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燕看着祁枕书手上交叉的布条,有些惊奇道。
“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鹿笙淡淡道。
螺旋反折包扎法更适合上下粗细不一的长伤口位置,大夫闻言也看了过来,在看到白布的一瞬,眼底也闪过一丝讶然,侧眸深深看了一眼鹿笙。
祁枕书看着手臂上整齐的白布,心中愈发好奇。
鹿笙原来究竟是何人?
“今日有劳祁秀才相救,不知你可愿意住到我府中来养伤?”
长宁郡主本就有意招募祁枕书,上一次未得到她的回复,经过今日之事,更是让长宁郡主确认了要将她早早纳入麾下。
有祁枕书这样的人才相助,定能让她事半功倍。
若祁枕书有心想做她的幕僚,那多半是会答应住到她的府中去。
听到长宁郡主的话,鹿笙的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原书中的祁枕书就是在这之后住到了长宁郡主的府中养伤,从那以后俩人便在一点点的日常相处中慢慢产生了感情。
鹿笙脑海里霎时闪过一个想法。
原书故事就是从酒楼遇刺的那一刻开始写起,书里在最开始对‘鹿笙’的描写都是祁枕书的回忆和噩梦里出现。
如果接下来事情会按照原剧情去走,那么也就是说,她能改变也只能是祁枕书从前的故事。
但只要时间到达书中长宁郡主与祁枕书最开始相遇的时间点,她们就会产生顺着书中故事去发展?
时间在这一瞬停止,鹿笙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侧身看向祁枕书,等着她的回答。
祁枕书察觉到鹿笙的紧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她从座椅上站起身,对着颔首道:“多谢郡主,不过枕书手上这点小伤并无大碍,无需劳烦郡主。”
多数幕僚也常会居住在主官的府上,祁枕书已决定会去做道府的主簿,所以对于住到长宁郡主府上到觉得并没有什么。
但很是莫名的,祁枕书觉得鹿笙应当是不愿她住过去的。
祁枕书话音落下的一瞬,鹿笙似是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转头看向她。
祁枕书没有答应长宁郡主。
祁枕书不会住到长宁郡主的府上。
鹿笙心底燃起一点希望。
这样的话,事情也不一定都会朝着书里的剧情发展的吧?
纷乱的想法一涌而出,鹿笙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而相同地,长宁郡主在听到祁枕书的话时也很是讶异,她是真的没想到祁枕书会拒绝她的提议。
按照祁枕书今日的反应,长宁郡主本是猜测她应是会选择当她的幕僚才是。
“我们租住的小屋就在白鹤书院附近,离着道府也并不远。”祁枕书复又说道,“走路过去只需半刻钟不到。”
长宁郡主眼明心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祁枕书虽然拒绝搬去她府上居住,但接受了她提供的主簿之职。
“那祁秀才这几日便好好在家休养。”
红日渐渐西沉,长宁郡主让阿绿特意雇了马车送祁枕书二人回去,等她们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
刚一进院子,祁枕书便把鹿笙揽进怀里,低头柔声问道:“今日怎么了,一下午瞧着你都是神思不属的模样?”
鹿笙这会脑子里早就乱成一团浆糊,根本理不出半点头绪,更不要说要怎么跟祁枕书去说。
“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鹿笙抬头,有些茫然看向祁枕书,她现在脑子很乱。
她很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祁枕书,但又害怕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鹿笙不想让祁枕书知道她们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也不想告诉她在这本书里面,她和长宁郡主才是官配,而自己的身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炮灰。
先不论祁枕书会不会相信她的话,鹿筝知道如果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她势必还要跟祁枕书解释自己是谁,又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虽然祁枕书好像早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鹿笙,但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与她说自己的过去。
那段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回忆的过去。
因着左手有伤,祁枕书只能用右手替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缓声道:“想不明白便慢慢想。”
