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南山这样,顾听唯当即想到薛管家。
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薛管家就算眼下不知道,再过一会儿肯定也知道了,届时自已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唠叨。
可顾听唯暂时也顾不上这些,“南山,去叫游三过来,手中事情先交给别人,让他跟我走。”
南山问:“去哪?”
顾听唯:“去秦老那里。”
游三刚刚距离顾儒是最近的,如果有什么问题,那最先遭殃的一定是游三,哪怕只是怀疑,顾听唯也不能不多加小心。
南山“诶”了一声,掉头跑去叫还在忙活的游三去了。
等到南山离开,顾听唯的表情一下变了。
他是不在乎顾易秋和顾儒做了什么,但刚刚那种血腥的场面,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前提下,他真的接受不了一点儿。
他知道这是古代,想象过在这里杀人会是个什么场景,可他还是低估了亲眼看到时,这种血腥带来的情绪波动。
他想象中的一箭穿心,很可能是整个人都被扎成了刺猬。
他想象中的斩首示众,很可能是血溅三尺,九族同诛。
连印池十几岁就上的战场又是什么样,就算顾听唯不想猜测,脑海中也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不过就是今天这种场面,只不过将顾儒一个人换成了千军万马而已。
顾听唯在此刻突然就很想家。
想那些勾肩搭背的兄弟,想学校的食堂,学校的篮球场,安静的教室,还有李女土每次都很热情的叮嘱。
所有热闹又很安宁的场景,他都很想念。
“王妃。”身后的南山朝自已跑过来。
顾听唯快速敛起情绪,他本身也不是个喜欢伤春感秋的人,有些事也就想想而已,该做的事还要继续做,该走的路也要继续走。
他看向南山身旁的游三,“为了安全,你跟我去秦老那里看看,如果没事,你再去忙。”
游三看到顾儒的样子,就知道这人一定是被下了会导致神志不清的药,动手的时候自已离得最近,若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也说不准。
“属下知道,王妃还是离属下远一些,等秦老看过之后您再靠过来。”
顾听唯没拒绝,但也没刻意离开。
他只是转过身,很是淡定的说了一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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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儒断掉的残肢比顾听唯先行送到秦老那里,等到顾听唯到了,秦老已经开始研究上了。
“秦老。”他开口叫了一声。
秦老抬起头,“你这小娃娃怎么又来了?”
他将顾听唯拦在屋外,对不让他进屋的这个行为给出解释,“事情我都听侍卫大致形容过了,顾儒这个样子应该不只是被下了毒,如果老朽没猜错的话,他中的应该是蛊。”
顾听唯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中的是蛊,那蛊虫呢?
顾儒何时中蛊可以之后慢慢查,但游三需要现在立刻检查,“秦老,您先看看游三,他身上沾了些顾儒的血,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秦老慢悠悠的往游三那边看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放心吧,这小子不会有事,现在回去换件衣服,洗个热水澡,如果谨慎些,就将身上这身衣物烧了就好,只要顾儒的血没有沾到伤口或者眼鼻口耳这种地方,那就没事。”
顾听唯松了口气,还好,和现代也没差多少,总算还有一件没那么离谱的事情了。
王府中能处理事情的人也不是只有游三一个,顾听唯听完秦老的话,直接将游三撵回去洗澡去了,他自已则回到了自已院子,也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坐在院中椅子上心事重重的晒太阳。
晒了没多久,他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便看到铁青着一张脸的连印池。
顾听唯心中讶异连印池回来的速度,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被连印池搂着腰将自已抱着站了起来。
顾听唯:“???”
“王爷,你干嘛?”
连印池将顾听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圈,甚至还凑到顾听唯脖子处嗅了嗅,确认这人没受伤,还洗过澡,才终于放下心来。
“顾儒那边的事情为夫会去叫人查,你放心,想要伤害你的一个都跑不掉。”
连印池脸色还是很严肃,样子看起来比他自已受伤那时候要认真的多。
顾听唯摇了下头,“我没事,而且顾儒现在也跑不掉。”
顾听唯对连印池是怎么这么快知道府中发生什么这件事,一丝一毫的好奇都没有。
以连印池的能力,想知道什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王爷。”顾听唯也严肃起来,“顾儒不重要,那就是个棋子,给他看病的道土才是最重要的,你得叫人立刻找到他,不能让他逃了。我刚刚想了一下,我之前叫人去简单查了一下顾儒最近的行动,但只查最近几天好像没太大用,你让人往之前查查,说不准会知道他见过什么人,又是何时被下的毒,中的蛊。”
“还有,顾易秋今日说了,顾儒已经和项柯断了联系,那就应该不是那群富家子弟的问题,还有顾易秋,我们对他什么态度他应该很清楚,今日竟然还会带着顾儒上门,说不准也是被别人利用了,你找人好好问一下,伤害皇亲国戚这种罪他担不起,你着人去吓唬吓唬他,他一定会说的。”
顾听唯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要怎么解决问题,面对连印池,完全没有别的话想要说。
谁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连印池一个用力拉进胸膛,狠狠的将自已圈在怀里。
第59章 信我,你能
顾听唯:“……”
顾听唯觉得自已现在应该说什么,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已应该说些什么。
自从发生这种事,他脑中就一直绷着一根弦,想着如何调查,想着怎么解决,明明装的已经足够轻松,就连自已都相信自已已经没问题了,可被连印池抱在怀中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已一直在紧绷着,没有一刻是真正放松下来。
