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让他们王妃有个良好的心里状态,游一琢磨了一番决定先替他们主子宽慰一下王妃。
他掀开车帘,“顾公子。”
顾听唯眼睛里的光还没来得及灭下去,“什么事?”
游一要宽慰的话顿时哽住,“……您干嘛呢?”
顾听唯眼睛里的光闪了闪,“听外边讲故事呢。”
讲他和连印池的故事呢。
各种版本。
还有说他是千年狐狸精转世投胎的。
可刺激了。
游一:“……”
他们未来王妃好像不仅不在意外边的传言,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安慰是肯定用不上了,游一觉得现在可能更需要劝劝他们未来王妃,“顾公子,您看戏可以,但也别太明目张胆,不管怎么说,他们传的都是您和王爷的事,您如此招摇的听,可能不太好。”
顾听唯听了游一的话,眼中的光暗了暗,神情也落寞了下来。
游一心中一紧,“属下不是……”
“我明白。”顾听唯叹口气,很是理解的说,“听的太招摇,不礼貌,你说的没错,确实该收敛收敛。”说完他又抬起头问游一,“那我把帘子放下来,听的隐秘一点总可以了吧。”
游一:“……”
是他多虑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他们家王妃,从这一点上看,这顾公子和他们家王爷真是绝配。
看着顾听唯,游一不得不感叹一句,他们家王爷的眼光可真毒,运气也是好到离谱,被人追杀侥幸逃脱不说,还能从捕猎坑里捡回来这么一个神的王妃,这要是传出去,不比外边那些谣言有意思多了。
还不知道自已在游一心里的形象无意中高大了的顾听唯脖子伸的老长,也不顾是不是还有人在,贴在车壁一侧努力听着外边的动静,听到兴起时还要忍不住评价一番,“王爷前几天还是他们的守护神呢,就因为今天‘强抢’了我就变成冷血阎王了,啧啧啧,这人啊,太善变了。”
游一:“……”
他还是先出去吧,总觉得在马车里再待上一会儿,该被安慰的人就会变成他了。
这边顾听唯一路热热闹闹的听着传言,那边顾易秋正在正厅等着顾听唯。
外边的传言他有叫人偷偷去探听了一下,探听回来后直接大发雷霆。
外面的那些百姓只要提到他的就没有什么好话,甚至有人拿顾听唯的母亲和现在的王氏作比较,说他一定是瞎了才会喜欢艳俗的王氏,冷落有才又有貌的原配夫人,还虐待原配夫人的儿子,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易秋平时最讨厌听到这种话,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提到顾听唯的生母。
顾听唯的生母叫方晴,是顾易秋当年第一眼看到了就想娶回家的人,后来得知她的家境后,更是决心非她不娶。
可等到费尽心机将人娶回来后,他又觉得这个女人无趣的很。
她能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偶尔会有事情麻烦到自已身上,可在自已觉得事情不好办推辞了以后,她有什么问题都不会再跟自已说了。
慢慢的,两个人之间话越来越少,等消耗掉所谓的新鲜感后,方晴眼中曾经有过的爱慕也消失了,这无疑是加重了顾易秋的恼火。
带着故意成分的顾易秋开始频繁纳妾,甚至会当着方晴的面把人带回家,直到遇见现在的王氏王秋霜。
王秋霜是个很会讨人喜欢的女人,在她这里,顾易秋身为男人的尊严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王秋霜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会变着花样的逗他开心,最让他满意的一次是王秋霜看出他不喜欢方晴,直接在吃饭的时候对方晴施难,那是他头一次看到方晴发脾气,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越是满意王秋霜的同时,方晴的那种高贵的气质在他这里就越看不顺眼。
对有的人来说,可能越爱的人恨的就越深,但顾易秋知道,他不是,他就像世人口中那样,就是单纯的厌烦了那个女人而已。
厌烦她的家境殷实,厌烦她大家闺秀的作风,曾经让他着迷的所有原因,到最后都变成了相看两厌的借口。
外人传的事情虽然是真的,但这并不代表顾易秋就能轻易接受,哪怕是他自已做过的事情也不行,可他作为户部侍郎,在这个站队动荡的时刻,又不能靠当官的威压去堵别人的嘴,他现在一点儿意外都不能出,一点儿把柄都不能被别人抓到。
再加上这里面还有王氏的传言,王氏听了更是在他面前哭眼抹泪的,烦的他不行不行的。
外人不能动,自然而然的,这气就算在了顾听唯的头上,就算顾听唯即将是摄政王的人,至少现在还是要回他顾府的,他是他爹,说几句总是可以的。
顾听唯也不是傻的,早就猜到了顾易秋会拿他来撒气,只是没想好这气会怎么撒。
