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国舅 第104章

「而且为了能哄骗哥哥我上当,他们是正儿八经地在给自己的梅花树林搞宣传,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甚至有较好的闺中密友也相携而去,还有全家老少一块儿过去踏雪赏梅的……这样看来似乎不是故意要吸引我去做什么,只是我恰好听到了一些声音罢了。」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让折可克都怀疑起自己的敏锐是不是过度了一些?

因为折可克是怎么也想不透,自己带湛兮去随便逛一逛,看一看梅花树什么的,能够造成多么大的影响,能够促成什么阴谋?

正是在想不透和自我怀疑的纠缠之下,折可克最后决定顺其自然,就带湛兮去看一看吧。

「喏,结果就是你所看到的那个样子了,」折可克说着说着,就困惑到忍不住想要挠头,但是想到自己正在厨房,又立刻放下了手,「似乎整一场下来,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呢,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嘛!庄子的主人,还非常热情?」

折可克发出自我怀疑的声音:「难道说,这恰好就是天意非要暗示我,带你去看看那一片的默林吗?」

湛兮轻笑出声:「折可克,你有没有想过,人们专门去一趟郊外,是为了看一下梅花林。而有人明里暗里的催促你带我去那梅花林,却是为了看我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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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其实在那一日赏梅的时候,湛兮早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偷偷摸摸地,似有似无地观察着自己。

只是那时候,湛兮并没有立即判断出那究竟是谁。

毕竟谁能猜想到,那一位骄傲自满的家伙,真的已经膨胀到要炸裂的程度了呢?

也说不定是王家的人偷偷摸摸在看他呀,虽然广平侯那老油条选择了龟缩不动是吧。

而且其实湛兮也并不是很在意,如果真是那一位文德陈皇后的侄儿反而更好呢,因为这就说明了……对方再一次钻到敌人的裤衩子底下,结结实实地找死来了!

让湛兮感到意外的,并不是折可克发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而是他发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与朝廷的各类动向--比如给江离突然的突兀的加官进爵什么的,之间隐隐约约是有所联系的,而他居然还有了某些猜测。

这样的敏锐度,又哪里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有的呢,越是发现折可克的闪光点,湛兮就越觉得他像是一个宝藏,想到他未来可能会重伤后不知所踪,湛兮就越觉得自己必须要阻拦这一切。

「现在最令人怀疑的是,」折可克开始烤肉了,伴着油脂在滋滋响的声音的,是他的絮絮叨叨,「我带你去梅树林之前,我外出喝茶听戏什么的,甚至站在街头巷尾啃一个胡麻饼什么的,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那梅树林。」

「而带你去了之后呢,我身边似乎就再也没有听见有人提过梅树林了,我也根本没再听到过,有人在提梅树林的同时,会说你金童子是那什么百花仙童……」

「我始终觉得不对劲,还令人留意着庄子那边的情况,发现只有我俩去的那一日,庄子的主人派出了老仆人,还送了梅花琉璃瓶,而在我们之后,时至今日,无论有多少人去看那默林,那庄子的主人都没有出现过……」

说着说着,折可克望向房梁,发出了惆怅的声音:「小金童啊,他们是不是把你哥哥我当成大傻子了啊?这真的是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敷衍到了极点呢!」

湛兮心道,或许,不是「他们」,而只是「他」--一个骄傲自满、自诩能将任何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他」。

折可克幽怨极了:「快带哥哥一起玩吧!我必须要证明我不是大傻子,啧,可恶的家伙,像是老鼠搁水沟里偷偷摸摸观察人一样,还特别傲慢地看不起人,我不砍他两刀,我这心里,实在是怄!」

折可克甚至打出了感情牌:「小金童啊~小时候哥哥带你玩,现在轮到你带哥哥玩了!」

「行啊,」湛兮夹起了一块烤肉,准备试一试折可克的手艺,他趁热吃了后,说,「不管是不是这破事,都加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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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郊区,梅花林旁边的无名庄子内。

老仆人捧着热腾腾的汤药,苦口婆心地劝着那紧闭的房门中的人:「小少爷,您还是尽快启程吧,最好喝了这汤药,便立即出发,去王爷那边。时至今日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您已经暴露了啊,只有王爷才能护得住您啊,只要能回到我们的地盘,一切都好……」

「闭嘴!」仆人的话还没说完,里头的人发出了不耐烦的呵斥声。

室外是一片金灿灿的太阳,而那紧闭的房门内却是昏暗一片。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这一位又犯了旧疾,头疼的很,他厌恶这样璀璨的阳光,便要求在屋内拉起了厚厚的帘子,将一切阳光都挡在了外边。

如今情况非常不好了,文德陈皇后的母族陈氏,这个青年--陈青莲的家族英国公府,如今早已被永明帝派人严加看管了起来。

陈青莲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更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宫中得知他身份的时间点,与派出人去监视英国公府的时间点,恰好就是那该死的九贤王去拜见皇帝,然后匆忙召韩王入宫的时间点。

所以,合理的猜测是--那该死的韩王暴露了他的身份!

