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乍然响起一声声爆竹,她猛地一惊,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手中的碗应声而落。
刹时,一段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滚滚浓烟冲天而起,惊慌的人们四处逃窜,尖叫和哭喊声不绝于耳。
炸毁的房屋,硝烟四起的火海,血肉模糊的残肢四处飞溅。
“鹿笙?”
看着一旁脸色煞白的人,祁枕书忙走到她跟前,蹙着眉的唤道。
“嗯?”
迷蒙的双眼半天都回不过神,祁枕书拉着人坐到一旁的长凳上,关心道:“你怎么了?”
鹿笙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我……”
砰!砰!砰!
爆竹声再次响起,鹿笙的身体不自觉地又跟着颤抖了一下。
祁枕书立刻明白过来,低下头直视她的眼睛,神色认真道:“你害怕爆竹。”
鹿笙愣了一下。
她并不是害怕爆竹,只是刚才的爆破声让她突然想起末日来临那日的场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已。
噼里啪啦。
接连不断的爆竹声从远处传来。
这一次,还不等鹿笙反应,耳朵就被一双微凉的手捂住。
耳间的爆破声逐渐消弭,鹿笙呆愣愣地看着与她咫尺相隔的祁枕书。
眼前人墨发似瀑,皮肤如瓷泛着酒后的红晕,眼眸深邃如黑夜的苍穹,隐秘又让人忍不住沉陷其中,挺巧的鼻梁下是一抹樱红的双唇。
她的唇瓣薄薄的,带着浅浅的粉色,柔美的线条正中微微鼓起,唇珠圆而光泽,像极了等待人采撷的珍珠。
鹿笙呼吸一滞,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俩人的距离极近,近到鹿笙能清晰的感觉到祁枕书的呼吸。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鹿笙的脸侧,带着氤氲醉人的酒香。
鹿笙放在腿上的双手倏然一紧,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裳。
她的心脏像是一艘在大海上飘摇的小船,浪静风怡的海面突然狂风大作,汹涌的浪潮不断地拍打着摇摇欲坠的船帆。
一颗心就这样跟随着风浪,起起伏伏,难以平息。
浓墨般的眼眸近在眼前,犹如妖精般摄人心魄,鹿笙无意识地低下头。
俩人的距离似是越来越近,近到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交融的呼吸。
鹿笙心下一慌,下意识的闭起眼。
“你们洗好了……”由远及近的女声戛然而止。
鹿笙像是如梦初醒,倏然站起身来,看到门口鹿筝后,更是尴尬地转过身,慌张地拿起手边的抹布擦着灶台。
要死了要死了,她刚刚做了什么?!
刚刚她闭起眼睛是在干什么?
主动向祁枕书索吻吗?!
祁枕书眸光变了变,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站起身,神色平静地转头与鹿筝说道:“马上就好了。”
“额,行。”鹿筝尴尬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来找人的原因,又转头解释道:“娘说将西厢收拾出来了,今晚你们睡北屋就好。”
祁枕书她们搬去了滨河县,鹿儿庄的房子里没有被褥,晚上留下守岁的话,就只能宿在鹿华林家中。
“好。”祁枕书点头应道。
轻柔的脚步声走远,鹿笙又缓了好一会才敢转身去看祁枕书。
鹿笙是明确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喜欢上了祁枕书,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她并没在祁枕书身上看到她对自己的喜欢。
鹿笙本想着只要不和离,还是名义上的妻妻,等日子久了两个人总能日久生情。
她可以悄悄隐藏着自己的爱意,等到有一天俩人能两情相悦。
祁枕书一直清清冷冷,与她之间的相处都是出于合法妻妻的名义。
鹿笙一时有些不敢去看祁枕书的反应?
她会生气吗?
被不喜欢的人亲,是会生气的吧?!
鹿笙侧了侧身子,悄悄抬起头去看祁枕书。
祁枕书将所有的碗筷收拾整齐后扣上橱柜,她的眉头微微锁起,面色深沉。
鹿笙眉角突地一跳。
祁枕书生气了!
