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诗意喉间咽了咽:“我是个很敏感的人。”
易羡舟收紧本来就箍牢了的手,朝着她又贴近了一分,歪着头在她耳边低声问:“所以,会又想要?”
她的声音里头,又生出了一丝暧昧。
姜诗意一怔,连忙摇头:“不,不可以再继续了!”
“为什么?”易羡舟的眸光凝视着她微耸的香肩,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会坏掉的。”姜诗意低声道。
确实是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脑子都糊成了一片。所有思绪支离破碎,好像都已经快要无法自主思考了。
易羡舟浅声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翌日。
姜诗意醒来的时候,易羡舟已经离去,旁边一片空旷。
从侧卧改为平躺,姜诗意伸长手臂在床头摸索了一会儿,将手机够过来准备看时间。
谁想屏幕刚刚亮起,姜诗意就看到窗口处浮现出了一条消息。
好像是易羡舟发的。
姜诗意本来还懒洋洋的,看到那消息后,就立马解了锁。
打开一看,只见易羡舟说:“今天降温了,等会儿你要是想出门,记得多穿点衣服。”
就好像是在下发什么命令一样。
“好啊,”姜诗意笑着,回复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是小朋友了,知道的。”
易羡舟很快就回了过来:“在我看来,你就是小朋友。”
姜诗意嘁了一声:“那你可真够坏的。”
易羡舟:“?”
姜诗意:“对着小朋友都下得去手,你说你是不是该被抓起来?监狱里的缝纫机等着你。”
候机室里头正在喝咖啡的易羡舟在收到姜诗意的消息时,差一点被呛死,无奈地笑出了声。
这时,机场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提醒她该登机了。
于是易羡舟站起身,对身侧的小助理何佳说了一声:“走吧。”
易羡舟和秘书一块儿到达光城的时候,刚好十一点钟。
这边的气温比云城还低,只有一两度。风很大,里头还夹杂着绵软的细雨,裸露在外的皮肤与那飘忽不定的风和雨稍微一作接触,就催生出了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去酒店办理完入住,易羡舟和小助理何佳一块儿进了一家餐厅,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准备吃完后再去办事儿。
就在易羡舟从何佳手中接过烫好的杯子时,一对夫妻互相搀扶着坐到了易羡舟的对面。
那对夫妻看上去年纪都已经挺大了。
老爷爷穿着一身灰色的棉服,头发已经全白,好像戴着一顶雪做的帽子。老奶奶穿着杏色的羽绒服,头发也已经变成了花白的模样。
两个人都生得一脸慈祥,看上去很是恩爱的模样,始终挽着胳膊。从点菜到上菜期间,两个人都叽里咕噜地聊着,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
等到服务员将一条鱼和一盘炒菜以及一盘青菜陆续端上桌后,老爷爷和老奶奶分别夹起一块鱼,在那儿歪着脑袋挑着刺。
一会儿后,鱼刺被挑完,老爷爷将鱼肉夹到了老奶奶碗中:“来,吃。”
谁想就在那时,老奶奶也将自己挑完了刺的鱼肉夹到了空中,准备放到老爷爷的碗中。
于是两个人的筷子在空中一不小心打了个架,导致两块鱼肉一块儿掉到了桌面上。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忽然笑得不行。即便脸上都已经生出了深深的皱纹,看上去却还是很像两个小朋友。
易羡舟从一开始看到现在,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真好啊。”易羡舟感叹了一声。
何佳顺着易羡舟的目光望过去,脸上也带起了柔软的笑容:“是啊,到了这个年纪还恩爱如初的夫妻,可不多见。”
片晌过去,易羡舟忽然收回视线,望向了何佳:“小何,你谈过恋爱是吧?”
易羡舟还记得何佳刚来那会儿,正好和男朋友处在热恋期。由于正打得火热,甚至都有点儿影响到工作状态了,直到易羡舟直接出声提醒,何佳才收心。
“哎?”何佳愣了一瞬,“对。现在还在谈呢。”
易羡舟吹了下咖啡,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白雾,说:“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说来惭愧,她虽然也谈过,但那个恋爱实在是太水了,谈了就跟没谈一样,导致她还挺迷惑的,哪怕谈过,也还是不知道究竟是种怎样的体验。
“对啊,”何佳笑,“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我那天鼓足勇气向他告白,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了。”
易羡舟眉梢耸动:“你们,是你告白的?”
“嗯,”何佳夹起一筷子菜,“我告白的。本来当时我还挺害怕自己会被拒绝的,毕竟才认识没多久,可是经过我层层分析,我觉得他肯定也对我有意思,就鼓足勇气冲了。结果没想到,还真被我给冲对了。”
易羡舟点点头:“你是怎么确定他对你也有意思的?”
“就是从很多细节里头判断出来的啊,”何佳抿抿唇,“我发现他看我的时候好像会有点害羞,还有就是偶尔会有点儿神经质。”
“神经质?”易羡舟问:“那是什么意思?”
