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干饭的二十九和十八接到她的视线,忍不住有些疑问地抬头看了过来。
他俩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方才闻狮醒所说的「影卫」指的就是他们这一类职业的人。
但是闻姑娘她说的什么东西呀?哪怕是救命之恩,也不忠诚于自家主子?而且心中暗恋别的姑娘?还在危急时刻选择先救别的姑娘?!这啥玩意,真能活过三天吗?
十八磕磕巴巴地给自己挽尊,严肃地盯着闻狮醒,说道:「不、不会、这样的。」
二十九比她流利多了,但是也是满脸的无语:「闻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因为我们不良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暗恋的姑娘,暗恋的郎君啊什么的……」
闻狮醒看了过来,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却见二十九冲湛兮大力点头,笃定地说说:「没有错,我们的终极目标只有--」
十八不磕巴了:「退!休!」
闻狮醒:「……」打工人的泪,千古与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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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都已经答应让闻狮醒好好玩了……
这姑娘有信心,那就让她闯荡一下呗,没准杨镧那条欢场过江龙,真的会在闻狮醒这等清幽小溪上翻船呢!
至于那位没事给他找事的公主,湛兮已经决定好带小阎罗它们进宫去玩的时候,顺便在他姐姐姐夫的面前给她上点眼药。
这货看着就纯粹是吃太饱了,不给她找点事做,就要发癫霍霍人,简直有毒!
计划是如此计划好了,但是翌日杨镧上门递拜帖。湛兮接待的时候,杨镧的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
「敢问小国舅与那平城公主可是有何龃龉?」
第188章
「敢问小国舅与那平城公主可是有何龃龉?」
杨镧这句话一出,湛兮拿着茶勺舀茶粉的手都顿住了。
哪怕湛兮神色如常,动作流畅,但方€€那一细微的小动作,未能骗过杨镧的眼睛。
杨镧惊讶地挑了挑眉,看着湛兮问道:「小国舅如此反应……难不成,是有很大的过节?」
很大的过节?
湛兮轻笑了一声,继续行云流水地进行泡茶流程,对于杨镧试探的话,他却反问了回去:「杨公子,你这多少有些冒昧了……说起来,我实在是不知杨公子为何会有此等疑问?我并未与平城公主有过什么联系。」
杨镧不是扭捏拘泥之人,对于湛兮的疑问,他直言不讳道:「倒不是不能告诉小国舅,只是有些话说了……并不那么中听。」
好家伙,这厮居然能理解,旁人高高在上的拿一个姑娘的情感打赌是「不中听」,即,是不尊重旁人,不被对方所接受的。
湛兮收敛了心神,平静道:「倒不必在意中不中听,杨公子但说无妨。」
杨镧点了点头,便将昨天夜里,平城公主与他的密谋的详细对话,一字不落的直接告诉了湛兮。
湛兮听到最后,心中哀叹了一声--造孽啊,他家猛狮的小游戏,这是没办法啊开玩了呀!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杨镧选择将这些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湛兮,都让湛兮失去了噶他蛋蛋的理由和立场。
「听了两位昨夜的对话,想必杨公子对平城公主殿下是挺上心的……」湛兮扬了扬眉,「既如此,杨公子为何还要将此事告诉我呢?」
杨镧凝视着茶盏中清香的茶,淡笑了一下,飞扬的眉眼尽是矜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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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小国舅这话问的好,杨镧不动声色地端起了杯盏,他确实对平城公主挺有兴趣的。
但于私而言,他对谁有兴趣都好,这并不能说明,他会甘愿成为一个他感兴趣的对象的刀子!
他是谁?播州杨氏的嫡长子!他是有病才会犯贱给旁人当刀使!他要接近谁,只会因为他对谁有兴趣,谁对他有利,而绝不会因为是旁人的驱使!
于公而言,他来皇都这一趟,是为了多多少少能在皇家学院学个三两个月,蹭一波谢太师的光芒,再蹭一波天子门生的名头的……
他是来和天下之主搞好关系,加强朝廷与他播州之间的信任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想方设法地与湛兮搭上线,既如此,他为什么要去做会得罪天下之主最宠爱的曹小国舅的事情?
就为了一个把自己当彩头女人?别搞笑了,女人也好,男人也罢,杨镧再如何爱玩,也知道「玩」和「权」,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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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从杨镧那一笑中,看到了他的傲慢与自负与自矜……
很好,看来平城公主这是踩雷了。
杨镧明显就是只喜欢你情我愿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玩,心情不错的时候,也可以有耐心陪伴耍一下小情趣,但不能过了线,影响到他的正事。
这就是为什么杨镧能第二日就上门,毫不犹豫地卖掉平城公主的原因所在。
不过……没人会把自己心中的野心和算计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杨镧也是,他说:「小国舅怎么会这么问?你我也算是朋友,君子岂能欺好友看重的女郎?」
湛兮不开心了,想直接把杨镧送走,这厮杵在他面前,而他却不能给对方绝育,这真的令人高兴不起来。
不过杨镧的下一句话,又把湛兮的兴趣拉了起来,只听见杨镧说:「若我接近那位姑娘,也只会因为我确实心悦于那位姑娘,而绝不会出于与另一个女子的赌注,便轻贱于她。」
湛兮精神一振--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对猛狮确实是有点苗头?
很好,看来一波男德教育进行精神阉割还是有希望的!
