是从他做了这个错误的决定开始往不可预估的方向偏离的。

还有什么?

还说了什么?

他仔细回想起余悸在他面前说过的每一句话,突然,他想到了点什么,猛然说道:“我当你的助理!我愿意当你的助理。”

余悸挑了下眉,然后埋下头,在他后颈闻了闻,说:“但现在规则变了。”

温柔的声音如同恶魔耳语,丹郁感觉浑身发冷,有些僵硬地说道:“不管规则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当你的助理。”

这话听得余悸笑了起来,他吻上丹郁的后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会向指挥处推荐你了,你要靠你自己赢到那个名额,然后站到我的面前,让我看见你。”

指挥官助理,这将会是一个竞争无比激烈的职位,跟考入禁闭区可完全不一样。禁闭区没什么实权,那里说白了只是个研究所,可指挥处不一样,这里可是人类基地的最高级别管理机构。

要拿到这个名额,难度绝对也是最高级别的,尤其,这还是余悸的助理。

一个未来很有可能成为指挥处领袖的,Alpha向导的助理。

丹郁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会站到你身边的。”

“一定会。”

风雨倾斜,人影颠倒,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阵阵声响,余悸扶着丹郁往柔软的沙发上躺下去的时候,觉得刚才那句话听起来就像某种很深情的情话一样。丹郁有些没反应过来,微张着嘴,连目光都是愣的,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喜欢这样的眼神,余悸先是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然后才低头吻下去。

这是一道浅尝辄止的吻,很快就抽离了。好像余悸只是突然起了好奇,所以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一样。

丹郁在愣怔中缓慢地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想起,在结合室的时候,好像这个人并没有亲吻过他。余悸的所作所为总是让人无法预测,也猜不透。他以为余悸对他不感兴趣,可是余悸刚才亲他了,那样缠绵的亲吻,该是只有相爱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才对。

可余悸的爱人,不是原沐生吗?

不,不是这样的,就算余悸爱的人是原沐生,可终归余悸还是没有坚持住那份爱,余悸动摇了,为了一点好奇,就轻易动摇了。

余悸的爱是满目疮痍的,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可即便如此,即便余悸的爱如此不完美,也依旧没有丹郁的容身之处。丹郁觉得自己很可笑,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个什么。

玩物吧。可能。

当然了,余悸不会为他解答,余悸只会在浅浅尝试一下之后就立马失去了兴趣,然后径自起身,走到星船门口的位置取下一把伞放在那里,说:“你可以走了。”

丹郁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军事学院,天色也不知何时黑了下去。

这让丹郁再次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刚才那道吻,其实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他的大脑有点宕机了,所以迟迟没反应过来,以为很快,其实很久。

他不知道,也不确定,舱室里浓郁的信息素会让他产生很多错觉。

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其实没那么讨厌余悸。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多希望哪天醒来,可以突然听见余悸上校的死讯,比如死于星船坠毁,死于毒素侵蚀,死于精神力崩溃,死于异种侵略……或者死于傲慢,再不行,就死于莫名其妙,反正就是突然死了,不管哪种死法都行,死了就好,人不在了就好,突然消失也行。他都可以接受。

都能愉快地接受。

大不了就是自己陪着死。终身标记嘛,这种无限趋近于永恒的东西,跟个地狱笑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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