何佳看上去有点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是当时我有一个异性朋友吧,我们有时候会约个饭。有一次吃饭的时候,被他撞见了,我发现他好像不是很开心,也不坐下来一起吃,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有点儿小吃醋了。你说,他要是对我没有意思,干嘛要对我吃醋?”
易羡舟眉梢微微往上扬了下。
她忽然想起了姜诗意当初面对陆叶灵时,凭空生出的那些敌意。
易羡舟想了下,又问:“他应该会觉得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暂,每次分别都很舍不得吧?”
“对啊,”何佳笑着点头,“交往后他告诉我,每次出来一起玩时,即使已经玩了一整天,晚上该回家了,也还是舍不得分开。所以总是会选择一条最远的路绕着送我回去。”
易羡舟想起了自己说要出差半个月时,姜诗意的神情。
摸着手指指骨,她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兀自笑了起来。
晚上八点钟。
姜诗意吃完晚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肉给腻住了,整个人坐在餐桌旁,莫名其妙地就放空了起来。
今天是冬至。本来她约好了要和叶槿汐一块儿吃个羊肉火锅的,可是好不巧不巧的,由于叶槿汐临时有事腾不出空来,她就只好自己一个人解决了。
她很少一个人过节的,总觉得缺了点儿仪式感,有一些寂寞。但也没有办法。
将外卖盒子收进袋子里头,再将袋子打上一个结放到地上的垃圾桶中,她轻轻拍了下有点撑起来的腹部,准备起身上楼。
走到一半儿时,她突然想起来易羡舟今天不会回来,于是又返了回去,将底下的灯给关掉了。
在房子被黑暗笼罩的瞬间,姜诗意恍恍惚惚有点走神。
平日里易羡舟都是会回来的,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点儿回来。要不是已经回来了,要不就是已经在路上了。
突然一下子不回来了,她心里头竟然有点儿空空荡荡的,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东西。就好像心里头闯进来了个贼,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搬空了,一个不落。
习惯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旦被打破,就会引得人浑身不适。
不适到甚至让人感到这个房子都变得清冷了起来。明明没有开窗,却还是有种外头的风都刮进来了的感觉。
也可能是太大了吧。房子太大的话,果然是不太适合一个人居住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的过节计划被全盘打乱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总觉得有点儿惨。
抚了两下手臂,姜诗意转过身继续往上走。
回到自己卧室中,关上房门,姜诗意进入浴室思考着是直接淋浴还是泡个澡。
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泡个澡。冬天就应该泡澡。
二十多分钟后,姜诗意带着平板坐到了床上,准备看会儿剧。
今天没什么工作任务需要忙的,她现在就可以放松地玩了。
刚将平板输入密码解锁,她又停了下来,下意识地啃起了手指。
松开平板,她重新拿起了手机。
打开微信,点进和易羡舟的聊天框中,她发现,她们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互发消息了。
易羡舟最后一次和她聊天,内容是:“我去忙了。忙完再聊。”
当时,姜诗意回了个“去吧”。
然后,一直到现在,易羡舟就都没有动静了。
难道说,是忙到现在还没忙完吗?
撇撇嘴,姜诗意叹了一口气,将手机给丢到了一边。
真是无语,易羡舟说的是忙完再聊,又没说今天一定会再发消息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东西。
姜诗意想了一下,又一次拿起手机,丢到了更远的床头柜那边去。
回转过身来,姜诗意摇摇头,坐到床的正中央,打开平板准备看剧。
偏偏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于是姜诗意又倏地一下转过身子,伸长胳膊,冲着床头的手机伸了过去。
谁想一个没留神,她打翻了上头的半杯水。
杯子落到地上,水全部洒了出来,她的拖鞋都湿掉了一半。
然而,姜诗意却还是没有理会,将手机够过来一解锁,就翻开了微信。
谁想打开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给她发消息的人并不是易羡舟,而是赵梓韵。
姜诗意忍不住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想,自己果然是有点儿大病的。也不知道这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梓韵看起来非常激动:“卧槽!诗意,谁懂啊,我家那位也太甜了!”
“甜?”姜诗意按捺下心里升腾起的那一点隐隐约约的失落,问:“怎么个甜法?说出来让我品品?”
赵梓韵:“我一朋友说她好像迎来婚姻关系中的七年之痒了,和老公的关系就像是左手拉右手,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想到我家那位不是一直都挺照顾我的么?今天突然有些好奇,就问他但不担心我们也会有七年之痒,结果他说不会。”
“他说,对他而言,我永远都是他的小公主,别说七年了,就算是一百年,他也还是会把我当公主宠着,哈哈哈……”
“笑死了,啊对了,他刚刚还给我把备注名称改成了公主殿下,笑死了!”
姜诗意感叹了一声:“牛,你俩可真是有情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