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机长,欢迎登机 第52章

贺时屿瞄他一眼,“这方面我还是放心你的。你除了吃,还有什么其他兴趣爱好吗?”

“自从手机被你换成老年机之后,确实没有了。”

“好了,你回去吧。别太晚了。”

贺时川要下车前,突然又转过头说,“哥,你真的和彤彤姐在谈恋爱?”

贺时屿愣了一下,皱起眉,“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

“不是,哥,其实我是感觉,爸爸好像挺喜欢彤彤姐的。这两天你不在家,我听到他一直跟妈妈念叨,说如果你们能在一起就好了,他也放心了。妈妈好像也对她很满意。”

贺时屿感觉头要疼了。

“不该你管的事你别管。”他冷着脸说完,就把贺时川赶下了车。

贺时屿回到家里已经十一点多了,屋内一片漆黑,俞夏不在家。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这一天忙到现在,终于能安静的喘口气了。

他掏出手机打开飞行app,发现和他预计的差不多,云翊的航班还有半小时就要落地了。

他于是起身去洗了个澡,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等着云翊的消息。

是明澜的消息先来的,告诉他接到人了。他刚打了两个字,还没点发送,云翊的视频邀请就过来了。

他嘴角忍不住扬起,按下接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的那顶毛茸茸的毛线帽。明亮又醒目的黄色,让他从中午开始就一直有点低落的心情一下子也跟着明亮起来了。

云翊看起来是坐在明澜的车上。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帽子戴了啊,大衣也穿了。”

贺时屿笑得很温柔,“看到了。你路上怎么样,顺利吗?”

“特别顺利,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吃吃睡睡,其他什么也没看。只打了一会儿贪吃蛇。”

“这么乖?”

这时明澜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贺时屿,你是怎么做到让他这么听话的?你知道我想让他记得天冷要多穿一件衣服有多难吗?还戴帽子?简直无法想象。”

云翊立刻对着画外说:“Alan你专心开你的车,不准偷听我谈恋爱。”

贺时屿笑得不行,“辛苦Alan了。”

云翊又看向屏幕,“你呢,下午去医院了?伯父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贺时屿简单答道:“嗯,做了检查,报告要几天后才出来。”

“那你也别太担心了。”

贺时屿点点头。

云翊问:“你现在在干嘛呢?”

“刚洗完澡,在床上。想你。”

“我也想你。”

明澜忿忿的声音又飘过来,“云翊!麻烦你戴上耳机行吗?我不想听!”

云翊仿佛听不到,对着屏幕说:“你明天就要回公司上班了?”

“对啊,明早回去销假。这次休息了这么久,现在真的迫不及待想要飞了。”

云翊笑道:“那你到底是更想飞还是更想我?”

贺时屿看着他,“更想带着你一起飞。”

明澜低声骂了句我靠,翻了个白眼,默默戴上了耳机。

贺时屿问:“你呢?也是明天就要开始上班吗?”

“是啊,一堆事等着我呢。还有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方案,这个月也要定稿了。月底要上会讨论。”

“我知道,这套方案你都忙了好几个月了。我知道你很重视,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放心,我就觉得你一定没问题的。”

“我是希望能赶上年底的新机型发布啊,你不知道欧洲人做事效率有多低,这几年我算是体验到了……算了不说这个,总之呢,我尽量这个月把事情忙完,下个月就可以多请假去找你了。”

“你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了,工作就正常做,别赶时间。等我这边春运结束,我也可以请假的,我去陪你,你工作忙也不要紧,我就看看你。”

“这么体贴?”

“那当然,我有多体贴你不是刚感受过嘛……”

两人又黏黏糊糊聊了一会儿,最后贺时屿良心发现,说:“我们还是不要打扰Alan开车了,他也不容易,那么远来接你,还要被迫听我们谈情说爱。”

云翊看了眼明澜,“不用管,他已经戴上耳机了。不过,你要不要早点睡?国内都十二点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

贺时屿依依不舍,但看云翊也有点疲惫,便说好,又反复关照他回去也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你也是,好好休息。”云翊眼里含笑看着他,“明天好好飞,起落平安呀。”

贺时屿熄灭了屏幕,把手机按在胸口,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49章 天河机场

清晨的鹭江薄雾笼罩,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大半个城市还在睡梦中。位于城郊的鹭江国际机场的跑道上,早已是一片井然有序的繁忙。

驾驶舱内,贺时屿正按照空管指令,有条不紊地执行着起飞程序。

“塔台你好,鹭航8337,A1,05号跑道外等待。”

“鹭航8337,鹭江塔台,进跑道05。”

“进跑道05,鹭航8337。”

“鹭航8337,地面风040,8米秒,05号跑道,可以起飞。”

“05号跑道可以起飞,鹭航8337。”

喷涂着蔚蓝线条的空客320客机在跑道上滑行、加速,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飞机以标准姿态平稳离地,直入云霄。

今天是贺时屿假期返岗后的首航,执飞的航线是从鹭江到武汉的两次往返。

与他搭班的飞行员顾均,是鹭航资深的机长教员。顾均性格沉默,不苟言笑,但对待工作十分严谨,对待年轻飞行员的要求可谓严苛。

曾经有一位飞行员在与他搭班时,在降落过程中,由于过于追求平稳,导致下降率略低于标准值。虽然只是极微小的偏差,对降落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甚至如果不看仪表的数值,根本不会有人感觉得到,更不要说后舱的乘客了。

