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国舅 第136章

闻狮醒脸白得像鬼:「你,你真的是!?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是当贵妃的?然后你还有个外甥,是排行为二的皇子?」

此话一出,湛兮还没回答,鱼知乐就欣慰地说:「看来姑娘终于明白国舅爷的身份是如何尊贵的了。」

鱼知乐这样说,闻狮醒的表情更惨白了,跟墙壁有的一拼,她看湛兮的眼神,都带着世界幻灭感,充斥着一股无法遮掩的剧烈的情绪挣扎,以及某种因破灭而席卷而生的「疯狂」。

怎么办怎么办?他真的是那个后来被五马分尸的曹国舅啊!

啊……怎么会这样?她才不相信这个少年会是那个电视剧里那样作恶多端,电视剧肯定是假的。

但是之前有看到推文说,他被五马分尸的下场,是符合历史事实的……

啊!!!怎么会这样!她要如何阻止?她要怎么做?该死的!为什么她穿越前,还要忙着看顾自己的玉米做毕设,根本没去看那风靡全国的历史同人剧!?

可恶--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她就把那电视剧刷个十遍八遍,哦不对,她应该把《雍史》以及其他所有有关于大雍朝历史的书都背下来!

她现在连是一点细节的东西都想不起来啊,她就只知道哪个皇帝在位的时候,大雍朝发生了一场叛乱,史称「节度使之乱」,然后大雍朝就由盛转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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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鱼知乐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奇怪地看着面无血色,整张脸像是调色盘一样风云变幻的闻狮醒。

为什么这姑娘的表情可以这么丰富?为什么这姑娘的情绪可以短时间内如此剧烈的起起伏伏?

鱼知乐看闻狮醒的眼神,充满了费解。

「啊?啊,我看看。」闻狮醒晃了晃脑袋,先暂时压下了心中滔天骇浪的恐惧、懊悔,以及心中那见不得人的,竟然不自量力地想要改变历史,改变鲜衣少年命运的能够包天的--狗胆。

闻狮醒不再看湛兮,伸手去拿过那信笺,一入眼,她就呆住了:「这……这是宋体!?」

「你认识?这是姑娘所写的么?」鱼知乐不动声色。

「额,这不是我写的。」闻狮醒的表情很是羞愧,「我写不好这么漂亮的毛笔字,我写毛笔字要想写好,得写很大个,然后还写得很慢、很慢。」

心中满满都是莫名其妙的鱼知乐一副理解了的模样,微微颔首:「那么姑娘是认识这种字体?你在哪里见过?」

闻狮醒刚张口要回答,但智商忽然上线了,她犹豫着看湛兮。

于是,动作风轻云淡、行云流水在烤肉的湛兮,接到闻狮醒的「领导,我能说吗?」的眼神请示。

湛兮淡定地把烤好的肉放在她的碗中,说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担心,一切有小爷在。」

「这个字体,可能是由我……额,」闻狮醒双颊泛红,羞愧地把头低到了胸口上,闷闷地说,「很可能是我带来的,我在一场奇怪的梦里面见过它,然后就把它写出来了。」

对不起了,大明仿照宋刻本发明宋体的祖宗们,就让我先这么糊弄过去吧!

鱼知乐:「……」烤肉都没味道了,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离奇的事情吗?

鱼知乐抬眸看向湛兮,湛兮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闻狮醒的情绪,湛兮很能理解,她想说出来,但是又不能直白地告诉鱼知乐「我是穿越的哈哈哈」,所以只能含含糊糊地说一下这个字的来历。

不过字体究竟是如何形成的,这并不重要,毕竟鱼知乐想要是只是印证一下自己的某些猜测罢了,他连百分之九十九的笃定指数的怀疑对象都已经锁定了。

闻狮醒只不过是提供一些指正的辅助。

而且,这姑娘也不蠢笨,她大概知道鱼知乐想要问的是什么,所以……下面估计就要说到关键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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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在花家的时候,自己用细细的,比较直的那种竹枝,用厨房的刀把它在竹节前面一点点的地方剁开。」闻狮醒一边说,一边做着拿到剁竹枝的动作。