湛兮目光炯炯地看着杨镧,在这厮和播州土司势力联姻,生下他家那三个嫡子之前,他还是希望保留对方的生育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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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城,东宫。
王意如今天又过来了,这让太子非常无奈。
太子实在有些高兴不起来,主要是他日常的功课十分忙碌,剩余的能休息的时间很少,便是和弟弟一块儿去游乐园玩,都玩不了多久。
而偏偏王意如还要抓着这时间来寻他,明明昨日才来过他,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打发走的。
思及此,太子心情更不美妙了。
室内挂着的独特青铜飞鹤香炉正在口中吐出袅袅香烟,但王意如却无意欣赏。
或许是注意到了太子的不冷不热,王意如竟然露出了些许悲愤的模样,酸溜溜地说道:「殿下对那曹睿之,比对我还亲近呢!」
分明他才是太子的表哥啊,不是吗?他的父亲和太子的母亲,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呢!
为什么太子宁愿亲近那敌家的曹国舅,也不愿意亲近他呢?
越想,王意如就越酸,竟有些失控地质问道:「难道在太子殿下眼中,我竟没有一处能比得上那曹睿之的吗?」
听了这话,太子都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像他傻弟弟平日里偷偷摸摸看的,那些画本故事里拈酸吃醋的深闺怨妇?
在太子心中,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答案,但想当然的,他不能如此无情地打击自家表哥,毕竟他还需要母族的支持的……
太子他和母族是相辅相成的啊,想到此处,太子的眼神更复杂了一些,他对母族的,或者更精准一点地说,他对于王氏的要求,和王氏对他的要求是一样的。
王氏不希望小太子太过蠢笨,因为蠢笨的话,不利于保证他的地位和他未来登基的把握。
但与此同时,王氏又不希望太子太过聪慧,因为他聪慧的话,他就会明白,一旦他登上皇位,他所代表的便是皇帝这个势力,而不是世家的势力,因为皇权与世家……不,皇权与任何分权,都天然对立!
小太子对母族的王氏的要求,也是一样的。
他希望王氏的掌权人,不要太过蠢笨,这样的话根本控制不住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成为供他驱使,如臂指挥的顶级爪牙。
但同时,太子也不希望王氏的掌权人太过精明,因为太过精明的话,就会想要反过来控制他,而不是成为他的刀。
现在的问题有点令人头疼,他大舅舅明显就是一只精明至极的老狐狸,而身为继承人的表哥……甚至不是个清醒的,胡涂得十分不隐晦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太子希望自家表哥能和大舅舅综合一下。
见太子不肯回答,王意如更悲愤、更上头了,再一次追问道:「还请殿下回答我,难不成在殿下的眼中,我这个表哥,当真一处也没有能比上那曹睿之的吗?」
太子犹豫了一下,真诚地说:「倒也不是,表哥今日的发冠,就比曹国舅昨日的更闪一些。」
王意如:「……」
王意如被太子气跑了。
看着琉璃心碎裂狂奔而去的表哥的背影,太子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表哥就这么个状态回去,肯定会被大舅舅抽鞭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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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当日就和闻狮醒说明了杨镧来访的事情,并事无巨细地将两人的交谈一并告知了闻狮醒。
「听他的意思,他似乎对猛狮你确实有些好感,也许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你……」
湛兮支颐着下巴,忍耐某只没边界感的猫在一旁狂蹭他的手,和闻狮醒说:「出于某些原因,我希望经验丰富到见过猪猪们手拉手跳胡旋舞的猛狮,能帮他树立一下你说后人所奉行的『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的概念。」
可是闻狮醒却没有了昨日那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模样,她听到杨镧这厮居然还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一下子就蔫了。
对方不渣,那她怎么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虐人家啊?他一个大雍朝的古人,怎么做到的,比她在现代网络冲浪看见的男性同胞都要有礼貌、懂尊重的多……
闻狮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人那么好,我下不去手啊小国舅……不过,『出于某些原因』是什么原因?」
嗯……湛兮再一次扯了太上老君的大旗,说他老人家在自己遇见杨镧的那天夜里,给他托梦了,大致就是说杨镧将来会有三妻四妾啥的,孩子生太多了,导致后来夺权发生了一些局部战乱。
「我就是希望能将那些战乱扼杀在摇篮里,所以才会说方€€那番话,」湛兮头疼地把某只猫捏着丢到了闻狮醒的怀里:「但是猛狮你心里过不去,就不必在意我说的,你随心所欲即可。」
反正杨镧还要在书院读书的,到时候湛兮再看看怎么给这厮的脑子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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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在第二天进宫了,带上了小阎罗和老虎。
二皇子刚放学,就沉浸在了撸猫中。
他惊奇地看着不断娇俏又黏糊地用夹子音「喵喵喵~」「咕噜~呼噜~」,对人又蹭又舔的黑猫……
二皇子发出了又爽又痒地哈哈大笑:「它就是老虎的相好吗?它怎么那么乖呀!」
比起高冷不理人的老虎,小阎罗比青雀狗和于菟狗都更粘人!
二皇子生辰过了,本来是要搬到武德殿去的,但这厮可能对他爹娘使用了「撒娇大法」,现在还只是搬过去了一些家当,但没有完全搬过去。
二皇子有时候会去武德殿,有时候会回立政殿,湛兮估摸着等来年他姐姐的立后大典过后,二皇子就会被他爹娘彻底丢武德殿去了。
「哎呀哎呀,你别蹭啦,好了好了,我答应也娶你了!」二皇子自信地亲了亲小阎罗,换来对方一个无辜又清纯的眨眼。
二皇子高高兴兴地抱着他性别为公的「小老婆」,牵着大老婆老虎和青雀狗,表示自己要去东宫找他大哥玩,今晚睡在武德殿。
曹穆之闻言哼笑一声,和湛兮说:「你这小外甥,搞得好像他是一块香饽饽一样,以为他阿耶和我,还有太子,都恨不得留他在睡在自己的宫殿里。」
这话说得湛兮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