但是在顾均看来,这却是不容忽视的疏漏。他在落地后严肃指出了错误,并要求他暂时停飞,回去重飞模拟机,完成一定时数的训练之后才能再回到飞行岗位。

在那之后,年轻的飞行员对他心生畏惧,每次遇到和他搭班都战战兢兢,唯恐因为一点小疏漏而被骂或被罚,想得到一句肯定就更是别想了。

贺时屿和顾均搭班次数不多,但对于他盛名在外的严苛和严肃早已有所耳闻。不过他对此倒不是很担心。一来他始终认为,飞行本就应该细致严谨、一丝不苟,二来他觉得,跟着严格一点的机长一起飞,总能收获更多。

不出他所料,今天这一路上,顾均果然始终面无表情。除了必要的沟通和指示以外,全程没有多余的一句话,闲聊更是完全没有。

然而贺时屿性格随和,早已习惯了与各种脾气的同事搭档。遇到话多的他能聊得起来,遇到沉默的他也乐得清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更愿意与顾均这样的人搭档,只要一丝不苟完成工作,在天上的几个小时,他更愿意安静的不被打扰。

去程很顺利,上午九点多,飞机按计划准时降落在武汉天河国际机场。

他们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在等待上客的过程中,机组一般都会留在驾驶舱内,抓紧时间休息,并准备下一程的工作。

贺时屿透过驾驶室的玻璃向外看,看到机场上空飘起了细雨。他微微一蹙眉,想起今天早上行前准备会上看到的武汉的天气情况,心中升起一丝淡淡的疑虑。

“顾机长,我出去看看。”

顾均正专注地看着飞行资料,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今天武汉气温接近零度。贺时屿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飞行制服,在驾驶舱内没什么感觉,可一走出舱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到停机坪上,寒冷刺骨的感觉更甚了。凛冽的风吹在脸上好像带着冰渣,刮的人脸生疼。

贺时屿在停机坪上转了一圈,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用手接了几滴雨水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便返回了。

顾均抬头看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没有。”贺时屿说。

返程是由贺时屿主飞,一路上相安无事,十分顺利。

贺时屿的每一个操作都如教科书般精准到位,仪表盘上的数值与标准值分毫不差。即使严苛如顾均,也没能挑出半点毛病。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的飞机平稳落地鹭江机场。接地时流畅顺滑如丝绸般柔软,顾均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按计划,他们会在机场休息两个小时,午餐后再次飞往武汉,执行今天的第二次往返。

贺时屿一落地便打开手机查看武汉机场的天气情况,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关注着。等他重新登机时,看到武汉的小雨已经变成了中雨,而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

这一程的主飞会交回顾均。顾均拿起内线电话正准备通知客舱上客,贺时屿转头看向他:“顾机长稍等,我想再向武汉那边确认一下天气情况。”

“天气情况不是刚确认过?中雨,机场那边没有异常。”

“我总觉得,今天的雨不太正常。”

顾均微微诧异,“什么意思?”

贺时屿略一沉吟,“最近因为强冷空气,导致中西部大面积降温,武汉前几天温度一直是零度以下。但我今天早上看气象预报,注意到有一股暖湿气流正在过境。上午在天河机场我出去看过,气温很低,雨水也和普通的雨水不太一样。我担心,这种天气条件,很有可能会形成冻雨。”

冻雨,和普通的降雨不同,是由强冷空气遇到暖湿气流时形成、落在地面立刻会凝结成冰的一种降水。对机场来说,冻雨会导致跑道在极短时间内迅速结冰,增加飞机起降的风险。

但是武汉的地理条件其实并不容易形成冻雨,距离上一次有记录的大面积冻雨,至少快相隔二十年了。

所以虽然这几天冷得异常,但也很少有人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冻雨?”顾均想了想,“好,那你向天河那边确认吧。”

“好。”贺时屿立刻拿起电话。

然而几分钟后,得到的答复却是天河机场目前起落正常,只是因为降雨,进港和离港航班都有小范围的延误。

顾均问:“你什么想法?”

航班的延期或取消都有严格的条件限制,如果是因为天气原因,也需要起落机场或航线上的天气条件符合取消的要求。现在鹭江这边风平浪静,武汉机场给出的答复也是起落正常,那他们便没有理由不飞。

“先正常飞吧。我随时关注情况。”贺时屿说。

顾均点点头,拿起电话通知上客。

前面大半程都无波无澜,在接近武汉空域时,进近频率里肉眼可见的忙乱起来。

贺时屿打开无线电,就听到管制员和各机组之间密集的对话此起彼伏,片刻都没停过。他等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空隙:“武汉进近下午好,鹭航8391,高度6000,应答机3530。”

“鹭航8391,稍等。”

空管听声音是个经验很丰富的小哥,语速超快,但条理十分清晰。他让贺时屿他们稍等,随后在半分钟内连下四道指示,指挥两架飞机盘旋等待,安排一架离场,同时征询另一个机组备降意图,之后才回来答复贺时屿。

“鹭航8391,武汉进近雷达看到。”空管说,“你们先减速180,右转盘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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