可是……陈青莲那双阴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的光芒,韩王不过就是一个酒囊饭袋罢了,韩王是如何得知他是谁的?

在陈青莲看来,就算韩王是李氏皇族宗室里难得的长寿老人,但在他这儿也不过是个光长年龄不长脑子的蠢人罢了,蠢人是不值得被尊重的。

故而他从来没有尊重过韩王,始终把对方当成一个废物点心,陈青莲从来都没有看得起对方过,更不曾想过要向对方暴露自己的身份,在他看来,废物点心根本就不配知道他是谁!

可谁能想到,这个废物点心,到最后却给了他致命一刀!

陈青莲恨得牙痒痒,为什么!?韩王到底是如何认出他的?

他真的是苦思冥想都想不到自己是如何在韩王那儿暴露身份的,韩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蛋,到底是怎么认出他的?

人生难得胡涂,对于猜不着、看不透的事情,人就应该放下,而不应该揪住不放乃至于成为一个心结,可像是陈青莲这样傲慢自得的人,他是没有办法彻底的放下自己想不透的事情的,他非要求一个因为所以,他的聪明与骄傲,不允许他有「不明白」的事情。

而且……对于陈青莲而言,他深刻地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才不要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样子,被京城里的这些人撵来撵去呢!

要知道,他曾经可多么的风光啊,在昔年,先帝的子嗣们也不都是个个都能及得上他的脸面的,他可是被文德陈皇后视作亲子一般的人呢!现在的永明帝,在当年哪有他风光?他见着了当年的这位七殿下,甚至不必行礼,而对方绝不敢心有怨言!

天生的聪明才智,与后天养成的傲慢自我,都让陈青莲没有办法回头,他永远也无法让自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那样躲躲藏藏。

他非要通过将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地方,挑衅敌人的种种行为,以证明自己是个聪明人,可以像猫捉老鼠一样地玩弄着这一些当世的掌权者!

正如此刻,他明明离开了京城又偷偷摸摸的回来了,他不仅派人偷偷摸摸地去接触被派去守皇陵的韩王,打算从对方的口中挖掘出他认出自己的秘密。

他还特意用计,让人将那位传说中的曹国舅带到这边来,他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曹国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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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莲在昏暗的室内修剪着梅枝,垂下的眼眸中都是阴冷的暗芒。

他不甘心啊!他不甘心!凭什么!

这一位曹小国舅,过了这个年,也才十三岁罢了,可这个才十三岁的小孩却屡屡坏他大事!陈青莲恨恨地闭上了眼。

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不过是得永明帝看重罢了,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阴差阳错之下,救活了那么多该死的人!既然他非要救江离,要救那二皇子,那不如就让他代替这些短命鬼去死吧!

不错,陈青莲多次离间计,都被湛兮挡下,湛兮还给江离指了一条明路,稳定了不良人的情况,陈青莲实在没有办法不恨他。

然而陈青莲以巧言鼓动的那三家宗室埋下的最后一个大雷,本以为能够看见这一位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曹小国舅横死当街,却没有想到一切都功亏一篑……

陈青莲不甘心啊,这究竟是凭什么呢?他非要亲眼看一看这曹小国舅,究竟有何神通才可以!

他看到对方了,那不过就是一个生了一张不错的脸蛋的,平平无奇的小屁孩罢了。

陈青莲不屑地想着,能让他费尽心思地看上一眼,这要不就是走了狗屎运,要不就是生来就克他的小屁孩恐怕是三生有幸了。

老仆人说的对,他该走了,京城确实太危险了。

尽管他深谙人心之道,喜欢玩弄人心,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也活得风生水起,还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热热闹闹地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过来赏梅,而敌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可就算如此,他依然觉得心不安。

他接触不到被人严加看管的韩王,他能够做的只是远远地看一看那曹小国舅,送上红梅琉璃瓶,炫技炫到他们的脸上去。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留在此处也并无作用。

而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他该走了,万事该得从长计议,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是他做不到!!!

为什么他最憎恨的那个人竟然在今日被封为右神策军的四大将军之一!?永明帝还御赐他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邸,金银珠宝数不尽数!

凭什么?那样一个肮脏的杀手,那样一个连无辜女子也一定要痛下杀手的人,他配得到这一切吗?!

不!

陈青莲眼底发狠,好不容易才插好的梅瓶,又碍了他的眼,被他愤怒地一挥手,砸在地上,满地是残梅与琉璃碎片。

不--他才不要灰溜溜地离开京城!

那个人渣畜生都能蹑足高位,他凭什么要躲躲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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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之后,人们陆陆续续地开始拜年了,将军府的门坎都快要被踏破了,访客络绎不绝。

不过湛兮跑到他外公谢灵云那儿躲清闲去了,年初二的当天他足足在太师府待了一整天。

这一整天,湛兮和自家外公也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先是玩了几局各种各样的益智游戏,最后两人都觉得甚是无趣,又在「人工破冰」的池子边,喂金鱼喂了半天。

湛兮是晚上才回的家,回家立即洗澡,准备早睡早起,明天进宫和小孩玩!