当他下了马车,看到顾府门口有个下人匆忙跑进去报信的时候,他突然福至心灵,一个念头就这么冒出来。
“我爹是个有脑子的,还知道派人出来看看送我回来的是谁。”
既然顾易秋还在乎摄政王对自已的态度,顾听唯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正如连印池所说,顾易秋不敢动他,那他现在就可以随意放肆,肆意妄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游一自然也看见慌忙跑走的下人,“顾公子,要不要我回去和王爷说一声,叫他来帮帮您。”
“不用,杀鸡焉用宰牛刀。”顾听唯计上心头,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他还没想到要怎么躲过顾易秋的责难,这下正好给他创造点机会。
他脑袋往游一那边偏了偏,悄悄的对游一说,“回去告诉你们家王爷,明天不用看他的了,来了配合我一下就行,让他看我眼色行事。”
有连印池的名声在,顾易秋应该是不敢对他做什么的,但今天可不是他不敢做就能不做的。
他要对付顾家,今天就是个机会,顾家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游一怀疑自已耳朵出了问题,“……您,叫我们王爷,看您€€€€的眼色行事?”
顾听唯面露疑惑,“怎么,你们王爷不会看别人眼色?”
这么一想好像也的确是,连印池说话向来随性,从不管别人的死活,不会看别人的眼色也是正常的。
他沉默了一下,很纠结的改口,“要不就别说了吧,他只要能来,效果应该就差不多了。”
游一看着面前的顾听唯,心想,他们王爷的形象可以毁,但是绝对不能毁在他的手里,“顾公子多虑了,属下回去会一个字不差的回禀给王爷的。”
“行,那辛苦你了。”为了保险,顾听唯在临迈进顾府大门的时候,对着即将上马的游一又追加了一句,“对了,跟你们王爷再多说一句,就说我想他了,让他明天一定要来看我,一定要,亲!眼!看!见!我!不然我会相思成疾的,知道了吗?”
游一上马车的脚步一个踉跄,险些一头创马肚子上,“这,这句话也要转达?”
“当然转。”顾听唯严肃叮嘱,他都尤其强调亲眼这几个字了,这事儿多重要还不明白吗?
“大少爷,老爷请您立刻回府。”顾听唯还想跟游一强调什么的时候,一个下人从顾府小跑出来,明明是来催促顾听唯的,却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连眼睛都不敢往王府的马车那边瞟,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被王府的人记住,以后悄无声息的被找了麻烦。
游一立在马旁,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被顾听唯一个眼神儿制止住,“回去复命吧,告诉你们王爷我安全到家了。”
边说边使劲给游一递眼神儿:回去吧!回去!
已经还算了解顾听唯的游一知道他这是又有了什么主意,哪怕他再担心他家未来王妃会在顾府受伤,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出声阻止什么。
王爷派他来顾府就是想让顾府的人知道,摄政王府对他们未来的王妃也是很在意的,这个顾易秋到底有没有想要和摄政王府好好相处的觉悟,那就不是别人能左右的了。
游一脸色沉了沉,和顾听唯示意了一下,转身上了马车。
亲眼看着王府的马车离开后,年轻的下人这才放下心,说话都比刚刚有力气,可能是碍于顾听唯如今的身份,他还是很好心的提醒了一下顾听唯,一会儿进去千万别惹老爷生气。
顾听唯回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
他不仅知道,他还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没体会过什么亲情,现在有人给他当靠山了,他就更不需要这种会直接要了他命的东西。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只是长得人畜无害,但这群人把他当成可以任意切割的小白菜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顾听唯沉默不语的跟着下人来到正厅,本以为只有顾易秋一个人,随意一扫,呦,人还挺齐。
主座上坐着两个老的,下面还有一个小的,要不是他知道顾易秋叫他来是因为什么,看这个情形,他都以为这是有什么家庭会议要召开了。
“父亲,您叫我?”顾听唯态度还算恭敬的先问了一句。
顾易秋坐在上边,一看到顾听唯就想到今天在顾府门前的事,又想到外边的传言,没好气的问,“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了?在这个家里你还当我是你父亲?”