“王爷。”顾听唯没推开连印池,轻轻叫了一声,低头将脸埋进连印池的肩膀。
除了这一声王爷,他什么都没说,但连印池好像就是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他紧紧抱着顾听唯,顺着他的头发慢慢安抚着,“没事了,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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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听唯不是个脆弱的人,除了场面过于血腥让他有些接受无能,他自认为自已还是调节的很好的。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病了,高热不退,烧了整整一夜,他原本身体就不好,这样一烧,和昏迷也没差到哪里去。
虽然烧到半昏迷,但顾听唯还是有些意识在的。
他知道连印池一整夜都抱着自已。
因为前几夜他不许人进被窝,连印池就将他裹在被子里抱着,他烧的难受,迷迷糊糊的哼唧的时候,是连印池抱着他在哄,薛管家熬好的药,也是连印池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自已。
等到他觉得好多了,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南山站在顾听唯床头,看到主子醒了,一脸难受,“都是小的不好,小的当时若是离王妃再近一些,就不会让王妃吓成这样了。”
顾听唯被南山哭唧唧的脸逗的想笑,却又半点儿力气没有,勉强提起些力气,“行了,和你没关系。”
南山摇头,“王妃就不要安慰南山了,秦老都来看过了,说您昏迷和蛊毒没关系,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才导致的发热。”
顾听唯无语,“我,咳咳,我这个情绪和你想的那个没多大关系,我真没怕。”
南山完全不信,情绪波动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被吓着了,他们王妃就是嘴硬,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为了给他们王妃留面子,南山也没再多说,“王妃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薛管家说等您醒了,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把昨天没吃的好东西全补回来。”
南山转移话题转移的太明显,一看就是没相信顾听唯的话。
顾听唯也不好解释。
他难不成还要说自已想家想爸妈了?
他要是这么说,南山八成会哭着去找秦老,说他脑子被吓的坏掉了,都已经开始想顾易秋那个混蛋了。
他叹了口气,现在这样实在应付不了南山,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放在连印池身上,“王爷。”
连印池在顾听唯身边守了一天一夜,眼下见人醒了,也暗中松了口气,他转头吩咐南山,“王妃刚醒,吃不了别的,你去叫薛管家准备些软粥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王爷开口,南山蹦€€着跑了。
南山走后,顾听唯挣扎着要坐起来,连印池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已胸前。
顾听唯也没扭捏,就这么安然的靠着,“王爷,你当初怎么就把南山交给薛管家养了呢,这简直就是个小型翻版的薛管家。”
就这性子,也就和薛管家年纪差距大了些,不然家里出两个这样的管家,连印池估计得被唠叨的一夜白头。
“为夫当年很少在府中,游一他们也都不在,想将他和十九一样丢进暗卫营,但薛管家没同意,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到底还是没忍心。”
顾听唯轻轻点了下头,表示了解。
一群大老爷们,能把南山养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比起顾儒来说可强太多了,要求何必太高。
想到顾儒,顾听唯没忍住问了一句,“顾儒那边王爷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查到了很多,你好好养病,就别操心了。”连印池搓了一下胸前毛茸茸的脑袋,“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这么多。”
顾听唯笑了一笑,“我不是操心,就是好奇,王爷就当给我解闷讲故事了,说说呗。”
顾听唯这个人,不老实的时候,能折磨的让人牙痒痒,可真老实下来,同样让人牙痒痒。
这么乖巧,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为夫为了你,一天一夜没阖眼睛,早朝都请了,案桌上那么厚的折子也不批了,结果你醒了就开始想这些,是还嫌病的不够严重是吧。”连印池将被子往上拽了拽,顾听唯的烧还没完全退下来,再受凉得了风寒又要遭一遍罪。
顾听唯是知道连印池最近有多忙的,在顾易秋他们还没来的时候,连印池就忙到每次深夜才会回来。
可即便这么忙,为了照顾他,连印池还是将这些事暂时都放下了。
“王爷,讲讲吧,我想听。”顾听唯软着声音,“不用讲太长时间,南山将软粥端来就不说了,行不行?”
连印池是真的不想顾听唯再操心这些事情,可是顾听唯都撒娇了,他能怎么办。
他搂着顾听唯换了个姿势,让这个人能靠的更舒服一些,慢悠悠的给他讲这一天查到的消息。
“顾易秋不知道顾儒得了什么病,以为他是普通的中邪,这次来也是想利用本王的身份帮他镇邪,顾易秋虽然不知情,但刺杀王妃是重罪,他带着顾儒来的,无论如何,这个罪他都背定了。”
“给顾儒看病的道土没抓住,但以游二他们查到的信息来说,大概率是南域人,他身上中的蛊也是南域才有的蛊,这种蛊很常见,从中蛊到蛊毒发作,大概需要二十日左右。”
顾听唯根本就不在意顾易秋他们会被下什么罪,他皱眉,“这南域真的是很久之前就在研究要怎么对付你了。”
连印池一顿,“……你知道?”
他刚刚的话里好像并没有说顾儒是冲着自已来的。
顾听唯嗯了一声,满不在意道,“不难猜,南域要对付的一直是你,顾儒那天之所以会针对我,大概是因为在我身上闻到了你的气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