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国舅 第18章

哦豁,今夜的任务对象!

女郎们羞怯,只敢偷偷摸摸地掀开窗帘的一角偷看,湛兮却敢直接掀开窗帘,往外眺望……他失望了,虽是篝火遍布,但是这点光亮,实在不足以让他在皇亲国戚的梯队瞧见角落里七八品官员的梯队的人。

将军府的马车很快就通过了检查,湛兮先陪同刘氏到了她的坐席,又与她说了几句话,刘氏便道:「你去吧,不必担心我。」

湛兮便冲她行了个礼,离开了女子坐席这边。小国舅的坐席很容易找到,就在陛阶之上那两个座位的东边第三个就是了,时人以东向为贵,湛兮前面坐着的是两位皇子。

二皇子从来都是不安分的,如此隆重的场合,他也在猴儿似的眺望,企图在一堆黑黑的人头中,找到他的小舅舅。

旁边的太子多次让他坐好,他充耳不闻。

直到太子说:「你若是好好坐着,明儿个孤就让东宫厨房那个叫翠草的厨娘给你做油炸小酥丸子。」

二皇子听完,直接一屁股坐下了。

找小舅舅很重要,但是油炸小酥丸子也很好吃,他选择吃小丸子。

「可以连做三天油炸小酥丸子吗?」二皇子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瞅着太子。

太子默默地看着他那天真烂漫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想到:如果那人当真进宫了,定会给贵妃娘娘添堵,贵妃娘娘心情不爽快,那于菟大概会很伤心的吧?

他……不想让二弟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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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穿过人群往前走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寒暄:「姚兄!还未来得及恭贺你高中状元!」

湛兮闻声回首,看到树冠浓密的槐树下,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青年身着浅绿色官袍,同是官袍,他却穿得腿长腰细肩还宽,自是风度翩翩。

虽穿着浅绿色,然他含笑回眸时,那张面若好女的脸,依然清雅无双,恍若皎皎白月,半点不显得庸俗。这个人很好的诠释了,人给他人的感觉,根源在于这个人周身的气度,而不在于这个人衣着的颜色。

有的人,他穿上道袍,也掩不住一身花魁的气息,可姚鹏举恰好相反,这是一个哪怕披着薄纱也不妨碍他当圣僧讲经的家伙。

湛兮一打眼,就知道此子不凡,他下意识地扬了扬眉,哦豁,他好像有点知道辅助系统为什么会颁布这个任务了,大概比他的初心想得要更深远一些……

这样的话,他开始有点期待将来「姚鹏举」可能会带给他的惊喜了。

「陈兄,」姚鹏举拱了拱手,举手投足,皆是风采,「许久未见,上次一别,兄长害了风寒,还有些咳嗽,如今身体可好?」

姚鹏举与人寒暄,彬彬有礼。他一举一动,待人接物,交谈用词,都与时下男子并无任何不同,那通身气度,打眼一看便是一矜贵的文人,哪怕他较其他男子身量小一些,身子瘦削了一些,可正常人并不会去怀疑他的性别。

即使他生得很美很美,着实算得上风月无双,可谁又规定男人不能生的美了?

就在湛兮默默观察的时候,忽然发现姚鹏举眉眼一沉,略有不悦之色,他顺着回头一看--

果然,李星纬那下头男正大步流星地径直走来。

第19章

「云翼!」李星纬显得很高兴,看着姚鹏举的眼睛里都是热切。

可是不同于他的喜形于色,姚鹏举的表情堪称寡淡无味,他端端正正地行礼:「下官见过世子。」

姚鹏举,字云翼。李星纬喊姚鹏举的字,是亲近。而姚鹏举喊李星纬世子,却并不是出于恭敬,更多的像是出于想要拉远关系。

方€€还围绕在姚鹏举身侧与他交谈的人,见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见状也纷纷识趣地拱手告别,留给两人私人空间。

