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惊慌失措的卡卡西循着声音冲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河中央岩石上的朋友。
“瑛二……!”
他焦急地喊了他一声,眼圈一下子红了。】
宇智波斑对小白毛强忍哭腔诉说的故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瑛二做出来的那个泥土山上,单手捏着下巴,露出难掩欣赏的笑容:
“这个空间很少展示修炼时的瑛二,我倒是不知道他才这个年纪,能力就如此出众了……”
瑛二刚才托举石头的修炼,看似只需要强大的力量,但实际上,无论是在水流冲刷中保持平衡,还是长时间靠极小的受力面积保持整体的稳定,都离不开对身体肌肉的精妙控制,和堪称恐怖的查克拉微操控制力。
更别提在那之后,瑛二又轻而易举地同时用出了水遁和土遁,以及两种遁术各自的形态和性质变化……
“喂,柱间。”
为心上人出众的才能感到兴奋不已的战场修罗低笑一声,难掩愉悦地唤着老朋友,“看见了吗?就算是你,恐怕也没在这个年纪就找到感觉吧?”
“啊?斑你说什么?”千手柱间正心情沉重地听小只白团子讲旗木朔茂的事,闻言傻呆呆地应了一声。
宇智波斑轻啧一声,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示意没事,眼神则冷淡地扫向旗木朔茂。
他对这个男人提不起半点兴趣。
忠诚和自我埋怨对忍者来说或许是不错的品质,但内心容易被击溃的家伙,绝对不值得瑛二注意。
之后发生的事也验证了他的推测。
【面对超出想象的一幕,瑛二已经忘记了自己大半夜来找小伙伴的初衷,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上。
不过他确实没有想到,旗木朔茂……这个他满心期待会成为火影的男人,居然会选择自我了断。
“事情的经过我大概从卡卡西那里听说了,大叔。”
深邃的雨夜中,千手瑛二借着微弱的光芒,一边缓慢接近对面精神快要崩溃的男人,一边盯着他的眼睛小声说着。
“但我觉得,情况还没糟到这个地步吧?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
银发男人发出行将就木一样麻木而嘶哑的声音,“怎么会……不是我的错?就因为我放弃了任务……所以,木叶才要和岩忍、云忍同时开战……我……我……”
他的刀尖颤抖起来,划破了剧烈起伏的腹肌表层,流下深得发黑的血液,“我承受不住的……我承受不住这个结果……你不明白,有、有多少人会因为我……因为我而死去……我……呜……”
“啊……你是这么想的啊。”小小的男孩发出沉思声,也不急着靠近他了,只是停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下巴上滴落的泪。
空气安静了半晌。
“€€€€但实际上,就算不是你,雷之国也会另找理由和我们开战啊。”
男孩忽然语出惊人地开口,还带着天真感的童音像清脆撞击的响铃,理所当然一般的冷静感在雨夜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旗木朔茂一怔:“……什么?”
“除此之外,上忍的任务内容是怎么泄露的,为什么人人都能说上几句你失败的理由,‘因为旗木朔茂所以战争要全面爆发了’的说法又是怎么传起来的……这些都是需要弄清楚的问题吧?哎?骗人?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这些吗?”
与刚才的绝望寂寥已经隐隐有所不同的氛围里,语气逐渐难以置信的男孩看着男人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不是吧,大叔你连我这样的小孩子能想到的事都想不到吗?”
“我、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就这么自杀的话,大家都会觉得确实是你的错呀?”
“可、可确实是我……”
“还有卡卡西该怎么办啊?那家伙那么崇拜你哎!你要丢下他一个人面对其他人的指责吗?不会吧不会吧,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老爸啊!”
“我……”
旗木朔茂已经被说得无地自容了。
“唉!真是的,大叔你这样不行啊!”人小鬼大的蓝发男孩在他面前大摇其头,特别自然又特别霸道的一把夺过了他的刀,小手叉着腰用刀尖虚点着他,像教训蔫头耷脑的大狗一样教训道:
“你都这么大年纪啦,居然连那群蠢货贵族想借你发挥找个开战由头的事都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这种肮脏的政治手段就算了,你连有人嫉妒你、想方设法的使阴招来搞你的事都察觉不到!哎呀,你啊你啊,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旗木朔茂绝望急促的声音忽然响起,让说得起劲的小蓝毛不由得一愣:“€€?”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瑛二……?上面的人想让我成为政治的牺牲品,那么我除了照做以外,根本别无他法啊……!”
银发男人泣血一样地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掉落,无尽苦涩地用颤抖的手捂住脸。
“因为……说到底,我们忍者……不过只是战争的工具罢了……!!”
“轰隆隆€€€€!!”
雷声震耳欲聋。
“父亲……?”
忽然间,除了男人的啜泣之外,只有一片死寂的房间里,另一个男孩的呼唤声小心传来,让不发一语的千手瑛二猛地回神,抬头就发现旗木朔茂已经像受了刺激一样拿出了另一把刀,在缓慢响起的推门声里抬手就横在了脖子上!
“大叔,住手€€€€!!”
小伙伴短促凌厉的喝声猛然炸响,因为听到动静而赶过来的卡卡西吓了一跳,那一瞬间,多日来对父亲的担忧汇成了不祥的预感,让他惊慌失措地赶紧撞开了门:“父亲!!瑛二……!!”