认真在听的鱼知乐,再一次愕然:这姑娘真正是活泼好动,他没见过谁说话还有如此多的肢体语言加以辅助的。

他这一次次被闻狮醒整得「刷新世界」的表情,终于把湛兮给逗笑了,湛兮咳了几声,选择忍住。

「然后我就用厨房里剩下的那些炭渣,塞进竹枝的空管中,因为是在竹节前一点点的地方躲开的,所以只用塞一点点炭渣,它就会被顶住了,这样就可以受力。」

闻狮醒生怕鱼知乐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边说,一边抬手做着打磨的动作:「再把冒出来的炭渣,这样在平整的灶台边上,滚动着打磨,就能把它磨得尖一些,这样对我来说,就比较容易写字了。」

「如果没有人和我做一模一样的奇怪的梦的话,那这个字体应该是由我先写出来的。」

闻狮醒深吸了一口气:「我用自己做的竹枝炭笔,在、在……」

「在我偷来的纸上写了些字。」闻狮醒满脸爆红说出了自己的「偷窃行径」。

鱼知乐:「……」

鱼知乐无语又好笑,居然开口安抚:「姑娘放心,在下代表大理寺,不对你的行为进行追责。」

莫名其妙得到「官方赦免」的闻狮醒松了一大口气,继续说:「我写的那些东西一开始是藏起来的,后来给花家那个名叫花抱香嫡女发现了,她抢走了我的纸……」

后面的细节,诸如她们对她冷嘲热讽,讥诮她也配写字,写得是什么鬼东西,撕碎她写的纸,还故意踩她的手……闻狮醒没继续详细说了。

可是要知道,她小时候家中贫穷到连字帖都买不起,自己对着前面不知道多少届的哥哥姐姐们,留下来的破烂课本上的宋体,一个字一个字地模仿着写,最后写得能和机器印刷的宋体一模一样……

光凭着这一手「好字」,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夸赞她的字!

闻狮醒努力从过去的「辉煌」中清醒过来,她认真地看着这封信笺,说:「我能肯定,这封信,不是花抱香写的,就是她让别人写的。」

「毕竟我之前写的字比较多,在书法方面很厉害的人,肯定能通过一些笔画,就能直接学会这一手字的。」

虽然闻狮醒自己学得很艰难,但是她知道世界上有生来就是天才的人,也许人家多看几眼她写的宋体,就会明白这种字要如何写了,可能写出来还会比她更好。

鱼知乐听了这话,和湛兮对视了一眼--竟然不出所料,果然如此呢。

花家与傅家世代联姻,花家花抱香定与年龄相差不远的,傅家长媳叶红梅来往密切。

所以,这封信,确实有可能出自于叶红梅的手,或者说……这个阴谋,确确实实就是由傅桧柏弄出来的。

完全确定作案的对象,再去观摩他所处的环境,能发生的利益纠葛,由此倒推他作案的动机,就要简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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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狮醒终于艰难地解读完了信笺上面的内容,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们要引诱你来北庭都护府?那你都知道这封信了,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啊?」

她看湛兮的眼神,满满都是揪心的紧张。

湛兮淡定从容地端起清茶喝了一口:「我们在将计就计。」

他的从容与泰然很好地安慰到了闻狮醒,闻狮醒知道湛兮心中有数,还是将计就计而不是中计之后,就松了一口气。

闻狮醒把信笺还给了鱼知乐,拿起筷子,继续吃肉。

鱼知乐今夜的所能感受到的莫名其妙,要比他这一生加起来的都更多,他第一次遇见闻狮醒这种……奇妙的人。

彷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般。

鱼知乐觉得闻狮醒比一张白纸都更容易看懂,什么都写在了脸上,有着一股奇怪的、充沛的活力。

但偶尔鱼知乐又觉得闻狮醒是看不懂的,为什么她明明会写字,刚刚看这封信,又似乎像个绝望的文盲似的,很难才拼凑出来里头的意思?