祁枕书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鹿笙身上散发出来的茫然和惊惶,但也能察觉出来鹿笙有些抗拒与她说那些她想不明白的事情。
鹿笙不想说,祁枕书也不想勉强她。
祁枕书愿意等,等到鹿笙真正想明白,祁枕书也知道,等鹿笙想明白的那一刻,就是她想告诉自己的时候。
她有一种直觉,鹿笙想不明白的事,一定是与她的身世有关。
从祁枕书看到鹿笙替她包扎的伤口时,她就察觉到了鹿笙的异常源自于何处。
每当鹿笙因为身世困扰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在她的面前更多地表现出来原来的自己,那个有别于平日里不一样的鹿笙。
就像在去往钦州的途中,鹿笙故意地去帮着处理那条蛇一样。
明明想要将事情告诉她,却又从心底抗拒告诉她。
二人抱了好一会,祁枕书在她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嗯。”
夜色深沉,苍穹如墨看不见半点星辰,月光清冷如霜,从半掩的窗逢洒进屋内。
鹿笙从梦中醒来,看着地上那银白的冷光,久久无法入睡。
过了好一会,祁枕书翻过身,在睡梦中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等你考完试
翌日。
鹿笙从昨日半夜在梦中惊醒,一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去,等再醒来时已是红日当空,祁枕书早已起床去了书院。
与往常相同,仍是给她留了早饭在锅中热着。
鹿笙心中暖热又愧疚。
祁枕书明明看出了她有意隐瞒,却没有逼问她要一个答案,而是包容地让她想好了再说。
这样的祁枕书,让鹿笙不忍心再瞒着她。
鹿笙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在理清一切头绪过后,她便决定等祁枕书考完试,将所有的事都告知她。
与其在这里成日提心吊胆,倒不如都讲个明白,不管祁枕书知道后信与不信,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鹿笙都坦然接受。
不管以后会如何,就算是事情真的会朝着书里的剧情发展,最起码祁枕书此刻对她的爱意和体贴都是发自内心最真挚的情感。
珍惜当下的每一天,是鹿笙在那个混乱的末世感悟到的,最重要的人生哲理。
重新收拾好心情,鹿笙的元气恢复了大半。
她从锅里盛了米粥,刚坐到桌前,就瞧见祁枕书从外间走了进来,出了书箧,她的手中还拎了一个纸包。
要不是看到她回来,鹿笙才想起来从这月起,书院已经只上半日课了。
“回来了?”鹿笙放下碗走到院中,去接她手中的书箧。
鹿笙半垂着眸,还是有些为自己昨日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刚醒?”祁枕书伸手擦去她鬓角沾上的水珠,温声道。
“嗯。”鹿笙拉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认真道:“祁枕书,等你考完试,我再与你说好不好?”
她没有直接说要告诉祁枕书什么事情,但鹿笙知道祁枕书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好。”祁枕书柔声应道。
相处了这么久,祁枕书早已看出鹿笙的性子里隐忍的坚毅,除了涉及身世,祁枕书从来没有见过她惊惶失措过。
祁枕书想知道鹿笙到底是谁,并不是好奇心驱使的探究,而是因为鹿笙是她的爱人,所以她想更多地了解她。
从鹿笙抗拒的态度来看,祁枕书猜想,鹿笙的‘过往’必然不会太轻松和简单。
其实就算鹿笙不想提及,祁枕书也不会逼她。
现在鹿笙愿意告诉她,祁枕书自是欣喜,所以让她再等一等这个请求,她是自然可以接受。
“元和食肆的烧鸡。”祁枕书抬了抬手中的纸包,浅笑着转移话题,拉着她往屋里走。
鹿笙跟着她跨过门槛,随手把书箧放到了一旁的小案上,问道:“怎么跑这么远去买烧鸡?”
元和食肆的烧鸡在城中的鼓楼附近,离白鹤书院有四条街,走路来回最少要三刻钟。
鹿笙上次与糖糖一起来青州时,三个人去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想吃便去买了。”
祁枕书语气自然,丝毫没有看不出是特意为了哄某人开心,跑三条街去买烧鸡的模样。
鹿笙狐疑地看向她。
祁枕书这人一向不注重口腹之欲,她才不信祁枕书会为了想吃烧鸡跑三条街去买。
忽地,鹿笙想起很久前,从祠堂回来的路上,祁枕书看出她心情不好,就叫住她问她要不要吃鸡的样子。
鹿笙恍然,看着祁枕书,终于再次弯着眉,浅笑道:“特意给我买的?”
“嗯。”祁枕书轻轻应了一声,微微侧过头解释道,“上次见着你喜欢吃。”
“祁枕书。”鹿笙站到她面前唤道。
祁枕书停下脚步看向她,鹿笙牵过她的手,声音低软,“不一定要吃鸡的,只要有你陪着我,我就会好了。”
“我知道了。”祁枕书略一思考,抬起右手抱住她,“那这样的话,会不会好得更快一些。”
“嗯。”鹿笙将头埋在她怀里,鼻子有些发酸,瓮声道,“要多抱一会才会更有效。”
“好。”
咕噜~咕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