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又闷又慌。
她将一只手放到桌子底下，指尖微蜷, 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还不错吧, 没怎么接触过, 怎么了？”
“哦, 这样……”秦见纾定定看了温楚一会儿，蓦的笑笑, “没什么，只是听好几个老师说起他，有些好奇。”
很是随意的语气，秦见纾搅动汤勺的动作停了，右手上的筷子也跟着放下。
其实，她餐盘里的东西早就吃得差不多。
汤喝了两口没什么滋味, 所以到此为止。
两人端着盘子送到食堂的餐具回收处，食堂的厚重门帘被人单手推开，扑面而来就是湿冷的风。
温楚打了个冷颤。
她回头，为避免门帘落下会砸到秦见纾, 所以等人先出去她才松手放下。
学校广播几分钟前刚刚打过下课铃, 从教学大楼过来食堂是一条有些坡度的大路, 但笔直。
她们逆着人潮往教学楼走, 混在一众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里，突兀又显眼。
中途路过操场的时候, 温楚有注意到秦见纾的视线一直远处的百米跑道上飘。
那边，体育生的训练还没结束，王铮也还在。
“温楚，你之后每天还要继续跑步是吗？”回到办公室，秦见纾很突然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看向温楚，手里捏着空水杯正准备去接水：“如果你还下去跑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去，我也想锻炼锻炼。”
秦见纾的意思是，让温楚叫上自己一起。
她给出了一个很简单的理由，却更加让温楚觉得她很反常。
这么冷的天，秦见纾可真行啊！
是真的想锻炼，还是想见王铮？
温楚真的有些急了。
她不得不防备着，虽然本身也有些怀疑，秦见纾这种条件真能看上王铮那样徒有其表脑袋空空的男人吗？
除了个子高点，也没什么了。
还没三阿哥长得高呢。
温楚又想起之前在那张问卷调查上看到的信息。
秦见纾遇到喜欢的人，会主动出击。
现在种种迹象都疑似重合，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跑步锻炼计划温楚原本打算一直坚持到期末放寒假，现在秦见纾的一句，让她决定提前结束。
想到这，温楚看向秦见纾，坚定摇头：“不了，天太冷了，而且马上就期末了，锻炼的事情我准备先放放。”
锻炼而已。
等放假了，她还是专门找个健身房练练。
说完，温楚小心翼翼试探秦见纾：“你要自己去吗？”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温楚感觉在自己说完“不去”以后，秦见纾的眉眼都舒展了许多。
秦见纾莞尔：“你不去的话，我当然也不去。”
令人放心的答案。鲜注敷
温楚听完，总算松了口气。
就说嘛，应该只是巧合，秦见纾眼光不至于差到那种程度会看上王铮。
她牵起唇角，说话难得肃正了一次：“好，当务之急我们要抓紧督促学生学习，毕竟明年开春还得分一次班。”
嘴上这么说着，温楚心里却在打着另外一套算盘，再朝秦见纾看去的时候眼里也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秦见纾这样的，还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的好。
不然太闲的话，就该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寒假来临之前的最后两周，新课结束以后，各科老师也都带着学生开始进入期末复习阶段。
这次期末是八校联考，卷子有一定的难题，本校老师未曾参与出题，所以只能靠过往的经验来给学生押题。
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次八校联考，是要出大排名的。
届时，也关乎到她们学校的声誉，校领导很是重视。
于是压力给到老师，老师再给到学生，层层递传。
一张又一张的模拟试卷裹着新鲜出炉的文科复习资料堆满课桌，就连平常学习气氛最不浓郁的四班面临这次大联考，也都有一定的压力。
一月二十五号，正式迎来期末大考。
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从密封的档案袋里拆出一张又一张印刷得规整雪白的试卷，一列列发下去。
不久以后的某天，这一张张崭新的试卷上将会用红色的签字笔打上高低不一的分数。
那鲜红色数字就是他们每一个人，检验学期成果的唯一标准。
考试一共三天，三天以后，学校正式放假。
除了二楼三楼高三毕业班级的学生还留在学校补课，高一高二的班级都已经走空。
老师们正式放假，要比学生晚上三四天的样子。
他们得将这次联考试卷的分数全部批改完成，做好收尾整理工作，然后才能离开。
