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雀翻看了一下这东西,一眼便发现这是个神物!
所谓的「水泥」神物,它不仅能用于修筑各类军事建筑,还有宫廷建筑,能拥有道路的修筑,桥梁的修筑……甚至是能用于各类的防洪工程。
云中雀问这神物是哪儿来的。
闻狮醒扭头就看湛兮,湛兮点头表示这能说。
于是闻狮醒高兴又兴奋地告诉云中雀:「这是太上老君给小国舅送的,小国舅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这本书在他的枕头底下。」
云中雀:「……小国舅驴人都不走心了,这墨迹还新鲜,分明就是这两日才写就的。」
闻狮醒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顺嘴接上:「那可能是昨天夜里太上老君连夜给小国舅写的吧?」
云中雀:「……」这姑娘平日里看着还挺机灵的,怎么对上小国舅就失灵了呢?
湛兮:「噗哈哈--咳咳咳。」
云中雀也不再追究此物究竟从何而来,反正此等神物能到手,那就是他此生至幸,而到手了,他就会想办法将之发挥最大的作用。
云中雀有自己的事要忙,吩咐自家徒弟云生月这段时间去与闻狮醒一块儿研究神物水泥,现在就开始。
云生月态度如常,温柔似春风,但耳畔却几可见地有霞色蔓延开来。
闻狮醒先是震惊地瞪大眼睛,然后见湛兮没说话,她就抱著书,顶着一颗从脖子爆红到了头皮的脑袋,同手同脚地跟在云生月的身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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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就在云中雀办公的间隙,问一问如今「北庭士族大乱斗」的情况和他计划要如何行事。
云中雀一心两用地略微说了几句:「姓骆的被扣下之后,唐家主立即反应了过来,将脏水泼到了傅家身上……」
大家伙都知道姓骆的究竟是谁的人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云中雀是要率先扳倒傅家的计划。
所以哪怕明知道唐家这是明晃晃的含血喷人,云中雀也代表衙署隐约表示将这笔仇记在了傅家身上。
「在大将军成大事之前,我暂且不会公开这姓骆的做了些什么,他医术不错,军中许多将士颇为钦慕他,如今善娘出面只道他是身体偶感风寒,医不自医,暂时见不得人……」
云中雀的意思是,这骆神医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但是为了不动摇军心,多惹事端,明面上,他只是卧病在床。
「在大将军出征前,傅家必败,此事便能告一段落,」云中雀沉吟了一会儿,复又叹了一口气,「但傅家不能完全消失,我看小国舅你当初的决议便很是不错,傅家二房的傅杉柏可以留下做仁慈的见证。」
如今傅家已经是风雨飘摇了,先有私藏突厥混血吕伯野,混入军营意图对大将军不利,后又有唐家爆料其与突厥勾结极多,暗中还有买通骆神医给军师下毒之举……大厦倾覆近在眼前啊。
而与之斗生斗死的唐家,却并不会一起享受傅家倒下后爆出来的装备,因为唇一旦亡,齿必然寒,傅家一旦倒下,云中雀立刻就会磨刀霍霍向唐家了。
「唐家可以留下唐小棠,」湛兮说,「花家虽与傅家百年结盟,但现下刚好能拆开,军师且试试看那花满枝能用否。」
云中雀似乎还有话说,但最终只是轻叹一声:「罢了,待大将军踏破东突厥后,想必『那场阴谋』的证据,便能两相对照了。」
第156章
永明九年,曹穆之的生辰宴是历来最低调的一次,比她还未曾成为贵妃之前都要更低调,当真就只是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个饭。
这个「家里人」,严格算起来,只有四个人,就连谢太傅,都避嫌地没有入宫来。
因为筵席并没有宴请文武百官,故而永明帝命宫人出宫为一些重臣赐菜后,也就省略了唱寿礼的环节。
他们气氛融洽地用了一些膳食后,便理所当然地要看自家人准备的礼物。
太子给曹穆之准备的礼物,是一顶纯金打造的花树冠。
在目前的大雍朝,「凤凰」尚且不是最尊贵的女子--皇后的绝对标志物,此时后宫女子的头冠更热衷于直接模仿大自然,由是诞生了「花树冠」。
「花树」由步摇发展而来,并在历代的丰富中,最终确立了以花树、钿、钗、博鬓四种装饰为主的组合模式,并且大雍朝礼法上以花树的数目区分等级。
在大雍朝,皇后的花树冠应该为十二花树,这是在对应皇帝冠冕的十二旒。
如今太子送给曹穆之的礼物,正是十二花树冠。
郭小福哪怕早已今非昔比,小心翼翼地端出这花树冠,被那夺目璀璨的金光震慑一€€后,却在下一瞬发现了这花树居然足足有十二株!
