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是开始发疯 第54章

到了目的地,他把草帽还给人家,黄洋还赞叹地点点头。

“瞧见没,戴个帽子就是好吧,这会儿脸也不红了!”

说着,他就给帽子往车筐里放好,拿了个东西压着,准备离开。

几乎安静了一路的男人,突然开口。

“村长,”

对方站在自己面前,扬起嘴角:“冒昧问一下,您结婚了吗?”

黄洋不假思索:“结了啊,我就是为了媳妇才留下的。”

宋书灵微微颔首:“明白了,谢谢。”

但是黄洋没有离开。

他鼻梁上横着一道狰狞的疤痕,贯穿了整个脸颊,时间的流逝使得痕迹发白、淡化,但依然带着种隐约的可怖。

可村民都喜欢他,孩子们也不怕他。

因为黄洋的眼神,一点也不凶,就像一座古老的山,远远看上去遥不可攀,但实际走进了才发觉,漫山遍野的全是小溪流水,是张开怀抱哺育生灵的家园。

他就用那种眼神,看向宋书灵:“你呀,莫着急,阮老师心里有事。”

别的话就不用说了,彼此都能明白。

宋书灵低低地笑了下,很温和。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

-

阮榛的耐心快要告罄了。

临近期末,还有一大堆的知识点没有讲完,孩子们惦记着腊肉和鞭炮,以及在雪地里撒丫子疯跑的快乐。

已经下了好几场的雪。

电线杆和信号塔被厚雪压塌,影响了网络信号,阮榛提出过好几次,让张老头和黄狗先回家,这里太冷了,按理说,坝底这么气候宜人的地方,不应该下雪的。

可偏偏就是下了。

暖风扇二十四小时开着,张老头还在屋里点了炉子,和村医一块儿煨着黄酒,说不碍事,等湖里结冰了,他们打算凿个洞钓鱼去。

“这叫孤舟蓑笠翁,独钓……啥来着?”

那看似不太靠谱的赤脚大夫红着脸:“寒江雪!”

火星子噼里啪啦地蹦€€,阮榛怕空气不流通,再三叮嘱,不放心,又拍着黄狗的头说,你要记得看好爷爷。

黄狗就摇摇尾巴。

阮榛也问过黄洋村长,说为什么今年这么冷呢,居然连着下大雪€€€€

“不知道啊,”

黄洋挠了挠脑袋:“我来坝底十多年了,别说是大雪,冬天的时候连个雪粒子都没见过。”

唯一高兴的,可能就是教室里的孩子。

他们不怕冷,冻得厉害的话抓一把雪,使劲儿在掌心里搓搓,就仿佛握住团火一般,各个耳朵上都带了耳护,脖子上缠着自家织的围巾。

快放寒假了,几个老师商量了下,还是决定过年的时候回去。

除了阮榛。

对于他而言,只要能和张老头黄狗在一起,那么在哪儿就是过年,反正过年期间学校也要安排人值班,那么正好,阮榛自告奋勇,一口气包揽了从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的班。

连黄洋村长都不好意思了。

“没事,”阮榛笑呵呵的,“爷爷他们出去钓鱼,我就在屋里烤橘子吃,等他们回来了再一块儿打牌。”

黄洋点头:“成,要是断电的话别慌,一定要抓紧时间上报,晚上烧煤的时候千万要给窗户留缝。”

张老头也老老实实地听着,说了个好。

临近年关的时候,缠缠绵绵的大雪终于停了。

期末考试结束,老师们批改完卷子,趁着放晴,打算一块儿包了车去镇上,倒一趟车就能买张票回家。

其实八百多公里的距离也不算特别远,就是道路崎岖,实在难走。

“你自己待着,不着急啊?”

临行前,阮榛正跟同伴一间间检查教室,看有没有关窗关灯,以及是否存在遗留物品,小崽子们心早都飞了,给东西收拾得那叫一个麻溜。

可也真被阮榛发现了个好玩的。

桌兜下面压着张纸条,阮榛随手捡起来,一边打开一边答道:“还好啊,也就二十天左右……哎?”

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我最喜欢你了!”