本着早点改完试卷早点方放假的心理，大家的工作热情高涨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这么多班的考试卷子，批完改完再按班分好，只花了三天时间。
温楚拿着一摞摞考试卷子给自己班统成绩，头两份就是祁风月的。
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将对方各科成绩都反复确认了一遍，发出惊讶声音：“祁风月这次考试没交白卷了啊……底子其实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两个学期的课程落下太多，考出来分数也不太好看。”
虽然成绩还是惨不忍睹，但起码已经不抵触学习了。
至少，自己教的语文这科分数过了九十，勉强及格。
温楚露出欣慰的笑容。
秦见纾捏着鼠标，本来是放在电脑屏幕上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温楚的话吸引过来。
她沉吟开口：“我前段时间抽空给她姐姐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之前在青山发生的事情和一些其它问题，估计后来她姐姐也和她好好聊过一次。”
考试前近一周祁风月的学习态度明显端正了许多，上课也不睡觉了。
这就是效果。
温楚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你给祁晚霁打电话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秦见纾掀了掀眼，用两句话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件事：“那几天你在每天都下去跑步，第八节课基本找不到你人，本来要和你说的，后来忙其它事情又忘了。”
本来这个电话，该是温楚这个班主任来打的。
温楚听出了秦见纾话里的意思，迅速打消了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心思。
再往下，又该提到王铮这个人了。
统计好的分数成绩和排名被整理在同一张表格上，做成PDF，温楚在企鹅班群里发了一份，微信家长群里又发了一份。
至此，她今年的教学工作完美收尾。
重南中学的教职工年会安排在一月三十一号举行，大家先是在学校的大礼堂，等活动结束后再转场去本市的一家私房菜馆吃午餐。
这个事情是由总务处那边负责的，陈方美在学校认识的人多，哪哪方面的消息都能打听到一点。
所以温楚她们办公室的几个老师也就跟着提前知道了一些内幕消息。
据说今年学校大方了一回，不仅把大家的年终奖金提了，就连活动准备的抽奖礼物也是下了血本的，奖品总价加起来不少，且最大的一等奖是某水果品牌的笔记本电脑一台，还有很多小额的现金红包。
总而言之，主打一个人人有份沾点喜气。
温楚和秦见纾是前后脚上台去抽的奖，温楚先抽了一个两百块的现金红包，她以为自己这运气就算是不错了。
正在沾沾自喜，准备拍照发朋友圈炫耀一下呢。
不想秦见纾后脚就抽到一个三等奖，是台价值三千多的多功能烤箱。
这样再一对比，温楚觉得自己那点手气简直弱爆！
这下好了。
在身体素质没秦见纾好这一条上，温楚又添一条，就连运气也被强压一头。
她没处说理去。
但撇开心里这么一丁点幼稚的比较，温楚还是由衷为秦见纾开心的。
今年这最后几个月秦见纾过得可难了，老天开眼，到位收尾的时候，总算还给人留了一点甜头。
只不过这个多功能烤箱带上原包装一起，实在有些大。
临活动结束的时候，几个相熟的女老师好心叫来两个苦力：“郑老师，王老师，你们帮她们搬一下吧，送到车上去。”
王铮被叫到，当即表现出十分热心的模样：“那没问题呀，不用郑老师，我一个人就行！”
说着，他还真自己抱起了那个大号的包装箱，轻轻松松。
自从上回的事情以后，温楚一直对他很警惕。
所以这回王铮热心帮忙，她就赶在秦见纾开口前，主动揽下和王铮对话的任务。
从大礼堂一路到停车场，温楚将自己的社牛属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就没让秦见纾有机会开口插过话。
“放后备箱就行了，”温楚牵起唇角，露出批量化生产的社交性笑容，“谢谢你啊王老师，下次其它老师要占你体育课的时候我肯定帮你说话。”
就连客套式的敷衍，温楚都很讲究。
她说帮人说话，绝口不提请吃饭之类的事情。
一路到这，王铮起码被温楚开口谢了两三次。
他看起来像是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发：“不客气的温老师，那我先走了，咱们一会儿吃饭的地方见。”
温楚：“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