因为自己刚才要亲她,所以祁枕书生气了!
鹿笙脑子迅速被这个想法占满,心里泛起酸气同时又被莫名的恐慌覆盖。
她好心帮自己捂耳朵,结果自己却想轻薄她。
所以祁枕书生气了!
“那个……”慌乱的大脑完全来不及细想,鹿笙脱口而出道,“刚才喝多了有些头晕。”
祁枕书神情一凝,侧眸定定地看向她。
所以刚才的行为是什么?酒后的意乱情迷?鹿笙本是不想与她亲吻的是吗?
所以在鹿筝出现的时候,鹿笙才会那么慌张地推开她起身?
亲吻,不是寻常妻妻都会做的吗?就好比下午的鹿筝与卓渝。
也对,她与鹿笙本就不是寻常妻妻。
到今时今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是谁?
想到这,祁枕书面上陡然更冷,鹿笙看得更是心惊肉跳。
“我、我喝多了,刚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就是……”鹿笙磕磕绊绊地解释,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办?祁枕书不会把她当流氓吧?!
“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下次了。”鹿笙连声保证。
莹润的水眸沁着点点星光,好似祁枕书不原谅她,便真的要哭给她看一般。
祁枕书淡淡地看着她并不说话,心情复杂难辨,有气,有失落,还有不甘,但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敛了敛眸,压下这一抹复杂的心绪,淡声道:“无事。”
夜色深沉,月华冷如寒霜,清泠泠撒向大地。
小小的呼噜声在屋内响起,祁枕书微微睁开眼,清亮的眸子中毫无半点睡意。
她抬手拍了拍身侧的小家伙,小家伙砸吧着嘴翻了身睡去。
祁枕书合上眸,不消片刻又缓缓睁开,偏过头看向另一侧的呼吸清浅的人。
翌日。
众人正吃着早饭,鹿山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姑婆,大伯,不好了,后山出事了。”
“后、后山怎么了?”鹿华林放下碗问道。
“后山的坟被人盗了。”
“什么?!”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鹿儿庄落在滨河县百余年,从不曾发生坟墓被盗的事情。
“今儿个年初一,我想着去给爹烧点纸钱,结果一上山,看到好些个墓都破了个大口子,我仔细瞧了瞧,有一个就是小叔的墓。”
鹿山口中的小数就是鹿笙的父亲鹿华诚。
“什么?”鹿里正听完,忙不迭起身。
“大母别急,我与他上去瞧瞧。”卓渝站起身说道。
卓渝办过几次盗墓的差事,不过大多是富商士族的墓穴,他们的墓里多会陪葬金银珠宝,才会被盗墓贼惦记上。
鹿儿庄的后山上全是村里的百姓,陪葬的物品不会太贵重,根本不值得人冒险去盗取。
后山上围了不少人,卓渝等人走近一看,发现确实是鹿山说得那般,山上有三四个大一点的墓全被人破开了口子。
卓渝查看了一下翻出的泥土,都还很新,仔细看里面带着不少蠕动的蚯蚓。
应该就是昨日夜里发生的事。
“你们谁昨日来过山上?”卓渝转头对看热闹的村民问道。
“我。”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大婶指了指北边的一个小坟包说道,“昨个太阳落山前,我还来给我家那口子烧过纸。”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生病
昨日是大年夜,家家户户不是放炮仗就是热热闹闹的聚餐,根本没人注意到后山的情况。
一圈问下来,根本没有有用的线索。
被盗的墓穴共有四处,经过在世亲人的确认,这些墓里稍微贵重一点的首饰陪葬品都被人洗劫一空,就连棺材上压棺的八枚铜板都被捡了个干净。
卓渝细细查看了一番。
这些个墓穴的盗洞每个都是随便找了个位置掏了个洞,这些洞大小不一,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卓渝断定,这件事不是专业的盗墓贼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