字写得很大,最后那个感叹号还划破了纸张,充分表达了当时的激动之情。

阮榛笑笑,给塞兜里了。

占完最后一班岗,同伴们纷纷离开,下午的时候学校空了,张老头待着黄狗去村医家玩了,阮榛百无聊赖地回屋,准备打个盹。

虽说不下雪了,还是有些冷。

阮榛最怕冷。

电暖扇发出橘色的光,照得身上暖洋洋的,阮榛躺在床上玩手机,打算再看会儿新闻,就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

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坝底,某种程度上,真的让他和很多事隔绝开来。

以至于要从新闻报道上,窥得一二。

比如今天。

阮榛看了会屏幕,给手机关了。

毕竟,看到宋家那几个少爷入狱的消息,还是有些恍若隔世。

新闻报道得很隐晦,没有长篇累牍地描述详情,只是简略地讲了点大道理,譬如东窗事发,纸是包不住火的云云。

也没有现场照片。

当然看不到宋书灵。

阮榛慢吞吞地把被子往上扯了下,给自己蒙好。

自从那次的分别后,宋书灵就在他的生活中,近乎消失。

只是偶尔才打来个电话,说明天有雨,冷,记得穿厚点。

可就这么个电话,阮榛也不一定会接。

他盯着那个名字发呆。

那场心跳的意外,似乎也仅仅只是个意外,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及,某种程度上而言,阮榛是庆幸的,若是在这样的形式下被宋书灵追求,他真的会茫然。

可宋书灵告白后的缄默,也令他不知所措。

为什么呢?

阮榛想起那张纸条上的字,我最喜欢你了,歪歪斜斜,饱含无尽的赤诚热情。

大概对于孩子而言,喜欢,是很容易说出口的一件事。

对于成年人,则太难。

又好辛苦呀。

他曾经也想过,希望能有人热忱地爱着自己,他们会亲吻,交换戒指,发誓永远忠诚。

可就像坝底今年,无人预料到的大雪一样。

他也无从得知,自己等的人在多久的未来。

但是没关系。

阮榛已经有点迷糊了,屋里暖和,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如果自己喜欢的话,他就不会徒劳等待,他也会以同样的热情回应,扬起马鞭,快快地奔向那个人的身边。

希望前路,不会太难。

第36章

临近过年的这几天, 倒是没怎么下雪。

空气干燥,飘着冷冽的草木气息。

阮榛早早地和张老头去镇上买了年货,腊肉, 干菜,老豆腐, 还有熏鱼和糯米饭,青菜不用买, 学校离黄洋村长那儿近, 走不了多久就能到, 然后在院子里抱走两颗大白菜。

当地人家家户户都种菜,地广人稀,这玩意便宜得很, 都不稀罕了,村长媳妇特别擅长蒸包子, 隔三差五地往阮榛这儿送, 张老头有些不好意思,给钓上来的鱼处理好,也拎着回过去,于是这年的冬天, 他和黄狗都胖了一圈。

年货中,最重要的还有春联和黄酒,最后一副门神买好后,张老头远远地举着个糖葫芦过来,往阮榛手里一塞:“尝尝,甜的!”

阮榛坐在三轮车里, 带着毛线帽和围脖,给自己裹得像个球, 露出俩大眼睛,一说话就冒白气。

“爷爷,你也尝呀!”

“我不爱这个,”张老头摆手,“我得卷俩旱烟去!”

黄狗卧在脚下,闻言“汪”了一声,费劲儿地直起身来。

张老头就乐呵了:“成,我少抽点……大过年的,你总不能不让我放松一下嘛!”

他说着,就温柔地拍了拍黄狗的脑袋:“你放心,我现在不咳嗽了。”

黄狗这才满意,老老实实地又趴回去,给脑袋搁在爪子上睡觉。

从镇上回来,张老头去找村医打扑克,阮榛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去操场和教学楼转了一圈€€€€值班其实也没啥事,就是确保工作时间学校有人。

很好,教室门窗都锁着,很安静。

阮榛拍了照发工作群里,半开玩笑配字:“请领导放心,桌椅黑板都没被人偷走。”

很快有人回复。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