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若是战事忽然来了,他也不一定就能为保护折可克而从生死场中抽身了……
所以,戳破就戳破吧!起码要让这家伙有点自觉才行!信任同生共死的兄弟不是错,但那偏生是一条潜伏在身边的毒蛇。
「田姑姑,你先说说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湛兮说。
田姑姑便向湛兮汇报了一件事:「今日下午,唐氏送来了请柬,邀请您后日赴宴。」
原来是唐氏知道湛兮答应了齐氏的邀约之后,不甘示弱,立马给湛兮发来了请柬。
湛兮沉吟了一下,这唐氏,怎么有点儿火急火燎的。
田姑姑问:「小少爷,要去吗?」
湛兮说:「去啊,怎么不去?当然也要去!」
不仅为了拉拢这唐氏,他需要去一趟,而且他也有正有要用到宴席的地方……比如,找个机会,做掉那依附花家的秦氏。
唐氏这一波,对湛兮而言,可不就是瞌睡了,给他送枕头来了么?
于是湛兮吩咐谭勇说:「你想办法,让那秦家的少爷,混入唐氏的宴席。」
谭勇恭敬地应下。
折可克听得眉头越皱越紧,他有点满头雾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但是隐隐约约地,他又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折可克回头看了一眼谭勇,直觉告诉他,他今日过来的目的,最终是会达到的。
小金童他们在商议的,或许--和他也有关!?
第125章
点着好些个琉璃灯的书房内,气氛很是严肃。
折可克确实有点跟不上大家的话题,但是他明智地选择了保持沉默,多听多看,少哔哔。
田姑姑继续说道:「今日我带猛狮姑娘上街的时候,出现了一场意外……」
紧接着,田姑姑将白日里的那一场意外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田姑姑最后说:「可惜十八姑娘没有在周围发现可疑人士,我便决定打道回府。」
听了这事,湛兮冷笑了一声:「手段倒真不是一般的下作,这种事,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傻子都知道是人为的。」
听到了田姑姑口中说的,那所谓的馄饨汤,折可克就知道这田姑姑说的事情,与自己打算要和湛兮说的,其实是同一件事。
于是,折可克忍不住抬眼看向了湛兮,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看见折可克的动作和神色,湛兮就知道了。
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
湛兮撑着下巴看着折可克,问他,:「你今夜过来是,因为你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你怀疑了什么?」
折可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小金童啊,你怎么这么厉害?感觉什么都瞒不了你一样……没有错,我今日过来,正是因为我怀疑一个人。」
「是谁?」湛兮问。
「是吕伯野。」折可克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你怎么会突然怀疑起了他?这不是你好兄弟么。」湛兮继续问。
折可克叹了一口气,将自己今天屯田回来,在润生茶馆和吕伯野不期而遇的事情,整体说了一遍。
「实在是太可疑了,」折可克头疼的拍了拍额头,「他都急了,一直找借口想要糊弄过去,我真的想装傻都做不到。」
而且……这厮心里到底藏着什么可怕的「鬼」?居然心虚到,各自回家之后,还跟在他身后,非要百分百确定他到家,不再怀疑自己才肯罢休。
「你倒也不笨嘛~」湛兮笑了一下,埋汰地取笑折可克。
折可克脸上的苦笑之色更浓了,他抹了一把脸,低落地说:「好了好了,是哥哥识人不清,马前失蹄,不像小金童你,火眼金睛,一眼看出了这厮的不对头。」
「但是你就不要取笑哥哥了,」折可克的神色变得认真,「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都接着说吧,哥哥我受得住!」
真正的勇士,是要敢于面对惨淡的现实的。
折可克可不至于为了一个反骨仔抑郁。
他心情不好,通常都会选择把令他心情不好的混账东西砍掉。
如此一来,他心情就会便好。
而会让他心情恶劣的家伙,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令他心情不美了。
一举两得,简直完美!
「你受得住是吧?」湛兮扬眉。
折可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没等他阻拦,湛兮立即说:「那行,那就满足你!」
「鱼少卿,你给他说一说你那天晚上所见到的那些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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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湛兮点了名的鱼知乐,略微有些同情地看了时折可克一眼。
然而眼神同情,并不妨碍他嘴里一点都不留情地,将那天晚上他所窥见的事情,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完全说清楚。
折可克听到说,那傅桧柏的夫人,命令吕伯野去杀闻狮醒之后,整个人处于一种极端矛盾的状态。
一方面,理智告诉他,这事情就是真的,因为这符合他目前所掌握到的所有信息和疑点。
但是情感上,折可克又觉这事情实在是,过于离奇了一些,或许说,旁人的糟心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折可克的在此道上的想象能力。
「这吕伯野可是和那傅桧柏,是仇人的关系呀。」折可克头疼极了。
折可克无奈地继续叹气:「他俩基本上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而且两人关系恶劣到,见面就可能当真会出人命的那一种……」
「做给你看的罢了,」湛兮冷漠的说,「古往今来,这权力场上,最不差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两面人。」
其实今晚上,就算没有折可克特意过来,告知湛兮自己在润生茶楼的二楼,堵到了到了吕博野。
湛兮他们也会一致地认为,今日闻狮醒出现意外的事情,必然就是那吕伯野做的。
不过折可克及时发现了也好,至少这怀疑的种子是从他自己的心田里长出来的,顺着这颗种子,去接着接受一切不那么好的事情,想必也要更轻松、容易一些吧?
