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国舅 第64章

什么真情?王氏出来的姑娘,和他这位王氏的家主说真情?一个丈夫刚死不到三个月,就准备回娘家来再嫁,更是准备要将女儿推向那天底下女人最尊贵的座位上的,野心勃勃的女人。

和他谈什么真情,她怎么敢的啊?

「身为你的嫡兄,我只给你一个忠告:太子类圣人。」广平侯的声音依然听不出喜怒。

王大姑娘却又是一声轻笑:「不过是遭遇了一次败走麦城罢了,兄长难不成是被吓破了胆子?这也未免太束手束脚了些,正因为『太子类圣人』,若是玲珑得以『青梅竹马两相伴』,岂不比今日之曹穆之要更风光!」

被外嫁的庶妹讥诮「吓破了胆子」,广平侯却依然平静,他活了那么大的岁数,见多了那些个自诩能傲然于世、搅弄风云,最后却摔得粉身碎骨的人了。

对于这一类人在自己面前嚣张也好、叫嚣也好,广平侯的态度简单又朴素--沉默就是最高贵的轻蔑。

广平侯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如水:「王意如,圣人有训:非礼勿听。」

王意如不得不从外边进来,向人行礼:「见过父亲,问父亲安。大姑母一路舟车劳顿,有何所需可直接告诉侄儿。」

王大姑娘理了理自己衣裳,站起身来与王意如笑谈了几句,夸这个侄子真是越来越一表人才了,真是虎父无犬子,王意如应答自如。

完了王大姑娘施施然往外走,走到屏风的转角处,脚步一顿,眼神锐利如刀剑地直直射向了那一块阴影处。

一会儿之后,那角落里钻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卢玉巧抿了抿唇,向广平侯行礼:「玲珑问大舅舅安。」

广平侯依然坐在原处泡茶,眼神都没往那边看一眼:「回去吧,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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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偌大的书房就剩下广平侯父子二人了。

王意如一声不吭地跪下,偷听是实实在在被逮住了的,这个说什么都辩解不了。

不过广平侯没有责怪这个儿子,而是端着杯盏在神游,也不知道是在沉思一些什么。

「阿耶?」很久之后,王意如跪麻了,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广平侯回神了:「起来吧。」

顿了顿,广平侯笑了一下:「王氏当下如烈火烹油,出了个王皇后,养大了他们的心了,一个个的,都真以为『换我上我也行』,呵呵。」

王意如沉默,沉默地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广平侯撑着下巴,摆弄着那杯盏:「太子类陛下,但更似那位出阁前她就斗不过的嫡亲小妹啊,她怎么那么多年了,光长年龄,不长脑子的?」

王意如……王意如他只能继续沉默。

「诶乖儿子你来说说,这卢家,是不是有什么能把媳妇儿养得睁眼宅斗、闭眼抓奸,养得人脑子空空的神奇魔法?」

王意如:「……」来自王氏当家家主的阴阳怪气,真是致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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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离开皇宫之前,先去了看了看小老虎,果然如他姐姐说的,这扎马步压根就没扎多久。

小老虎正生龙活虎地教训两只小黑狗子--

「是不是你们告的状?快说,是小青雀,还是小于菟!」二皇子手里拎着个细细的树枝,一边逼问,一边拿着树枝在摇晃。

这明明是在威胁,可是那两只小狗浑然不觉,快活地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哈着气,扭着屁股狂跳,去扑那细树枝,还嗷嗷嗷地张嘴去咬,拿来磨牙。

「哎呀!」二皇子不乐意了,把树枝抢走,「住口!你们两个,这不是在和你们玩,给我严肃点!」

两只小黑狗面面厮觑,歪了歪脑袋,冲着二皇子卖萌:「嗷呜?」

二皇子可耻地犹豫了:「……」啊!好可爱,怎么办,不想教训他们了,想抱抱,想亲亲!