鱼知乐这么想的,就这么问出来了。

湛兮抬眸看了鱼知乐一眼,问得如此直白,还直接说闻狮醒像个文盲,鱼少卿--不愧是钢铁直男!

连蒙带猜才勉强明白信中意思的闻狮醒,羞愧地把脸都埋进了碗里头,她紧张地嗫嚅着:「有、有一些字不太认识……」

大雍朝的古体字和现代简化字的差距还是有的,又加上信中的书面语写的是文言文,闻狮醒自然要「破译」很久才能大概理解。

鱼知乐对这姑娘实在太好奇了,没忍住又问:「那你之前在纸上都写了些什么?」

湛兮又一次看向了鱼知乐的脸,面容俊朗的大理寺少卿一脸的刚正不阿,可他刚刚问的问题,和查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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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狮醒是不会轻易回答任何人的问题的。

在鱼知乐问出后,她下意识地就扭头看湛兮,向上请示--领导,这是可以说的吗?

湛兮看到她波动的眼眸:啊……难道说,这就是愚蠢又清澈的大学生吗?

「你想说,就说吧。」湛兮说。

湛兮允许闻狮醒说自己写了什么,闻狮醒即刻就像是一条被解开了牵狗绳的野狗似的,整个人都气场爆发了!

她倏地站了起来,满面兴奋--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决不能使我完全屈服!」

「任何杀不死的,都会使我变得更为强大!」

「我将粉碎一切障碍!」

这一刻,石破天惊的,是她铿锵有力的声音,她用发自灵魂深处的这振聋发聩的€€喊,砸碎了加诸在她身上的枷锁。

在冬风席卷中,光芒万丈的,是那来自千百年后,曾经被无数伟大之人杰浇灌、抚育过精神的,不屈的灵魂!

鱼知乐愣愣地看着那满面苍白,却令人感到的她烨烨生辉夺目至极的姑娘,低声呢喃着:「哎呀……我好像知道,那花家公子,为何如此痴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做人嘛,哪有不发疯的,硬撑罢了!」

闻狮醒疯过之后,就觉得自己轻松多了:「这位,鱼,鱼少卿?你别看怪物似的看我啊,这些话,都是我梦里面一些杰出的人物说的,我就是把它们背下来,反复地用来激励自己坚强!」

如果不这样的话,她要如何清醒又痛苦地在花家撑过去而不彻底疯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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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吃饱了,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鱼少卿,夜深了,你且先回去休息,细节我们明日再谈。」

鱼知乐颔首,起身向湛兮行礼告退,而直起腰后,他竟又向闻狮醒郑重行礼。

闻狮醒刚坐下,见状又噌一下站了起来,笨拙地模仿着鱼知乐的姿势,也给鱼知乐回了一个礼。

这是男子的行礼方式……鱼知乐看笑了。

但鱼知乐没说什么,含笑离去。

「你饱了吗?」闻狮醒看着湛兮,指着那些剩下的肉,「我能把它吃完。」

「那就接着吃吧。」湛兮说。

闻狮醒紧张地抓了抓自己的手背,瞅着湛兮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继续瞅着湛兮,像是一个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在观察人类的仓鼠。

「有什么话,你想说就说。」湛兮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果不其然,他的淡定自若,就是闻狮醒最好的情绪安抚剂。

「说起来可能有点玄幻,我怕你会觉得我疯了。」闻狮醒忍不住要给湛兮打预防针。

「我不会。」湛兮继续喝茶,抬首看了看天际已经暗淡了的月亮,「能以那些话激励自己的人,不会轻易允许自己发疯。」

这明明只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可是闻狮醒却在下一刻湿了眼眶,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能理解到她。

湛兮大概知道闻狮醒接下来估计是想要向他和盘托出了,他为她太过愚蠢的清澈而叹息,但这实际上,能省下很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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