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一直看到自己的眼睛也跟着泛了酸。
不知过了多久,云翊的呼吸终于重新恢复了绵长,在他怀里安静的睡着了。
贺时屿松了口气。想要放开他,可是心里又有点不舍。
好像怀里抱着的是一件偷来的珍宝,只能趁这无人知晓的深夜拿出来凝视片刻,再在天亮前偷偷还回去。
他贪恋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慢慢松开了怀抱。
正想转身躺回去,没想到下一秒,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别走。”
贺时屿吓一跳,他以为云翊醒了,赶紧回头确认,可是那人还是紧闭着双眼,看起来还是在梦里。
趁贺时屿微怔的间隙,云翊的胳膊已经缠了上来,紧紧抱住他的。他虽然闭着眼,但是动作看起来无比自然,还带着点撒娇似的亲昵,好像……已经重复了千万遍。
贺时屿的心里隐约有某种念头升腾了起来。那滋味甜中带酸,酸里又带着点涩。但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去分辨。他闭了闭眼,轻轻在他身边躺下,温柔地张开双臂,将那人重新抱进了怀里。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终于融合成了同一个节奏。
第22章 见色起意
第二天早上,贺时屿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还维持着昨晚抱着云翊睡着时的动作。
而怀里的那个人,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好像还在睡着。
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睡了一夜,明明胳膊应该有些酸麻才对,可是贺时屿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甚至还觉得,抱起来果然软软的,手感确实不错。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昨天夜里的那些画面又跳回了脑海里。
不知道他昨晚到底梦到了什么……看起来,有些让人心疼。
想到这,他下意识地就紧了紧手臂。
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怀里人的声音:“醒了?”
那声音听起来很清醒,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贺时屿心里一惊,这人醒了多久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嗯……”
他有点尴尬地抬起手臂,想要往后拉开距离。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僵住了。
从下方传来的无法忽视的涨热感,正在提醒他一个严峻的事实。
他们此刻的姿势极其暧昧……正以清晨最生机勃发的状态,严丝合缝地,不偏不倚地,抵在前面那个人的……
贺时屿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应该感觉不到吧?
贺时屿这边已经翻江倒海了,可是怀里的人似乎浑然不觉,又好像在想别的事。只听他缓缓道:“我有个问题。”
“嗯?”
云翊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迟疑:“我昨晚,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啊?”贺时屿愣了一下,“哦,没有……”
“是吗。”语气有点怀疑,还带着点困惑。
“真的没有,我睡得很好。”
“好吧。”云翊沉默了几秒,似乎放弃了纠结这个问题,口吻轻松了些,“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昨天照顾我。”
他想了一下,说:“我请你吃饭吧。你今天有别的安排吗?”
“不用客气!”贺时屿脱口而出。可是一说完就后悔了,立刻补了一句,“好啊,我没有安排。”
云翊似乎是笑了一下,“那你还不起来?是打算在床上吃吗?”
“起来起来。我……”贺时屿说着,试图一点一点向后退。
然而,两人实在是贴的太紧,他越小心,触感就越无法忽视。
在贺时屿以大约每秒1毫米的速度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向后撤的过程中,不可控制的,就……又变大了。
就在这时,怀里人抖动了一下。
贺时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云翊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你……你是在做什么精密的人体实验吗?”
“!”
贺时屿耳根一热,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只听那人突然换了副一本正经的腔调说:“贺机长,我考考你。你知道一般情况下民航客机在机场主跑道最低滑行速度是多少节吗?”
贺时屿懵了,这人思维这么跳跃的?然而脑子里已经条件反射地搜答案了,“这个要看各家航司的具体要求了,还有要区分起飞前和落地后。比如我们€€€€”
云翊的声音还是憋着笑:“那你现在是起飞前还是落地后?”
“……”
“我友情提醒一声啊,跑道滑行,偶尔慢一点没事,最多被后机投诉罢了。但如果你过于缓慢的话€€€€不仅有熄火风险,也不利于引擎保持日常健康状态哦。”
云翊说完,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贺时屿的腿,然后不慌不忙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留下贺时屿一人在床上原地凌乱。
什么引擎熄火,你明明就是想说€€€€
我才不会熄火好不好!不信你来试试啊!
