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通款曲 第70章

司立鹤轻叹,找了指甲钳一点点把楚音指头上的几根小倒刺给剪了,“没有怪你的意思。”

楚音乖乖地伸着手指,小声问:“你在生气吗?”

司立鹤看他一眼,依旧把问题抛给楚音,“我为什么要生气?”

楚音哪知道,司立鹤阴晴不定,好的时候把他捧到天上去,不好的时候......这两年多没有不好的时候,几乎都顺着他的心,除了他想留在伦敦这件事。

“我会回国的。”楚音缓缓地眨了眨潮润的眼睛,“你不用来抓我。”

司立鹤一根根地揉楚音的指节,尚存灼热的空气像是突然被寒潮袭击,顿时冷凝下来。

“为什么?”良久,司立鹤近乎质问的,“我要听你说实话。”

楚音躲开咄咄逼人的目光,想把手抽回去,被攥得更紧,他躲不开了,喉咙像粘了胶水,“我......”

司立鹤循循善诱,“说出来,咚咚,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肯回国。”

其实原因司立鹤也很清楚,但他就是要楚音跟他坦诚,哪怕这对楚音而言是一件有点艰难的事情。

他揉楚音紧绷的身躯,想让胆子比芝麻小的楚音感到安全,低声说:“我们都走到今天了,还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告诉我吗?”

楚音眼睫飞快颤动着,司立鹤抛出的一个个问题让他压力很大,但司立鹤一副他不开口就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架势,他没有办法,只能艰涩地张开唇,“我不喜欢那里的人......”

司立鹤很快给出解决方案,“那就不跟他们见面。”

楚音抬起眼,觉得司立鹤在哄他,又没有证据,只能跟司立鹤要一个保证,“真的吗?”

司立鹤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楚音是他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带楚音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听别人夸他和楚音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但楚音肯定无法接受。

一切可能让楚音远离他的事情他会规避,司立鹤哪怕心里的占有欲控制欲再澎湃,装也会装一辈子€€€€这就是他的爱,无需任何人认可。

所以这时他很真心实意地接了楚音的话,“真的,我答应你。”

楚音露出个浅浅的笑。

司立鹤还有问题,“不是因为不想跟我待在一起才不肯回国,对吗?”

楚音愣了两秒,摇摇脑袋,他没有这样想过。

笑的成了司立鹤,不枉他不远万里亲自接楚音回家。

两人在房间里又腻歪了会,着手准备回国的事务。

道别总是惆怅的,米娅得知他们不日启程,伤心地红了眼睛。

米娅帮楚音一起收拾行李,司立鹤在院子外与人通话,她随口说:“Tollan一定很高兴你能回国,这样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楚音把物件放进行李箱里,片刻后轻声说:“嗯,我希望他高兴。”

作者有话说

深夜论坛飘过一条匿名求助的帖子:老婆不肯跟我回家怎么办?急急急急急!

一楼:肯定是你的问题。

二楼:再找一个。

楼主回复二楼:滚。

三楼:请楼主放下你的身段,马上接老婆回家。

楼主回复三楼:谢谢,人已在飞机。

第73章 番外三:恐婚者

时隔近三年,楚音再次踏足司立鹤的家,家中的布局没什么变化,入户柜上放了新的长颈花瓶,依旧有花。

让他惊讶的是,他在展示柜里见到眼熟的马克杯。

那个从前被他摔碎的瓷杯不知何时被司立鹤修复过,伤痕累累,表面有数不尽的裂痕,细碎的瓷粒突起,浮雕泰迪熊也缺了个耳朵,而摆在马克杯旁边是粘起来的小卡片,裱进了相框里,字迹歪歪斜斜有点模糊。