「哎呀,不是早就说过了么,你我二人无需这些繁文缛节……」只剩下两个人后,李星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说着说着,就伸手去拉姚鹏举的手。

姚鹏举眉头一皱,湛兮清晰地从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厌恶之色,姚鹏举避开了李星纬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冷:「世子不可!人言可畏,还请世子自重!」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方€€还主动靠近、满脸热切的李星纬居然一秒就翻脸了,他脸色铁青地死死盯着姚鹏举,口中威胁道:「姚鹏举,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世子知道得可比你想象得还要多,有些事情一旦暴露,便是姚家,也保不住你,你懂的!况且……你我二人都清楚,我对你有意,却非断袖之癖!」

大概有些舔狗就是那么贱格的,先是不顾你的意愿,非要以折辱自己或不利于自己的方式狂舔,而后发现自己如此狂舔人家,人家也不接受之后,就恼羞成怒了,他们就觉得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肆意报复对方了,这类人的逻辑大致如此--

[我都这么低三下四/卑微到泥土里/纡尊降贵主动亲近你了,你居然还不答应和我在一起?看我不把你的脸刮花/看我不捅死你!/看我不毁了你!]

诸如此类。

湛兮看到姚鹏举因李星纬方€€那句话而眼神剧烈波动了一€€那,就知道,李星纬的威胁,姚鹏举他听懂了--你女扮男装的事情,一旦暴露,姚家也保不住你。

所以呢?湛兮扬了扬眉,所以他……她,能考上「状元」的她,最好接受这个下头世子的「亲近」?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可是几千年的历史,才有多少个状元郎?既是人中龙凤,怎可受辱至此?!

姚鹏举的心绪确实起伏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他的面容依然冷漠,俊美的脸,明亮的眸,他就像是天边的皓月。

皓月的清辉,总是冷冷的,正如姚鹏举此刻的表情:「下官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下官需去寻自己的位置了,世子若无其他吩咐,请自便。」

语毕,姚鹏举转身就走,衣摆翩跹,荡起了一地落叶。

而被留在原地的李星纬,则阴冷地盯着对方高挑细瘦的背影,狠狠地掰断了一根树枝:「好,好你个姚鹏举!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本世子心狠手辣了!」

免费看了一场下头男犯贱大戏的湛兮:「……」宗室里,养着的都是这些奇形怪状的家伙吗?看来他要想办法给永明帝吹「膝下风」了,毕竟--是时候该削减宗室的经费了!

每年那么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拿去养猪,也好过去养下作的贱人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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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一路走来,也不得不应付了三三两两自来熟的家伙。

毕竟小国舅圣眷正浓,多的是人乐意「亲近」他,湛兮甚至看到了挤在人群中疯狂向他发出逛青楼、去赌场等未成年人非法邀约的张三……哦不,是张运礼。

有的人湛兮也愿意应付几句,而张运礼嘛,湛兮理都不理,直接走了。

湛兮终于走到了最靠近中轴在线最高处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他还没坐下来,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隔壁桌案探了过来。

这颗小脑袋在小声逼逼:「小舅舅,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来的那么晚啊?我记得阿娘说过,将军府离紫微城很近的,你早该到的了,我傍晚的时候吃到一个好好吃的龙井茶酥,我专门给你留了一块呢!」

湛兮抬手,把二皇子的脑袋往旁边推了回去,然后摊开手心:「龙井茶酥呢?」

二皇子看着这张摊开在自己面前的白白净净的手,眼神飘忽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地嘟囔:「可是谁叫你来得太晚了呢?我刚刚又把它给吃了啊。」

湛兮扬眉:「说好留给我的,你又给它吃了!?」

二皇子扭捏地搓了搓衣角:「那它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嘛!」说着,他从桌案上拿下一块桂花糕,放在湛兮的手心里,说:「没有龙井茶酥了,小舅舅你先吃桂花糕吧,这个桂花糕也好吃,而且我跟你说哦,从明日开始,就要有好事发生了,连续三天,三天哦!!!」