至少,比起外人直接划破真相,将丑恶至极的内里呈现给他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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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姑姑要说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
她见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便主动告退离开。
田姑姑走后,湛兮便看向了谭勇:「说说看你今天白天没能说完的事情。」
「那傅家二房的那位小夫人,姓花,因着是家中庶出大女,故而从前被叫做花大娘子。」谭勇说,「这位花大娘子,很适合成为我们侦查傅家的突破口。」
众人听了这话,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们倒不是在怀疑谭勇的话,主要是……谭勇说的人,他们初来乍到的,居然根本没有半点印象。
既然不知此人底细,那就无从判断此人是否能成为己方的突破口了。
蔡老板惊奇地打量了谭勇好几眼:「你也是个人才!」
打听消息方面的人才,蔡老板好歹是个老板,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他走南闯北,没少和人打交道,但是说实话,短短几日,蔡老板不觉得自己能和谭勇这般,查到什么很深的东西。
自己做不到,而别人却能做到,别人不是人才,是什么?
湛兮颔首示意谭勇:「你继续说。」
于是,谭勇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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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位花大娘子,正是花家嫡女花抱香的庶出姐姐。
花大娘子待字闺中时,不争不抢,像是花家的一株平平无奇、随地可见的野花野草。
若她不是大娘子,估计都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存在,这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人,或许说,这是一个故意在隐匿自己的人。
「根据我查到的一些小道消息,这位花大娘子可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她早就为自己做好了一些打算……」谭勇继续说。
谭勇从自己那侃天侃地,成天瞎吹牛,乱七八糟的那一堆狐朋狗友中,打听到了些许消息。
据说这位花大娘子,在未出嫁前,就自己偷偷摸摸上街相看未来夫婿,她看中了一个文采不错的农门书生。
比起听家族的安排,嫁给同为庶出的氏族子弟,又或者被家族当做是礼物,送给位高权重,年岁无上限,人品无下限的贵人。
花大娘子很显然觉得,在有吃有喝的小门小户当正经的正妻,身份地位不低人一等,家中还无那些烦死人的繁文缛节,这样的生活要快活得多。
花大娘子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她不经意之间,从那书生面前走过,故意掉了荷包。
书生扬声喊人,礼貌地送回上了荷包。
为表示感谢,花大娘子特意撩开了自己面前的黑纱……那书生一见惊鸿,果真当场就失魂落魄。
花大娘子看重的就是对方的纯情,她等着这书生打听她,而后暗中襄助他上门求娶……
「但是意外发生了。」谭勇顿了顿,「花家老太夫人六十大寿的那天晚上,傅家二房长子傅杉柏醉酒后被带到客房休息……」
这很正常,放在旁人身上都正常,更不要说这傅家和花家的代代联姻的。
湛兮寻思着,谭勇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恐怕要有点儿不那么中听了。
「深夜有人叫抓贼,结果抓到花大娘子和傅家二公子傅杉柏躺在了一张床上……」
谭勇叹了一口气:「众目睽睽,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维持两家的颜面与关系,于是这傅家二房不得不捏着鼻子,退了原先另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将这花大娘子迎娶进门。」
折可克听得眉头都皱得死紧:「这事情听着就蹊跷,只怕那花大娘子也是被陷害的吧?这种不情不愿地娶进门的情况,只怕她新婚后的日子会很难捱。」
谭勇又叹了一口气,但更多细节,他就没有说了。那些东西,不太重要。
「总之,现在北庭都护府主流说法,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放出来的风声,都是在羞辱这位花大娘子不知羞耻,为了攀高枝,故意爬上了傅杉柏的床的……」
这世道就是不公平,湛兮垂眸,看着手中的杯盏,神思飘远,人们总是不在意弱者、低贱者究竟有什么想法。
他们总是无耻地慕强,并且将「强大」视作为唯一的正义。
因为傅杉柏是傅家二房嫡子,而这花大娘子却只是庶女,她天然就低了这个男人一头,所以世人只怕都会羞辱她,认定就是她不知羞耻地攀龙附凤。
至于她真正的想法究竟是如何的,那又有谁会去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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