€€€€所幸,因为有瑛二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一天,恰巧在村里的纲手收到消息后匆忙赶来,接手了被瑛二一刀劈晕的朔茂,而后怕不已的卡卡西死死攥着瑛二的手不丢,在他的陪伴下一起去了医院,在得知朔茂没事以后用力抱住了瑛二,埋首在他颈窝里偷偷掉了眼泪。
与他相比,千手瑛二显得异乎寻常的安静。
观影者们或多或少能明白他如此安静的理由。
“忍者是工具的说法……是这么得知的啊。”
回忆起过去的松田阵平低喃着,陪着瑛二一起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扭头目光柔软地看着小孩。
“哦?他也对你说过?”赤井秀一双手插兜漫步走来,闻言挑了挑眉。
松田阵平瞥了眼这个和自己来自同一世界,被降谷零百般敌视的FBI,本着和好友同仇敌忾的原则,只是点了下头就不再吭声。
赤井秀一不在意地哼笑一声,顶着身后某位公安不善的视线蹲下来,近距离地凝视着蓝发男孩并没有在看他的眼睛,良久,才轻声叹息道:
“真让人好奇啊……不断从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事件,吸收着不同思想的你,最后究竟是如何得出只属于自己的那个结论的……?”
“关于这个,我倒是有些头绪……不过,来自异世界的你们其实也隐隐有所感觉吧?”
大蛇丸神秘地微笑起来,用充满可惜和微妙讥讽的语气说道:“毕竟,瑛二君那远胜常人的长远目光,关心着整个忍者群体命运的宽广胸怀和伟大思想,可是局限在我们这个可悲的世界里的人无法拥有的啊。”
没错。
观影者们不约而同的凝聚起眸光,不由自主的将视线再次集中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命运转折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
【大雨后的晴天,空气总是格外清新。
千手族长大宅里,六岁半的蓝发男孩灰头土脸的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忍装,毫不在意地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感受着什么。
加藤断偶然路过庭院,看到这一幕后不自觉停下脚步,躲在墙角后面安静地注视着他。
「已经晨练结束,在练习灵化之术了吗。」
男人在心里半是欣慰半是心疼地叹息着。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这孩子就特别努力。只是……」
心底的某处忽然被担忧占据,闻名忍界的灵化杀手抿了抿唇,注视着继承了自己发色眸色的孩子小小的背影,眉心不知不觉蹙了起来。
「只是,按照这孩子的天赋,灵化之术对他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才对,可为什么总是不能顺利把灵魂活化成灵体呢……?」
“爸爸,今天早上吃什么?”
儿子稚嫩的童音忽然响起,加藤断收敛思绪,看向已经睁开眼睛回头看了过来的小人,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算了,不需要着急,瑛二现在的实力也够用了。」
“是我特别煎制的三文鱼哦。”
他走过去揉了揉小蓝毛的脑袋,笑着对他说:“我多做了一些,待会儿帮我带去给朔茂和卡卡西吧,可以吗?”
“哦!包在我身上!”
蓝毛崽精神满满地举起手,头顶的呆毛都兴高采烈地翘了起来,显然救下了小伙伴的父亲让他心情不错。
不过……
他紧接着歪了歪脑袋,好奇询问道:“妈妈还在忙着帮大叔摆平那些传言吗?”
“没错哦。不过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啦,大人会处理好的。”
加藤断弹了下他的小脑门,在小孩不服气地皱着脸吐舌头的反应里好笑道:“好啦,不要总是搞怪。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关于灵化之术?”
“唔……其实我感觉已经没问题了啊?”说起修炼的事,瑛二明显比以前认真了许多,抱起小胳膊纳闷地说道,“但是好奇怪哦,我就是用不出来,就好像……”
“好像?”加藤断认真了一些。
“好像……”头顶的呆毛从一边歪向另一边,千手瑛二仔细琢磨着语言,一脸不解地描述道:“我的灵魂特别重一样?”
“灵魂很重?”加藤断皱起了眉。
「难道是因为灵魂的强度与一般人不同吗?那岂不是说……」
“哎呀,不过这也没什么啦,我应该马上就能让自己变成灵体啦!”小蓝毛很快心大地摆了摆手,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比起这个,我更想问的是……”
他正色起来仰着脸看向父亲,一字一顿地问:“爸爸,‘忍者只是战争的工具’,是什么意思?”
加藤断一怔。
庭院里安静下来,微风席卷着草屑吹过,带来一阵雨后泥土的清甜和腥气。
“€€€€你觉得工具是有思想的吗,瑛二?”
忽然之间,院门被打开,忙了一整晚的金发女人略显疲惫的走进来,和眼神复杂的丈夫对视一眼,随后认真地看向儿子。
“……?”瑛二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眨眨眼睛回答:“没有吧。工具只要被人类使用就好了啊。”
“那么你觉得,我们忍者有思想吗?我们应该有思想吗?”纲手轻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千手瑛二没有说话,更没有在意被揉脑袋,看起来似乎明白了母亲这两个问题的用意,垂着眼陷入了思考。
纲手用守望一样温柔地眼神注视着他,等了一小会儿,干脆把他抱了起来,一边往浴室走一边笑道:“不要露出这么苦恼的表情,从过去到现在,不知道多少忍者都没能想出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你才是多大的小鬼啊,完全不用那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