竟然是十二花树冠!
郭小福心中大骇,下意识地以为太子此举,怕不是要借题发挥做些什么,他被这个猜测吓得手一抖。
原本便因底座是弹簧而格外灵巧的金花树,在郭小福这一个手抖后,更是鲜活地摇曳了起来,花树冠繁复的叶面和树枝在各个角度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远远一看,烛光下,郭小福彷佛捧着一团金光。
「不必惊慌,拿上来让我瞧瞧。」倒是曹穆之笑盈盈地喝了一口葡萄美酒,镇定自若地向郭小福招了招手。
郭小福定了定神,再看,就发现了太子送的这十二花树冠的精妙之处……原来不是借题发挥,而是真诚庆贺啊,郭小福松了一口气。
不错,虽说这花树冠确确实实有十二树,但是其中一树却不似其他十一树那样,在顶端缀以鲜红的宝石。
这只是一顶尚未完成的十二花树冠。
太子的意思,也不过是在提前恭贺,他是在表达自己对曹穆之官配归正一事上的正面态度。
果不其然,太子主动起身,惭愧地说准备不充分,缺了一颗红宝石,来日自会补上,望贵妃娘娘莫要介意。
曹穆之笑了,这个来日,指的是什么日子,在场的聪明人都清楚。
这个礼物当真是令永明帝龙心大悦,满面红光。
曹穆之却在端详过这花树冠后,理了理衣袍,亲自走下了陛阶。
她怜爱地摸了摸太子的头发,说道:「太子的礼物,我很喜欢,我此生只愿你们兄弟二人,同心同德。」
说着,曹穆之将太子的手,和旁边愤懑地给自己塞糕点的二皇子的手,放在了一起。
太子:「……」他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糕点的碎屑?
二皇子气呼呼地抓了抓太子的手,将那油乎乎的感觉大方地分享给了他大哥,他尤在不满地嘀嘀咕咕:「为什么大哥总是比我更有钱,可恶€€(€€^€€)€€」
二皇子给曹穆之准备的礼物,也是纯金打造的饰品,那是一个实心的金镯子。
金镯子通体被雕刻成缠绕在一起的桃树连理枝,这个礼物同样令人惊艳,二皇子是有点巧思的,哪怕他的巧思是站在他小舅舅的肩膀上的巧思。
曹穆之掩着嘴在笑,见二皇子伤感于自己似乎总是不如太子有钱,便安抚道:「于菟你这礼物极好,可与你大哥的礼物配成一套,你们兄弟二人莫不是商量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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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郭小福恭恭敬敬地捧上来了从将军府送来的,小国舅准备的礼物。
那长长的一个檀木盒,曹穆之和永明帝丈以肉眼丈量了一下长短大小,便猜出来里头可能是一幅画。
知道是画,但是无人知道,画能惊艳到这份上!
在画卷展开之时,众人便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而在画卷彻底展开后,永明帝更是当场惊叹连连,感慨非常:「此画,恐是天上之物啊!人间哪能有如此神作!」
二皇子和太子都凑上去看画了,太子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二皇子则是反应最直白的一个--「哇!哇哇哇!!!」
这是一幅色彩斑斓,奇幻瑰丽的奇作。
画中用色之明艳大胆,简直闻所未闻,湛兮用明丽绚烂的色彩,令整幅画的光色有淋漓尽致之感,画中层次与光影,更是合于自然之变化万千。
满屏深深浅浅的粉色大开大合地渲染开来,那是漫山遍野的桃树与无边无际的湖中的睡莲,而桃树的脚下是泛着光彩的靛青色土壤,湖水是奇异的绿色,湖面被吹起的涟漪,却泛着金光。
葳蕤团簇的桃树之上,是绚烂多彩的漫天火烧云,层次丰满的云层在中央恰好荡开了些许,一轮鲜红的骄阳冉冉升起,光芒四射……
那样的瑰丽,怎能倾诉于人类的笔下?可是湛兮偏偏就是做到了!
