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确认上钩。
€€€€不枉他在查到有类似的酒名组织在控制道玄坂后,花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好€€下€€饵€€啊。
*
时间回到现在。
“在治好我之前,你会对我负责到底的,是吧?”
木叶诊所对面的大楼内,眼看着自己怀疑的三个对象顺着瑛二弄出来的假线索走远,琴酒收回视线,低头询问正在给自己取子弹的男人。
“当然。”
千手瑛二头也不抬,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骄傲道:“我敢用木叶的名字给诊所取名,就是因为我有绝不会砸了招牌的底气!”
“呵。”
亲手培养和提拔过夏目瑛二,最清楚对方的医术有多高明的琴酒不置可否。
他默默记下“木叶”这个对瑛二来说似乎很有特殊意义的词汇,垂眼默不作声地盯着男人专注坚毅的侧颜。
……四年。他也二十八岁了。
当年刚潜入组织的时候,明明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鬼。
自那以后已经过了十年……
渐渐的,杀手的眼中晕出了深沉、黏稠又黑暗的欲色,带着枪茧的手蜷了蜷,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疼吧?都说了让你打麻药了……”
千手瑛二毫不意外,嘴里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他,但手上功夫却丝毫没有耽搁,下刀的手又快又稳又狠。
琴酒斜了他一眼,低头瞥向自己在监狱里也没有懈怠,因此仍然颇具美感的胸肌腹肌,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
随着血液的流出,拥有一头银白长发的男人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
他本来就是白种日耳曼人,常年龟缩在几平米大的牢房里糊纸袋的生活,让他的肌肤愈发冷白如骨,与流淌在上面的猩红鲜血形成了惊艳眼球的对比。
但与此同时,他绝不单薄的肌肉又为他的身体线条赋予了古希腊雕塑般的力与美感,大手上的青色血管脉络分明,突起鼓囊的腱子肉与胸部,更是散发着性感而极具侵略性的蓬勃生机。
当镊子伸入伤口中时,男人的身体忍不住紧绷着颤抖起来。倔强的孤狼撇开头,咬着牙滴落下忍耐的汗珠,脊骨分明的脊背像是要逃离动手术的器械般,蒙着一层汗水慢慢弓起。
银河般的长发流泻下来,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隐忍痛苦的喘息慢慢接近,恍惚间,滚烫的喘息似乎就在耳边。
风衣掩映下的某物抬起了。
在褪去血色的唇即将吻到医生象牙白的耳垂时,千手瑛二“啪”一声放下刀镊,转头去拿手术针:“行了,接下来只要缝合上€€€€”
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衣领。
琴酒嘴角挂着看不出情绪的、模糊在夕阳中的笑,将他扯到眼前,垂眸盯住了他的眼睛。
他缓缓低头。
“€€€€那种程度的假线索,还想骗过我?”
后鼻音稍重的独特嗓音传来,金发黑皮的年轻男人保持着半回头的姿势推开门,脸上俏皮的笑意尚未收回,便一眼看到了房间中的两人。
他的表情骤然凝固,随后猛然爆发出了恐怖的森冷怒火,仿佛连空气都在因他的愤怒而烧灼。
“你在做什么€€€€琴酒!!!”
第46章 (加更)
几乎是男人的怒喝震动空气的同时。
被扯住衣领的瑛二偏头避开那个吻,蓝瞳幽深冷漠,反手便是肉眼看不清的一拳。
“噼里乓啷!!”
一道身影飞了出去,撞倒一大堆椅子和杂物,乱七八糟的在墙角摔作一团。
尘土飞扬的地面上,躺成大字的银发杀手慢慢抬起手,用拇指抹去嘴角的血,垂眸看了一眼,又抬眼看向俯视着自己的瑛二。
死寂之中,他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似愉悦又似嘲讽的嗤笑。
“这次终于不装了?”
“我听不懂呢,不要脸的人渣在说什么?”
蓝发医者回以灿烂的笑容,单手插兜站在破窗透进的夕阳下,刚刚揍飞过男人的右手“唰”“唰”“唰”地向下扫着白大衣上的褶皱,指尖在滑面布料上滑动的声音规律而懒散,让他人的视线不自觉地聚焦向他连红都没红一下的苍劲指骨。
或许是发现被攥皱的地方无论如何都弄不平整了,他轻啧了一声,干脆脱下了白大衣,搭在手臂上,漫不经心地看向了进门来的金发男人。
€€€€原本已经准备好扑过去暴揍银毛的降谷零,此刻早已陷入了失声。
寂静中,屋檐下的金色尘埃浮浮沉沉,面容模糊的男人背着光,只能看清鼻梁和下巴的剪影。他的脊背挺直如松柏,微蓬发丝被清风摇曳,朝他的方向缓缓转过了头。
那一瞬间是阔别四年的心跳如擂鼓。
降谷零指尖发颤,喉咙被堵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眼前飞快闪过几帧从前,回过神来却发现这个人近在咫尺,身后是比秋水还温柔的天空与夕阳。
他还是那么灿烂,是微风,是晚霞,是心跳,是无可替代。
在心扉与灵魂被叩动的颤栗感中,降谷零金色的睫毛轻颤着,烟紫色的眸中不可思议地结出一层泪膜,寂寥灰暗的眸底却缓缓亮起星辰般的光与笑,情不自禁地上前了一步。
“瑛……”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波本,莱伊,苏格兰?”