湛兮安静地看着他表演,二皇子果然也不负众望,发出了一阵狂妄地笑声后表示:「接下来的连续三天,午膳的时候大哥都会给我带菜哦!大哥那边有个小厨娘,做的炸丸子可好吃了,我允许小舅舅你一起来蹭饭。不过你得保证,你明天开始要准时上学,不可以掐点……」

「那算了。」湛兮直接打断他,懒洋洋地趴在了桌案上,顺手把桂花糕还了回去,「让我早起,你还不如叫『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呢……还有,你这桂花糕,不就是统一分配的东西吗?我的桌子上也有,还给你。」

二皇子并不在意地接过那块桂花糕塞进了嘴里,一边嚼嚼嚼,一边鼓着腮帮子思考,口齿不清地说:「什么什么山无棱,好熟悉哦……」

「是汉乐府《铙歌十八曲》之一的《上邪》。」全程默默在听的太子忍不住出声了。

一直没想出来的二皇子不但不感激人家的提示,反而怒目而视:「大哥你刚刚不说话的话,我就自己想出来了!」

小太子板着一张稚嫩的小脸,报以死亡凝视:「……」二弟你确定你那脑袋瓜子真的有想出来的迹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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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两个孩子你来我往的斗嘴中很快过去。

没一会儿,永明帝就携手曹贵妃驾到了,众人纷纷起身见礼,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永明帝挥手令众人各自落座,他随意说了几句,便吩咐开始上菜。

上菜途中舞台中央也出现了优伶们翩翩起舞的身影,永明帝态度自然地过问了一下两位皇子,接着就逮着湛兮关切,直到曹贵妃拉了拉他的衣袖,永明帝才意犹未尽地表示:「金童子你饿了吧?别说话了,随便吃吧!」

二皇子和太子吵了半天,见永明帝来了,也不敢继续吵下去,于是二皇子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他家好舅舅的身上,他叽叽喳喳地像是一只欢快活泼的小麻雀。

「小舅舅,你今年给阿耶送的礼物是什么呀?我送的是《百寿图》,可累死我了,我写得手都酸了,而且写错就得重新写,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还好我是提前两三个月就在写了。」二皇子小嘴叭叭个不停,一边还在拉踩太子,「大哥送的是万寿鎏金镶嵌集锦宝鼎,这个简单,他花点银子叫人去买就行了,哪像我那么难。」

「宝鼎的图是孤自己画的,寿字是孤自己写的!一点都不简单!」太子在旁边为自己做正义辩护。

这两个孩子坐在距离最高端最近的位置上,声量也不小,众人或多或少都在留意他们的动静,永明帝自然也发现了,他端着酒樽,含笑地看着这两孩子之间的交流……

就在湛兮开口要告诉二皇子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的时候,忽然有人未经允许,径直出列,跪在了陛阶之下,直接打断了这笙歌燕舞、推杯换盏的欢乐场面。

歌舞骤止,众人皆看了过去,那人不是淮安王世子李星纬,又能是谁呢?

永明帝酒樽未放下,紧紧地皱着眉头,眼神锐利地注视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人。

「未经允许,私自出列,还望圣人恕罪!但有件事情,侄儿已经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了……」李星纬猛地抬起头,直视天颜,大声说道,「侄儿要揭发新科状元郎、即正七品上国子四门博士姚鹏举欺君之罪--」

「她是女子!!!」李星纬发出了惊天怒吼,声音扩散得极快极快。

全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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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正常人确实是难以理解疯狗的脑回路的,李星纬这一波堪称神经病的操作,让姚鹏举都蒙圈了足足三秒。

她知道,李星纬知道了她女扮男装考科举还混入了官场的秘密,她想过,李星纬接下来可能会有的一系列威逼利诱,她甚至连应对的措施都想得差不多了……

但聪慧如她,也根本无法想到,李星纬居然会直接在圣人的千秋宴上拆穿她!