奇幻玄妙,五彩绽光的祥云中,有巨物隐匿其中,见其尾,不见其身,见其身,不见其首,金色的鳞片,近乎于云彩合为一体,又自云彩中突兀而出……
那是一条庞大的金龙!
是的,画的左边,是一条金色游龙,它在瑰丽多彩的祥云中若隐若现,胡须张扬的飞舞着,而在金龙的头顶,正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人影被中央赤日在其背部镀上了一层泛着金光的暖红色,人们忍不住弯腰,更靠近地去看,果真看到那人的五官,赫然就是永明帝。
只见画中的小小永明帝,满面笑意,眼角眉梢皆是喜悦,他正向前方偏上的地方伸出了自己的双臂。
顺着画中人的动作,再往右边看,便看见右边的云层中有耀眼绚丽的五色羽毛隐匿期间……那是一只凤凰!
神性十足的凤凰背脊上,有另一个小小的人影,似乎刚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
大气荡起了她飘然的衣裙,她的面容,正是曹穆之的面容!
此画宛如梦境,美不胜收,安能是人间能有?
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令收下这份礼物的人感到心似乎被填满了一般,所有的桃树都是连理枝,连理枝上休憩着一对对比翼鸟,那美丽的睡莲皆是并蒂莲,莲花下有相濡以沫的鱼儿,那两个乘龙御凤的小人一跳一接,恰到好处……
永明帝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触碰,又似乎害怕伤了这一幅画,手指僵硬在距离画仅仅有半指之隔的地方,他喃喃着:「朕从未见过如此用色……」
大胆与疯狂,铸就了这一副极致的梦幻,那是视觉最极致的享受,言语未能描述其中之万一啊!
曹穆之的笑意越来越深:「看来我家金童子,定会是令后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画中神手啊……」
永明帝则发出了自己对物品的喜爱程度的最高认可--
「日后定要将此画带入你我二人的墓穴中去!」
没错,永明帝最顶级的喜爱就是,死了就把东西带进棺材里去,活着的时候要日日夜夜看着,死了也要它日日夜夜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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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庭都护府,衙署。
聊了下风起云涌的大局后,湛兮又告知云中雀:「我院子里屯着的大蒜水,都是宝物……」
接着,湛兮大致给云中雀说了一下大蒜素的作用,云中雀非常人,自然不会对大蒜抱有什么偏见(反正不用他喝),他甚至向湛兮保证,但凡有将士伤口感染溃烂,必然要给服用大蒜水。
而且,云中雀还骚起来了,在大雍朝,大蒜的价格不是植物中的郑元照,但也并不便宜,云中雀在理直气壮地想要掏湛兮的腰包。
「我听说小国舅你拥有了先帝的琉璃工坊,如今据说那生意都已经做到了海外去了,日进斗金都是小瞧你了,你是『€€那进石金』,既如此,你拔点毫毛赞助我一下又如何?」
湛兮翻了个白眼:「您不愧是个饱读诗书的,夸张手法用得极妙!还『€€那进石金』,你怎么不说我一天能赚回来一个金矿呢?」
湛兮把云中雀怼了一通,就跑了。
从云中雀那儿出来后,看着天色尚早,距离宵禁还有些时间,便决议要去找折可克当面道个别。
到了折可克的宅邸,那负责洒扫的老汉告知湛兮,折可克到郊外不远处的瀑布那儿洗澡去了。
虽说冰雪消融了,但乍暖还寒,最是容易病气入体,可折可克居然跑去瀑布那儿洗澡,湛兮表示不认可,并且决定要去把人抓回来。
湛兮到了瀑布那儿的时候,发现瀑布下方,恰好有一颗巨大的石头,能站立一人,也足以让一人在此方寸之地腾挪。
而折可克就站在那颗石头上,迎着瀑布的无休无止的「暴打」,肢体如机械一般岿然不动,精准地挥出每一刀。
他显然不是来洗澡的,他是来准备炼化血肉之躯,好在来日能机械飞升的。
许是为了方便,折可克上身赤|裸,只着了一条宽敞的胡裤,但胡裤通体被水泡湿,已经完完全全地贴在了那一双修长有力的腿上,薄薄的裤子甚至能把那腿部拉丝的肌肉都勾勒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