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视。
降谷零一秒被唤回现实,他发热的大脑迅速回归冷静,快速眨眼眨去模糊的视线,只有胸膛中还翻涌着滚烫的热意。
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眼神就看得脸烫。
……幸好他的肤色根本看不出来。
公安卧底清了清嗓子,暗暗深吸一口气,这才自觉可以发出正常的声音了,遂轻车熟路的挂起笑容,慢悠悠地回答:
“我倒是想问你在做什么……”
“强迫别人可不好,琴酒。”
“波本和苏格兰领我来的,你问他们。”
风格迥异的三种回答同时响起。
帅的风格也各有不同的三个男人同时沉默,随后其中两个齐齐瞪向第三个。
“€€€€噗。”
观察了半天的瑛二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不要紧,四人的目光全都“嗖”一下射了过来,其中,刚才和他对视过的金发年轻人还不顾眼角渗出的水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莫名感到了压力的瑛二:?
他眨了眨眼,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心想不对呀,上次他救风见裕也的时候又没让这个心狠手辣却不行€€€€不是,准头不行的人看见自己,他为什么要瞪他?
难道是觉得自己刚才在笑话他?……啊,虽然确实是因为他才笑的,但那其实是因为自己觉得他瞪人的样子很可爱啦。
其他两个人虽然不及他可爱,但一个有着乖巧又灵动的猫猫眼,看着他的眼神亮得像看到了什么支撑他生命的东西,一个配色和气质都很像甚尔和就也,初始好感度蹭一下就涨上去了。
总之,虽然从这三个人都拥有酒名来看,他们应该都是板上钉钉的罪犯,但他们可比琴酒顺眼多了。
……不过为什么看到他们同时站在这里,自己会有种微妙的心虚感呢?
木遁使深沉地摸了摸下巴,思考未果后果断掀过了这一茬,在某只小金毛一刻不停地瞪视下掩饰的咳了咳,上前几步走入了阴影中,也终于让刚进门的三人看清了他的脸。
立竿见影的,他们盯着他的眼神都多了一种无言的凝滞感,一个比一个更深、更专注的用目光描摹着他英挺深刻的五官,顾盼神飞、灼灼耀眼的笑容,还有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
感觉更有压力了的瑛二:……?
忍者百思不得其解地歪了歪头,想了想,还是顺从本心,主动向正中间的金发男人搭话道:
“呐,刚才是你说看穿了那些假线索的对吧?”
降谷零一愣。
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毕竟在他看来,那些布置假线索的手法实在太熟悉了,都是警校时期这个人教过他的。
他看到以后激动得不行,认定是这个人回来了,是他给自己留的暗号,所以刚才进门时他才那么高兴,所以看到这个人居然想和琴酒接吻(当然事实证明这是个误会)才会那么愤怒。
可瑛二既然特意提到这个……
还没等降谷零紧急开动脑筋想出答案,瑛二就紧接着笑道:
“你好厉害啊!那些我还是挺认真去做的呢,结果居然这么快就被你看破了!”
降谷零怔住了。
他看着蓝发男人主动释放着友好,但眼神中的好奇也好、不着痕迹打量自己的视线也好,全都透着无处掩饰的陌生的样子,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心尖蓦地一颤。
难道……
“你€€€€”不记得了吗?
“喂,Doctor,你刚才不是还说会对踏入诊所的病人负责到底吗?”
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琴酒懒洋洋地倚着墙,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瑛二,看到他在降谷零出现后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别人的样子,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出于某种心理,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的杀手刻意捂住腹部鲜血淋漓的伤口,并且没有用刚刚得知的“千手瑛二”这个名字称呼瑛二,仍然唤着他“Doctor”:
“取出子弹后你还没有缝合,我的血可是越流越多了。”
“€€€€你想死吗,琴酒。”
两次开口都被打断的降谷零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何况这两次他都是在跟本以为再也无法相见的爱人说话,眼神当即锐利而森冷,张口就直指琴酒的死穴:
“你本来就有四年的空窗期,从那里出来后又什么成果都没做出来,现在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我将这件事告诉boss,你觉得他还会饶恕你吗€€€€在为了救你耗费了那么多资源之后?”
他说的确实是琴酒如今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杀手的神色冷漠起来,一双狼眸阴冷地盯着他,然而片刻之后,男人的嘴角却缓缓勾起。
“你想说就说吧,波本,但我奉劝你还是先管好自己€€€€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有任务,可你和苏格兰呢?窥伺其他代号成员的任务,你觉得boss会惩罚你还是我?”
他语气讥讽地说着,语气不慌不忙的,仿佛在急需证明自己的关头受伤这种事,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或者说,他断定这件事的得大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