贺时屿生了会儿闷气,最后安慰自己,算了,看在你要请我吃饭的份上,先不跟你计较了。
不过这顿饭贺时屿最终还是没有吃上。
两人都已经走到餐厅门口了,云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挂掉之后就十分抱歉地跟贺时屿说有急事需要立刻去处理,只能下次再补了。
贺时屿当然表示理解,他让云翊稍等一下,自己去吧台买了一份三明治,一杯咖啡,又加了两块巧克力蛋糕,打包好塞给云翊,让他路上一定记得吃。
然后目送他上了计程车。
虽然错过了和云翊一起吃饭的机会是有点遗憾,但是贺时屿已经顾不上这些。
此刻他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急需解决。
经过昨晚那难熬的一夜,以及今天早上那场不想再回忆的尴尬场面,终于冷静下来的贺时屿这时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昨晚,对于即将发生什么,心里竟然是有期待的。
当看到云翊睡着之后,他的期待落空,所以才会格外失落和郁闷。
夜里看到他身陷噩梦的痛苦和伤心,自己竟然也会跟着心痛。
今天早上抱着他,那欲望更是无法控制的蓬勃而出。
€€€€而所有这些细微的情绪和本能的反应,其实已经很清晰明了。只不过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各种突发状况来得太猛烈,让他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仔细思考。
此刻一个人安静下来,才意识到问题的严峻。
不自觉的又联想起,自从几个月前那混乱的一夜之后,自己反复做的那个梦。
以及后来看到云翊和别人走得过近,心里莫名升腾起的酸涩。
还有昨晚,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没有离开,也没有在隔壁再开一间房。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这些蛛丝马迹,如今一一串联起来,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贺时屿并不傻,只不过一片空白的感情经历让他毫无应对这些的经验。但怎么说也是货真价实的学霸,鹭航连续几年的优秀飞行员,只需冷静下来,稍微进行一番逻辑分析,就已经足以让结论一目了然€€€€只是他内心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我竟然,真的会对一个男人的身体有欲望?
这哪里会是一个直男该有的正常反应?
可是我真的是直男啊。
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贺时屿,百般纠结后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他要发动场外求助,向他那位不靠谱的死党咨询一下。
虽然人是有点不靠谱,但好歹也算经验丰富。他现在的这些困扰,俞夏估计十几年前就都经历过了。
贺时屿掏出手机,可还没点开通讯录,俞夏的电话就进来了。
他愣了一下,不会这么心有灵犀吧?!
“宝贝,想我了没?”俞夏的声音还是带着一贯的不正经,“你在香港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好好说话。找我干嘛?”
“好久没见想你了呗。我今天飞香港,刚落地,就想着来看看你。怎么样,有没有空接待我啊?”
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贺时屿心想。也好,某些问题太抽象太复杂,见面总比电话更能聊得清楚。
贺时屿的训练基地离香港机场不远,两人就约好了时间,在附近一家酒吧见面。
贺时屿走进酒吧的时候,俞夏已经到了。远远的就冲他招手。
“今晚在香港过夜?”贺时屿走过去坐下。
“是啊。今天起飞的时候流控等太久了,机组超过了工作时长,只能明天再走了。”俞夏说,“不过对我来说是好事啊,要不怎么能见到你呢。”
俞夏说着就要往贺时屿身上贴。
贺时屿面无表情的错开身子。
俞夏毫不在意,笑嘻嘻地坐回去,问道:“你怎么样,考试还顺利吗?”
“还行吧。”
“那什么时候能回去?不是说好三个星期嘛,马上都快一个月了。你不会是被哪个小妖精给勾住魂了吧?”
贺时屿斜眼看他:“干嘛,就这么思念我?”
“你不知道,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可太寂寞了,打游戏都觉得没意思。”
贺时屿揶揄道:“你会寂寞?你那么多小朋友,怎么不约出来陪你玩,一天换一个也排不完吧。”
“我哪有!”俞夏泫然欲泣,“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贺时屿碰他一下,“正经点,我问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