李星纬的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吗请问?哪怕要拆穿她,他也可以写折子啊,可以告诉言官啊,可以请求面圣啊……把圣人的千秋宴搅黄是什么神奇的操作?

她真的--无法理解啊!

姚鹏举哪怕为奇行种的脑回路而费解不已,也始终没有失态,他端端正正地就地跪下,平静道:「下官活了近三十年,竟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世子莫不是酒喝多了,喝胡涂了吧?还望圣人恕罪,下官有幸赴宴,无意如此打扰千秋宴。」

他语速不快且条理清晰,如春风佛面,整一个就是不急不缓,以不变应万变。

李星纬的情绪太激动,而姚鹏举又太平静,太镇定自若,他们看着,哪个都不像是在讲假话的模样。

永明帝面沉如水,动作缓慢地放下了酒樽,眼神依次扫过这两个家伙,眼看着他都似乎就要犯一下「帝王毛病」了--管你们谁特么的有道理,你两搅和朕的寿宴,两个都是讨人嫌的混账东西!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永明帝内心在「记仇本」上挥墨如雨的动作--

「哟,这不是李星纬吗?怎么,你这是又犯病了?不是我说你啊李星纬,你犯病也得看看场合好不好,这可是我姐夫的寿宴!」湛兮支颐着下巴,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后,开始不动声色地把控全场。

曹贵妃略微翘了翘唇,看着自家弟弟,眼睛一眨,缓慢又清晰地开口:「……又?」

「可不是嘛!上回他犯病发癫欺负人,好在是碰见了我,要不然人家姑娘得委屈死……」湛兮拍了拍手,看了跪在中央敢怒不敢言的李星纬一眼,添油加醋地把那日在天工金银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阴阳怪气道:「这种阴诡小人,其言怎可信!」

湛兮这一下场可了不得了,亲近曹家和谢家的官员纷纷附和,可也有山东派系的官员不嫌事大地阴阳怪气,大有力挺李星纬的架势。

李星纬原本要被湛兮气死了,见有人站在他那边替他说话,嘴一张又准备继续叭叭,结果他动作没湛兮快,湛兮大声「嘿」了一下,说:「得了吧,你们这群家伙就是看我们曹家不顺眼,我说东你们就说西,为了和曹家作对,我说狗是狗,你们也非得闭着眼睛说狗是猫,有意思吗你们!不都是读着圣贤书的,怎么,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是非曲直,都分不清了?那还当什么官,怎么为民做主,不如滚回家种地去啊。」

这话地图炮开得极大,一丝一毫地客气都没有,直接将以王家为首的山东派系全部突突突一遍,王意如听了哪里受得了,刚要站起来说话,又被人老成精的广平侯拽住,生生拉了下去再次坐好--帝王的寿宴,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要往后排!

广平侯眼神示意某些自家派系的人收敛情绪,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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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湛兮就乐呵了,也懒得多一批对手,便也放过了他们。他对着永明帝说:「姐夫,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污了您和姐姐的耳朵,可为了还状元郎一个青白,我还是得说!」

姚鹏举不动声色地抬眸,清冷的眼睛扫过那个绯衣的少年,少年面容稚嫩,气场强大,恣意如骄阳,旭旭方出。

这双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曹小国舅……为何要帮她?

永明帝说:「这世间没有不许你说话的地方,金童子要说什么,自然就能说得什么!」

湛兮乐了,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看了李星纬一眼,说:「淮安王世子李星纬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这个谁……不重要,这个新科状元是吧,他恐怕也是不知道自己是何处得了李星纬的青眼的,反正人家是不乐意贴近你李星纬,你就恼羞成怒,非要毁了人家,在我姐夫的寿宴上污蔑人家好端端一个七尺男儿说是女儿身,我看你才是犯了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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