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白月光的死对头后 第45章

后来伊棠的管家来敲他的房门,问了一些跟原沐生落水相关的问题,问完之后隔了几个小时,又亲自敲门来再问了他一次。

估计是有人知道他和原沐生不对付,所以跟管家提了一嘴,但是怎么说呢,跟原沐生不对付的人可多了去了,他在里面是有点排不上号的。

原沐生的事情他知道得不算多,可学校里有很多人讨论,所以他时不时都会听到些只言片语。比如原沐生曾经的养父母一家,据说现在过得很惨淡,所有经营的店铺都因为遭到针对而被迫关闭了,负债累累又求助无门。又比如上一次在深渊游轮上嘲讽、看不起原沐生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但凡家族势力远不如伊氏家族的,都或多或少遭到了很不好的对待。

所以原沐生遭到报复,或许不能算什么稀奇事。

原沐生当时掉下去的时候正趴在栏杆上往水里看,踩在了一个有些高的踏板上,周围的人很多,所有人都在看毒雾散去之后,那清明的水域,不得不说,是很漂亮的景色。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原沐生站的那个位置离丹郁很近,近得只要一伸手,他就可以把原沐生给推下去……

管家的问询一直在进行,把当时在甲板上的客人问了个遍,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来到晚上。

毒素飘散在水域上,视线不够清明,外面空空荡荡,没了人气的甲板仍旧亮着晦暗的灯光,有点莫名的诡异。游轮飘荡在黑雾中间,像穿梭于无间地狱的无人豪华游轮。

游轮之上,唯一的人影在稍微往上一点的位置,上层甲板处。

余悸站在靠近甲板边缘的地方,双手搭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这片沉入黑暗的水域。水域上的风有些大,吹得他的头发在空中飘散起来,衣服也晃来晃去。

不远处亮着稀薄幽暗的微光,从他的身后投出来,打在他的身上,本该是银灰色的头发在灯光作用下加了点淡淡的昏黄暖光,显得整个人影也柔和了许多。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人还没靠近,声音倒是先出来了,“余大指挥官怎么在这里?不打算去看看我那可怜的小表弟吗?”

余悸眼也不抬地反问:“那你呢,到处溜达,推他下去的人查出来了?”

“不清楚呢,”伊棠走过来,在他身旁的座椅上坐下去,拿起高脚杯,倒了两杯红酒,“可能查出来了吧,也可能没有,我不知道。”

倒是一点不关心。

反正原沐生也没在她的深渊游轮上出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出了点小意外而已,对此她是不介意的。要不是回去后得给伊氏家族一个交代,恐怕她连查都懒得查了。

“余大指挥官想知道吗?”

说着拿出了通讯器,“正好,我刚打算问问管家,看看进展怎么样了。”

余悸回头看了她一眼,随手拿起其中一杯红酒,转身往回走,说道:“不必。”

夜晚的风太冷太大,吹得余悸有点头疼了。回到房间,他举起酒杯送到嘴边,正准备喝上一口,眸光忽然瞥到桌上的水杯,就把红酒给放了下去,然后倒了杯水,慢慢地喝着。

他微微垂着眼睛,大脑一度有点放空,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回过神,放下水杯,走过去开门。

可门外没有人。

直到腿突然被抓住,他垂下眼,这才看到有个人蹲在他脚下。说是蹲也不太对,确切地说,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是丹郁。

丹郁就那样抓着他,接触到的地方能感觉到很清晰的抖动,然后丹郁抬起脸,语调听起来十分地虚浮:“我带的阻隔贴用完了……”

这张映入眼帘的脸惨白得实在不像话,说话的声音也是,应该有在努力克制了,听上去却还是发颤得很厉害。

余悸俯下身,打算把他先给扶起来,可刚一伸出手,抓在腿上的力道就松开了,丹郁跪坐下去,身体前倾,猛地抱住了他。

也不能算是抱,只是借助这样的姿势,去撕取他后颈的阻隔贴。丹郁的身体在细细密密地发抖,直到颤抖着撕开阻隔贴,浓郁的信息素弥漫开来,脸在他的脖颈处蹭了又蹭,好一段时间过去,似乎才终于喘上了一口气。

丹郁这样的情况不常见。

以前后遗症犯的时候没这么严重,就算有时余悸要长时间待在哨塔,只要在丹郁身体里多留一点信息素,都能管上很长一段时间,最长甚至能管一个月。

而现在呢?