他越说越生气,短短一句话给自已气的气急败坏,最后猛的一拍桌子,给下座的顾儒吓的一个激灵。
顾听唯根本就没在乎顾易秋,自然对他的脾气也无所畏惧,看到自已没吓着反而吓的一哆嗦的顾儒,一个没忍住,笑了。
顾易秋:“……你还敢笑。”
顾听唯收起嘴角,轻轻咳了一声假意掩饰自已的笑容。
他掩饰的太虚伪,但咳的很真实,顾易秋看了也只是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你看看你这个身体,都差成这样了还敢出去乱跑,你还真以为攀上摄政王府就可以无法无天?”
第19章 反正他虚
顾易秋今天叫顾听唯来就是想发发火,教训他两句出出气,顺带着再实现一些其他的小目的。
“你说你,我今天不就是问了你一句去哪了,你至于在人前来那么一出么,你看看你在那么多人的面前都说了什么,你眼中还有没有顾府,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了?”
话不说就算了,一旦提起,那就是越说越气。
“摄政王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吗?摄政王府是你这种人配进的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已什么样子,想当王妃的那么多人,轮都轮不着你,你觉得这是好事?”
“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懂,你就是被推出去当靶子用的知不知道,摄政王是谁,你还真以为他今天带你走就是看上你了?你做什么梦呢?在这京城里,真正想让你活着的只有我这个当父亲的,你倒好,是非不分,狼心狗肺,你可认错?”
顾易秋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才说到点子上,顾听唯听的只想找个椅子坐一会儿。
“父亲。”为了营造脆弱感,顾听唯捂唇轻咳了两声,“我确实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我今天只是出去买两个包子而已,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
不提包子还好,一提包子顾易秋就觉面上无光。
“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从昨晚开始便没有吃东西,这还没错?”顾易秋说到气愤之处还端着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磕了两下。“你这就是摆明了说我不给你饭吃,你叫我的脸往哪放?”
“父亲这话是不是太没道理了些。”顾听唯丝毫不慌,反驳的有理有据不说,关键还专往顾易秋肺管子上戳,“父亲说没苛待我,那为什么我说句实话会让父亲觉得面上无光呢?”
“还有,父亲莫不是忘了,我当时是要往顾府里面走的,并没打算在顾府门前说什么,是您不知为何突然叫住我,训斥了我一顿不说,还将我去买包子说成是去鬼混,我只是给自已辩解一下,怎么就成是非不分了。”
顾听唯看着顾易秋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心里也觉得这种程度差不多也够了,这种在外装孙子,回家装老子的人,一般都心高气傲的很,估计他都不用多刺激,再说几句就能将这个人彻底惹毛。
他一张嘴说个不停,“我没有一句话说的不是事实,我现在身上的银子就算吃包子也只够两天,我想活下去何错之有?我没有钱,想要回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何错之有?没吃饭是真,没钱吃饭也是真,父亲口中的错,恕儿子认不了。”
“父亲不允许我在外人面前说,怕的又是什么,是怕别人知道我在顾府过的不好,还是怕别人知道我母亲留给我的钱财你们不肯还给我?”
“父亲是不是偏心顾儒,有没有苛待我,父亲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我作为嫡子,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父亲作为一家之主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家里下人还有准时吃饭的时候,我过的还不如个下人,难道这就是父亲口中我犯的错误?”
“你个混账,闭嘴!”顾易秋气急了,顺手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向顾听唯。
顾听唯眼睛一眯。
果不其然。
激怒顾易秋不是难事,他在门口看到有下人在等自已的时候就料到顾易秋是来找麻烦的,出于对摄政王府的忌惮,顾听唯猜到他们大概率也只是想要训斥自已一顿,然后借机要走母亲留给自已的那些钱财。
这能让他们得逞?
茶杯带着热茶飞过来的时候,他似躲不躲的用肩膀接了下来,随后往地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