至于将军府需要拜访的其他世家,或者是和曹子爽有着「职场上」的联系,需要照顾的各种裨将家的家眷什么的,这一切都交给大伯母了。

过个年可真是累啊,湛兮洗漱后忍不住想道,不知道元宵节之后,能不能提出去一趟华清宫,他对华清宫的天然温泉,真的心心念念已久了呀。

上官无病在年初三的今天,赶在了宫门启匙之前,一大清早就等待在了宫门口。

湛兮则是掐点赶到了宫门口,在宫门口发现小脸蛋儿已经被冻得通红的上官无病,湛兮有些惊讶问他:「你怎么今日才进宫来,我以为你昨日就会进宫去与大虫儿和太子玩耍呢!」

湛兮仔细回忆起来,他似乎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上官无病了,他还给这孩子准备的礼物呢!是他专门给对方做的一个琉璃小马驹的灯罩,打算给对方当小夜灯使用的。

但是不说礼物送没送出去,他连这厮的面儿都没有碰见。

听了湛兮的问题,上官无病一下子就垮了脸,他忧伤地看了湛兮一眼,叹了一口气,悲伤道:「曹国舅呀,您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咯,提到这一些破事,我就忍不住要生气!」

不错,上官无病本就是打算年初二就要去宫中拜见两位皇子的,毕竟他在这京城里也没有什么朋友,而在这之前,他也能进宫去和二皇子和太子他们讨论讨论准备礼物的事情。

但是谁知道呢,家里头那个不要一脸的死女人在那儿装病了,这女人倒也对自己狠得下心,竟然用冰水擦身,又没有保暖,第二日果然发起了烧,然后她就以身体不适为理由表示遗憾没有办法参加任何筵席了。

名义上,这个女人可是上官无病的嫡母啊,继室也是嫡母呢,没有办法,上官无病总不能让生病的嫡母一人在家,自己跑到皇宫里去和皇子们玩耍吧,那岂不是得让天下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死他么?

上官无病只能捏着鼻子,留下来「伺候」卧病在床的母亲。(搁病床前阴阳怪气、指桑骂槐,遗憾没能气得对方当场气绝身亡,他好一了百了)

他知道这个死女人就是看他不顺眼,见他当真和两位皇子关系好起来了,她心里就慌了,指不定她还后悔要带他回京城来了呢。

要知道当初她死活要拉着他回京城来一趟,就是因为害怕他留在剑南道的话,会给她的儿子造成威胁呢,把他带走,才好让她乖儿子在那蠢爹面前刷够好感!

这不,她一个人也非要带着继子回来。

结果现在好了,她发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见他这个早就该死的继子「攀上了高枝」,心里不爽了吧,害怕了吧?

上官无病忍了她几天,年初一的时候还说是要团圆,上官无病也没办法大年初一就进宫,或者是去拜访他喜欢的曹国舅,这就算了。

结果,年初二的时候,这厮又给他搞出一堆事来,说要带他回娘家,上官无病不答应,她就说年初二他也应该拜访他生母的娘家。

好嘛,大年初二他确实要拜访他生母的娘家,但生母的娘家又不在京城,在京城里姓他母亲所姓的那一户人家,跟他的母族关系已经极远了,那还只是旁枝,又哪里需要他亲自去拜访呢?

但是道理如此,上官无病却始终扛不住这个女人趁着过年这种重大节日,加以孝道的威胁,他最后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遂了这混蛋的愿,年初二也没出门。

正是因为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能作妖了,上官无病他进宫来找皇子们玩的时间,才会被生生被拖到了年初三。

湛兮一看上官无病那小表情,就知道这货肯定这个年过得并不开心,也对,和有利益之争的后母同居一个屋檐下,哪能过得开心呢?

湛兮怜爱的摸了摸上官无病的小脑袋:「没事没事,都过去啦,年初四的时候,你得来一趟将军府,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还没送给你呢!」

「曹国舅,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个礼物!」上官无病说。

「是什么呀?」湛兮问他。

「是一条非常精美华丽的蹀躞,」上官无病说,「而且『蹀躞七事』全齐了,针筒、刀子、佩刀、哕厥、砺石、火石袋、契€€真,都有哦!不是羊脂玉雕刻的,就是金银制作的呢!」

蹀躞就是腰带的意思,时人把它当做是一种极为重要的佩饰。

湛兮一听这玩意儿挂着那么多东西,光是想象,都要为它的复杂和精美感到牙疼,不过这到底是小孩儿的一片心意,湛兮笑盈盈地说:「那我可得感谢你了。」

两人一块儿进宫,到了禁止坐轿的路段,湛兮便也跟着一块儿下来,与上官无病一同走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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