明明昨晚就已经安抚过了,才一天的时间不到就再次变得如此严重,再怎么说也不该是这样的。余悸侧了侧头,给丹郁留出了更多的空间,然后一俯身,就着这样的姿势,把丹郁给抱了起来。

或许是突然有了失重感,又或许是借不到力,怕掉下去,所以丹郁抱得他更紧了些,双腿也顺势紧紧贴住他的腰,整个人恍如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

抱着这个神志有些不清的人,余悸缓缓走回卧室,然后坐在了床边。

房间再次沉入静谧。

过了不知道多久,怀中人身上的轻颤才终于渐渐消失,呼吸变得平稳,气息温温热热地打在脖颈往后一点的地方,弄得后颈有点微微犯痒。

那地方是有点敏感的,释放信息素的腺体就在那个位置,平时贴着阻隔贴倒是没什么,可一旦撕下来了,还被丹郁又蹭又摸的,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

“好了吗?”余悸抬起手,覆在丹郁的手臂上,“差不多了就松开。”

然后很轻地用了点力,似乎要把他给扯开。

“……嗯,”丹郁紧紧闭着眼睛,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好。”

说话的时候忍着难受,眼睫上挂了点因为不适才有的泪水,就一点点,手一擦就没了,看不出来,也没留下痕迹。

丹郁看起来晕乎乎的,撑着床,一点点松开余悸,又一点点挪开,然后就坐在了一旁,不动了。移开的过程其实不算慢,但时间就是莫名其妙地被拉长了,每一个动作好像都缓慢了下来。与此同时,眼睛仍旧是闭着的,颓靡,又莫名可怜。

总是带着刺的倔强小玫瑰,好像突然之间就蔫掉了。

余悸注意到丹郁的一只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好像在发光,他伸出手,从丹郁手心把那东西取出来。是他的通讯器。

一个通讯器根本算不上什么,坏了就坏了,重新换一个就行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他拿起来看了看,才发现通讯器已经被调试好了,不再只停留在那个非要挤掉账号的界面。

他点开通讯器,瞥了丹郁一眼,随口说道:“你还挺厉害。”

丹郁摇了摇头,看起来还不是特别清醒的样子。

余悸不知道他在摇什么头,就问道:“难道通讯器不是你调好的吗?”

丹郁又摇了摇头,然后用着有些无力的声音说道:“是,但也不是。”

“什么意思?”

“调不好,”丹郁说,“后来很重地拍了它两下,它就自己好了。”

说话时带着长长的尾音,声音是自然的低哑,光是听着都能感觉到说话的人有多没力气。

但听着听着,余悸笑了。

就在他笑的这一瞬间,丹郁突然睁开眼睛,冲着他看了过来,就好像是没见过他笑一样,可又因为眼皮沉重和有些酸涩的疼,所以眼睛渐渐虚了起来。通讯器的亮光已经暗了下去,在丹郁看过来的诡异目光里,余悸重新点开了通讯器。

私人医生的通讯号投在半空中,不到三秒种对面就接听了。余悸问上次弄的阻隔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用起来效果很差,似乎还加重了后遗症。

但医生给出的回复是,阻隔贴没有任何的问题。

丹郁似乎也好奇了起来,闭着眼睛稍微凑近了些,也想听一听,但刚一凑过来,就听到对面的医生说:“这跟使用者的情绪有很大关系,按您的描述来看,我认为,他多半是很想念您。”