司立鹤一方面不想引起楚音的伤心事,一方面又希冀楚音明白他很在乎这个杯子,任楚音看了会,终究还是挡住楚音的视线。

刚回国,楚音没有急着入职,先用了几天重新熟悉环境和了解就业行情,这几年他真的成长了很多,不会傻乎乎地海投简历。

他见的第一个朋友是陆书凌,约在了青年工作附近的商场。

陆书凌如今在一家会计事务所上班,去年通过高级会计师的评审,他工作能力强,老板赏识,晋升之路很顺畅。

两人入座,陆书凌打量了楚音好几次,感慨道:“变了,变好了。”

楚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几年受益良多。

二人只看当下,只字不提痛苦的过往,谈话间皆是笑意。

中途陆书凌接到了楚逸的电话,楚逸说刚结束工作,问陆书凌什么时候下班。

“我跟楚音在一起,晚一点。”陆书凌顿了顿,“医生不是说过让你少喝酒吗?”

楚逸应酬时灌了太多,胃痛,他前两年还胃出血过,很精心地养着,但偶尔就要整点事情出来找存在感。

陆书凌挂了电话后眉头一直皱着,似乎在气恼楚逸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片刻,很无奈道:“我得提前走了,你哥犯肠胃炎,我回去看看他。”

楚音连忙点头,和陆书凌取好车,在分岔路口道别。

时间还早,人流量又多,楚音车子开得很慢,路过一面巨大的落地广告牌,正巧红灯,不得不停了下来。

广告牌上俨然是已跻身一线的李瑞安,接了新的奢侈品代言,楚音这些天没少在路边和商场看到他的身影。

不得不说,李瑞安确实有发红发紫的资本,那张脸放得越大越震撼,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粉丝为他买单。

回国之后,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可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出现在楚音面前,他决心把这些人全当成陌生人看待,就算不小心碰了面内心再不安表面也要佯装平静€€€€楚音觉得或许自己也得去报个表演班,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没能天马行空多久,绿灯一亮,他就毫不犹豫地收回目光,将李瑞安的广告牌远远地抛在身后。

可能是因为连续见到两个熟面孔,到家之后楚音做什么事都有点心不在焉。

司立鹤一直在密切关注楚音回国后的状态。

他知道陆书凌对楚音而言举足轻重,很难不介怀楚音跟对方见面,可心里再在意嘴上也不好表现出来,毕竟楚音很不喜欢被他监视,他也不想因此和楚音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但作为爱人,他表达一下醋意总可以吧。

楚音正在倒水,突然被司立鹤从后抱住了,搂着他的腰,低着脑袋将下颌架在他的肩头,是一个很亲昵的姿势。

温热的手在作怪,楚音有点拿不稳水杯,只好搁在桌面上,翻过身和司立鹤面对面,刚站定就被亲了个结结实实。

楚音被托举到岛台上坐好,司立鹤膝盖挤进来,将他圈在密闭圈里,亲得力度不小,他的脑袋不自觉地往后仰,茫然地问:“怎么了?”

司立鹤舔过他的唇角,状若无事道:“没怎么。”

好像一遍遍要确认楚音在身边的人并不是他。

司立鹤刚洗漱过,身上混杂着清香,楚音嗅着,主动跟对方说今天跟陆书凌见面的事情,嘀咕,“我哥生病,他吃一半就走了,我还见到了李瑞安......”见司立鹤的眉心蹙起,他笑着补充,“的广告牌。”

李瑞安可以说是楚音心中的一根刺,司立鹤见他现在能这么坦然地提起这个他曾经真心实意对待却惨遭背叛的朋友,心里既高兴楚音能翻篇,又唯恐旧事重提翻出一些糊涂账。

司立鹤探究地看着楚音,试图从对方轻松的语气里找出点端倪。

楚音被他过分专注的眼神盯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你别这样看着我。”

司立鹤无比庆幸当年忍着不舍让楚音留在伦敦读书,两年的时光,楚音见识到更大的世界,交往了更多的朋友,心里那些疮疤也在一点点愈合€€€€他觉得楚音由内而外地成长了,幸而在他面前仍旧保留着些孩子气。