就在二皇子犹豫着要不要扑过去狠狠€€一下这两只狗的时候,他发现湛兮过来了,立刻放弃了狗子,扑向了湛兮:「小舅舅你来啦!」

湛兮把他接住,伸手就rua他:「怎么就你在,你大哥呢?」

「大哥在我院子后面扎马步呢。」

「不是说惩罚结束了么,怎么还扎马步?」

二皇子挠了挠头:「他说反正明年也要开始习武了,到时候就得扎马步,提前熟悉熟悉。」

湛兮挑眉,刮了刮二皇子的鼻子:「那敢问尊贵的大虫儿殿下,你为什么不向你大哥学习,也去提前熟悉熟悉呢?」

二皇子露出惊恐脸:「咦!我才不要,扎那么一下,我就感觉我要失去我的腿和我的屁股了!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嘛,有些苦头,注定要吃,那我选择晚一点吃。」

「你啊,就是歪理多!」湛兮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脸,把他单臂抱了起来,进去找太子。

太子果然在一脸认真地「提前预习」,湛兮过去拍了拍他:「行了别弄了,虽说只是扎马步,但是吧,任何东西都需要有专攻此项的人来指点你,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姿势和发力方式都不太准确,如此不仅没能练习好,反而有损自己的身体。」

「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吧,」湛兮说,「与其想着要私底下提前预习,不如现在期待一下你的生辰宴啊。」

太子觉得湛兮说的有道理,于是选择不偷偷加练了,他放松自己的腿的时候,湛兮突然蹲了下来,把脸猛地凑近。

太子被他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仰,差点摔倒:「曹国舅你干嘛!?」

湛兮瞅着这张泛红的、稚嫩的小脸蛋,他真的是实在想不出,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哪里就能冒出一朵烂桃花来?

总不能是打算搞一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

「曹国舅,你这眼神怎么这么诡异?」太子认真地瞅着湛兮的脸,企图从他眼神中找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湛兮倏地一笑,突然伸手,一下子就揪住了太子的脸,揉揉揉:「骗你凑过来给我揉,你还真的过来了。」

和狗子玩作一团的二皇子发出了嘲笑的声音:「哈哈哈哈。」

太子努力挣扎,却无法逃脱湛兮的魔爪:「……」(气呼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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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早上才见了许氏父子,中午匆匆赶着冲入皇宫解救那两个难得又一块儿跳脱了一次的皇子,期间和永明帝商量了一下玻璃工坊交流大会的事情,最后又安抚了一下二皇子和太子……

等到湛兮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都黑了,刘氏那是直接给湛兮备上了宵夜。

让震惊的是,谭勇居然一直在将军府等他回来,从中午等到月上梢头。

得知有客人,刘氏直接叫容嬷嬷将宵夜送到了湛兮的院子里。

湛兮招呼谭勇过来一块儿吃,顺便问他:「你到底是有什么急事?」

谭勇尴尬地摸了摸肚子,说:「等您的时候,管家很是热情,一直上糕点,小人已经吃饱了。事情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只是小人寻思着还是要尽早告诉您为妙。不过如今您回来了,倒也不打紧,您且先吃着吧!」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让谭勇觉得比较关键的事情,否则谭勇这种人精,不会那么不通人情到天黑了都硬要等着湛兮回来。

不过谭勇也说了,今日告诉他就行了,天都黑了也不差湛兮吃宵夜的这一时半会。

湛兮一边吃,一边问他:「管家说中午的时候,你是和子慎一起来的?他怎么先回去了?」

「兄长先回去给母亲做烧火做饭了,国舅爷您莫要怪罪。这几日兄长往您庄子上奔波,又要商量走六礼的事情,实在是劳碌,他中午也只是陪我过来一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久候您不归,他就先回去了。」谭勇仔细地解释。