“……”

丹郁猛地睁开眼,然后慌忙爬下床,急急往外走。

“这是个庸医。”

走得歪歪斜斜,又步调凌乱。

然后,“嘭”的一声,门猛地关上。

房间重新陷入静谧,余悸看着丹郁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后知后觉地说道:“他说你是庸医。”

医生沉默了一下,“在第十五区沦陷之前,也就是受雇于遏兰家族之前,我是那里的ABO医学教授。”

余悸点了下头:“他脑子现在不太清醒。”

“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

余悸站起身,走过去端起之前的那杯水,重新慢慢喝了起来,“说说看。”

“也许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话,让他觉得委屈了,或者难过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悲观情绪。再不然就是被吓到了,或许过于紧张之类的,总之心绪被强烈影响,而又没有足够的信息素,后遗症自然也就一下子严重了。”

余悸放下水杯,想了一想,然后给伊棠打了个通讯过去。

“管好你的管家,让他别去找丹郁问话了。”

通讯器对面传来伊棠轻轻的笑声:“可是刚才管家告诉我,有人亲眼看到有个眼尾有红彩的人朝沐生伸出了手哎。”

余悸:“那就有意思了,我那时可正巧在看他,他有没有那样做,我想我比较清楚。”

伊棠问:“那他伸手了吗?”

余悸顿了一下,“伸出了手,不代表就推了人。”

“哦,余大指挥官这是要偏私了,”伊棠的声音变得轻柔了些,“那好吧,既然是余大指挥官的意思,那么,遵命。”

偏私谈不上。

丹郁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清楚,那种推人的事情,丹郁是不会做的。

事实是,丹郁确实伸出了手。

这件事是在深渊游轮返航的时候,丹郁自己说出来的,当着闻祈他们一大堆人的面说的。他说:“我抬眼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往下掉了,我伸手想抓他,抓空了。”

闻祈立马问道:“那你有看到是谁推他下去的吗?”

丹郁摇了摇头:“没有,我那时的注意力全在原沐生身上。”

可即便如此,包括丹郁在内的好几个人,还是因为有一定的嫌疑而滞留在了深渊游轮上。闻祈离开前甚至是有些悔意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劝你来了。”

丹郁说:“没关系。”

看起来却是一副心情还算不错的样子,像是真的没有关系,也毫不介意滞留在此。闻祈走后,不远处的余悸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你好像不排斥被关起来。”

丹郁敛起表情,“当然不是。”

余悸垂眼看他:“看来你知道是我让伊棠把你留下来的了。”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她好像不是会为难我的样子。”丹郁抬眼跟他对视,有些警觉地问:“那,你把我留下来干什么?”

余悸指了指时间。

上面显示晚上十一点半。

丹郁没懂看时间干什么,刚想问,就听余悸说道:“我说过了,你别后悔。”

“后悔什么?”丹郁还是不懂。

余悸说:“你说的今天就要看到资料,可资料在别墅,距离今天结束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了,那你就只能跟我回别墅了。”

第54章

在深渊水域飘荡了几天时间,下了游轮的第一感觉,就是感受到踩在有实感的陆地上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可外面的气温好像有些过于低了。

像深冬的凌晨,带着湿气的雾气在四周弥漫升腾,除了冷,还是冷。

星船的舱门打开,余悸在进去之前忽然回过头,看了远处与深渊交界的堤坝一眼。那里陷进夜色,与黑暗的天空融为一体,只能大致看到一点点属于堤坝的轮廓。

他记得那里有个长椅,有人曾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他去接,但他没有看见在哪里,也许是天太黑了,又也许是他看得太匆忙了,所以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星船里的温度舒适一些,但空气中的气氛却比外面还要冷得多,丹郁坐得端正且拘束,明明眼睛看的方向不在他这边,可他每动一下,就能感觉到被人紧紧注视着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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