他希望楚音依赖他、仰慕他,因为他一个眼神而脸红心动。

楚音不让看,司立鹤就越要看,看到哪儿就亲到哪儿,亲得楚音的脸越来越红,红成一颗鲜艳的苹果。

司立鹤喜欢看楚音的羞怯,反复在楚音耳边“咚咚、宝宝”地喊着。

楚音真的受不了了,像只被煮熟的虾,浑身都在发烫,他又向来很乖顺,被欺负得狠了不躲,顶多是轻轻地推拒一下,如果没成功就更完全缴械投降,任司立鹤为所欲为了。

-

次月,楚音成功入职一家中外合资的大型建筑公司。

他虽然留过学,但资历浅,没有太多实干经历,还够不到设计师的门槛,目前是给室内设计部门的总监当助理,边学边干。

总监是个年近四十的女性,工龄十几年,对下属十分严格,工作上力求尽善尽美。

楚音跟着她的头半个月挨了不少骂,逐渐上手了之后才勉强得到总监的认可。

他一天到晚都在量尺、画图,这样枯燥的基础工作要起码干两三年才算有入门经验,但对于感兴趣的事情,楚音有用不完的劲头。

总监开始带着他谈单跑工地,跟客户到市场选材,他虽然只起到了一个人多充场面的作用,但看着善谈的总监成功得到一个又一个客厅的认可,在旁观中偷了不少师。

三个月实习期过得特别充实忙碌,有时候加起班来连司立鹤都不太能得到他的关注。

司立鹤对此很是不满,不过楚音专注工作的样子很是新奇,单是观察都足够有趣。

考核那天,楚音特别紧张,很怕自己不能转正,临出门还在念叨。

这时已经深秋,司立鹤把将要出门的楚音抓回来裹了条围巾,望着楚音眼底下熬出来的两片淡淡的乌青,轻叹,“工作而已,不要那么拼命,又不是......”

养不起你四个字被司立鹤咽回去,好吧,楚音要自由要独立,司立鹤就给他自由给他独立,于是鼓励道:“一定可以。”

楚音眼睛亮亮的,凑上去亲了司立鹤一口,兴高采烈又忐忑不安地去迎接自己的挑战。

他的努力有目共睹,没什么意外转正。

同事都跟他道喜,说周末约出去吃个饭庆祝,连不苟言笑的总监都勾了唇角让他继续加油。

得到认可的滋味太美妙,楚音走路都在飘飘然,等下了班,见到不打一声招呼就来接他的司立鹤更是感到惊喜。

他迫不及待跟司立鹤分享好消息,也不顾可能有认识的人见到,小鸟一样小跑着扑进司立鹤的怀里,仰面脆生生地说:“司立鹤,快恭喜我,我是正式员工了!”

司立鹤稳稳地抱住他,跟他贺喜,目光落到办公楼门口,“有人在看你。”

楚音连忙站直转身,只见同部门的两个同事正揶揄地望着他,他脸皮薄,面上刹时飞上两朵红云。

为了庆祝楚音转正,司立鹤订了餐厅,还是包场。

楚音的话很多,跟司立鹤说自己的职业规划,设计师助理、初级设计师、高级设计师、设计总监乃至设计首席,未来的二十年,他会一步步地走上去。

司立鹤含笑安安静静地听,不多时,有悠扬的钢琴声响起。

楚音还在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的想法,逐渐的,他发现气氛有些不同,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司立鹤起身来到他跟前,说要请他跳舞。

整个餐厅特地布置过,司立鹤带领着楚音在宽敞明亮的大厅起舞。

楚音觉得这一切太隆重了,他喝了点酒,随着司立鹤的舞步转来转去,脑袋晕乎乎的,完全要醉了。

司立鹤停了下来,室内的灯光变得昏暗,一束光打在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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