湛兮表示理解,将面片汤喝完,让田姑姑进来收拾下去,又擦嘴净手,这才问谭勇:「现在说说看,你又发现什么东西了?」

谭勇开口:「那广平侯府……」

看他这突然开口,又突然收声的奇怪模样,湛兮挑眉,猜测:「怎么?那广平侯府又偷偷摸摸养了个女人?」

「额,这回不是偷偷摸摸的了,是光明正大的。是这样的国舅爷,王氏那位出嫁了的大姑娘,如今新寡了,她带着自家小女儿回了娘家来……」

因着这位王家大姑娘,卢家妇毫无遮掩的行径,谭勇没怎么使劲儿,就大概知晓了这一位的事情。

「据说在闺阁时,这一位,就与王皇后不太对付。因着其性情暴烈,而心机城府又……又不太足够,所以在早年闹了许多笑话……」

永明帝当年答应与王氏联姻的时候,王氏嫡脉有两个姑娘未出阁。

其一就是庶出的大姑娘,这一位年纪稍大,之所以还未出阁,那是运气不好,成了望门寡,当时正在寻觅第二个如意郎君。

其二就是正值妙龄,尚未议亲事的王家嫡出小女王敏君了……

说真的,当年王家要是没打算和永明帝结仇,那这位庶出大姑娘真的没半点被选择的可能性。

湛兮完全不理解谭勇口中那些「闹出了些笑话」--闺阁争斗。

「她回娘家就回娘家吧,」湛兮无语地说,「怎么,她难不成还想要以二寡之身,三嫁帝王?」

「这个她应该是不敢想了,不过她敢想点别的。」谭勇继续尴尬挠头。

「她想什么别的了?」

「她使了婆子到铁匠铺要打一把剑……用来剑舞的那种剑、最好参照飞将军的宝剑的剑……」

湛兮面无表情地看着谭勇。

谭勇苍蝇搓搓手:「都是我偷听到的,我当时在和铁匠铺的学徒好兄弟喝酒。」

好嘛!飞将军的剑、剑舞!

「烂桃花」,原来是你!

王皇后的棺材板真的要压不住了,你们这群人,怎么那么多骚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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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这边对「烂桃花」虎视眈眈,另一头「烂桃花」本人却也并不想当烂桃花。

广平侯府,后宅。

「您从前让我学剑舞,学《飞将军满堂势》,我以为是希望我不逊色于世间男儿,三岁伊始,我日日苦练。却不料,您是为了这个!?您竟然是为了这个!」

怒意蓬勃的女孩摘下挂在墙壁上的秀女剑,一把丢在了地上,还愤愤不平地踩了两脚:「我今儿个告诉你,我今后不再学剑舞!我可作画弹琴,却再不要舞剑!」

「住口!反了天了你!」然而她的母亲却并不受她的威胁,反而还更加强势了起来,要婆子直接将这个冥顽不灵的小女儿按住。

婆子嬷嬷就要上前--

「我看你们谁敢!?」卢玉巧捡起了地上的剑,一把脱去了剑鞘,长剑一挥,怒道,「我可是卢氏女!你们谁敢碰我!」

「卢氏女?」王大姑娘发出了一声冷笑,对上女儿含泪的双目,冰冷又残忍地开口,「可是你爹已经死了!他死了!你闹够了没有!一个没有父亲,没有兄长做后盾的女子,倘若找不到一个尊贵的夫婿,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想清楚了没有!」

「我千辛万苦给你找到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抓住?啊!我是你亲娘,我还会害你吗?你看看你前头的两个姐姐,她们的婚事,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好,要不是如此,我未生男儿,你以为你在卢家的日子能好过!」

卢玉巧只感觉眼眶里的泪水滚滚落下,她忍着喉咙里的哽咽,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晰:「无论如何,我姓卢,我随时可以回去。」

「是啊,你可以回去。」王大姑娘挥挥手,让婆子们退下,她指着大门,对卢玉巧说,「走啊!你走啊!有本事你现在就滚回去!」

卢玉巧猛地往前跑了两步,却被母亲如同鬼魅一般在自己身后幽幽响起的声音拦下--

「你考虑清楚了,你是卢氏嫡脉二房二老爷的嫡三女,你前头还有大房三个老爷的一群女儿,还有二房大老爷的两个嫡出女儿,你还有嫡出姐姐近十个未出嫁……而比起有父母为之筹谋的她们,你有什么呢?」

王大姑娘明明没有做什么,只是幽幽地说了几句话罢了,可是卢玉巧睁着眼睛,看着的黑黝黝大门外,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看不见的,无形的蛛丝缠住了手脚,让她再难往前迈出一步,哪怕只是一步。

「你爹死了,而你娘我……是不会为他守寡的,那个狗东西,他不配!我最后告诉你一遍,你不抓住这次机会,你不相信你亲娘,那你回去吧,回卢家去,回去向你那群伯父伯母摇尾乞怜去吧!」王大姑娘最后说。

卢玉巧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猛地跌倒在地,瑟瑟发抖了起来。

王大姑娘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女儿:「先用秀女剑练着,待长剑打好了,你再刻苦一些,好好练。距离太子生辰,还有半个月,抓紧时间。」

卢玉巧没有回应,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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