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更是在心中叹息:福利鸭除了爱当福利鸭以外,真的样样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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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可能就跟着湛兮一块儿到庄子吃饭,后面再一块儿回来算了。
但是高情商的谭勇表示了拒绝,匆忙下了马车,宁愿徒步走回不良人的秘密员工宿舍,也绝不要与大家一块儿去干饭。
笑话!那杨公子一说去接闻姑娘,立即说好,而马车上还坐着千鹤公子……
他是脑子有包他才会留下来!
谭勇心有戚戚,他又不是蔡老板,有武功在身,还能在保全自己的条件下去凑个热闹。
他怕自己这个无辜的吃瓜群众,在战况激烈的时候,可能会一下子就被砍死了。
抵达庄子的时候,太阳依然毒辣。
湛兮他们安顿好之后,才得知闻狮醒跟着一块儿去下地去了。
汇报的管家说:「闻姑娘说要去帮忙收割,还有弄什么、什么病虫害防治……太师也在那边。」
湛兮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旁站着的两个身量极高,风采两极的男子:「你且带我去找他们。」
第214章
秋天的稻田,像一片金黄的海洋,在日光下,那海面随着风而闪烁着灿烂的金色之光。
湛兮几人随着庄子的管家,来到了广阔的田野上,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属于稻田的清香。
在那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里,沉甸甸低垂着的稻穗会被一双双粗糙的大手抓住,而后收割。
湛兮极目远眺,也只能瞧见许多隐匿在稻田中弯曲的背脊,猛狮……唔,一时半会他看不出来哪一个是猛狮。
不过……
湛兮讶然地回眸,却见云生月已经径直越过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哟!?
千鹤公子眼神这么好?
湛兮也赶紧往云生月前行的方向眺望,果真看到前方是一个较为瘦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做着什么。
杨镧眉心一聚,看着那位名门世族的公子坦然地任由着黄土泥泞沾满鞋底,端方地走着公府之步,稳稳当当且没有丝毫犹豫……
这不太符合他对大雍朝世家公子哥们那矫揉做作的印象,杨镧觉得问题有点大。
最重要的是……这位公子好似是冲着……闻姑娘去的?
「走!咱也跟上!」湛兮一把拽住了杨镧,拉着杨镧的胳膊,跟在了云生月的身后。
杨镧被湛兮刚刚一个回头,猛地亮起来的小眼神所惊住,竟顺从地跟着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少年小国舅往前走去。
湛兮:(想吃瓜的眼神,是藏不住的!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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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月停在了那田埂上,近距离地默默看着正忙碌着什么的姑娘。
那姑娘不复记忆之中白皙的模样,她穿着粗布麻衣,头上也随意地裹着粗糙的头巾,脸蛋晒得红扑扑的,扑面而来便是一股鲜活之气。
云生月不出声,湛兮可不客气:「猛狮!」
正观察土壤情况的闻狮醒闻声抬头:「小国--千鹤公子!」
云生月对上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嘴角弯弯,他出声,声音不自知地就比平日里都要更加温和清润:「闻姑娘,许久未见。」
跟在湛兮身侧的杨镧:「……」
怎么说呢,杨镧的眉头是越皱越紧了,那股微妙的感觉,更是越来越难以忽略。
闻姑娘是个鲜活气十足的姑娘,杨镧很少见到这般灵动的姑娘,物以稀为贵,人亦是,所以杨镧对这位姑娘有些许念头。
后来嘛,他不过稍稍表示了一些自己的意向,就吓得这位姑娘在他面前都选择装聋作哑,恨不得直接当场变身一棵树,如今就可以不搭理他。
而且小国舅又亲自出面阻止,理由还是杨镧到现在都无法理解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杨镧虽然不至于是那些什么犯贱的男人,得不到的就一定要得到什么的……但这种从未有过的「挫折」,却难免令他在意。
如今,更叫他心中波澜骤起的画面出现了--
「哎呀!千鹤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闻狮醒一把跳了起来,脸上是又惊又喜的表情,她快步跑向了云生月。
是的,那个天天在他面前尬笑、装死的姑娘,原来也会对人笑脸相迎!
不仅会笑面相迎,还会那般欢快如鸟雀一般乳燕投怀地向他人奔去……
杨镧:「……」好像心口被人钉了一钉子后,对方又拿锤子往那钉子上猛锤了一下。
湛兮在一旁看着杨镧那「迷茫」「费解」「难受」「憋屈」……等等复杂情绪来回滚动,最后直接变成大杂烩,汇集成一片「复杂」的模样,不厚道地嘎嘎笑出声。
对不起,他就这么一个乐趣了--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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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北庭都护府吗?怎么、怎么那么突然……」
闻狮醒气喘吁吁地站定在云生月的面前,她脑子还迷糊着,又是惊喜又是迷茫,下意识地要伸手去够云生月的手,准备给云生月来一套领导莅临检查时,打工人热情洋溢握着领导的小手上下狂摇一阵的最高规格接待仪式。
但是刚伸出手去,还没有触碰到云生月的手,闻狮醒就发现自个儿的小手上都是黄泥……
而对面那双规规矩矩收拢在一块儿垂拱着的手,则一如记忆之中的那般修长、白皙,完美无瑕。
沾满了脏污的泥土的粗糙的手,与那双美玉完璧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闻狮醒的指尖忽然就颤了一下。
当然,其实手脏不脏什么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双熟悉的,完美的手,会让她的思想歪掉。
她会想起那个春天,那个晚上,那双捧着黑陶杯盏的手,黑与白,极致的色差……
灯火下,青年温润如玉的面容,氤氲着一层光。
他美好的像是一个梦,而闻狮醒会忍不住唾弃自己思想的「龌龊」!
正如现在,看着自己沾满尘土,还变得粗糙的手,与对面那双一半露出,一半隐藏在袖筒内的完美的手的对比,闻狮醒就忍不住小脸一红,再也不敢仔细看云生月的手。
闻狮醒尴尬地笑了一下,下意识地要把手缩了回来:「不、不好意思啊……冒昧了冒昧了!」
该死,怎么还没习惯,握手!握什么手!你以为你还在现代吗?男神的手,是你想握就能握的吗?
对了……她现在应该行个什么礼来着?
可是,闻狮醒的手还没收回去,却被骤然制止了动作。
闻狮醒脸上的尴尬一顿,尽数化作了不可置信。
她瞪圆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生月居然伸出双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青年的手和他的人一样,就连温度和触感,都是恰到好处的温和,淡淡的暖意,不炽热也不烫人,细腻的触感,温润如同美玉。
云生月显然不会握手,但是依然轻轻地手执闻狮醒的两只小手,上下摇了一下,并微微歪了歪头,温柔笑问:「是应该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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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狮醒低着头,没有回答。
她的视野中,只有那双无数次在她梦境中端起黑陶杯盏的,美到了极致的手,不顾那脏兮兮的尘土与黄泥,亲切地握着她自己的手。
千鹤公子这双手的骨相太好,闻狮醒一直都知道。
可是如今,看着这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因为握住了她的手,而同样沾染上了脏兮兮的尘土黄泥……
这幅画面,就好似是那个夜晚,那双完美无瑕的手的画面,忽然碎裂了--
正如一块顶级的美玉,忽然被泼上了一滴墨水。
完美被破坏,这本是应该令人烦躁且不满的场面,可是偏偏闻狮醒却觉得自己好像变坏了,她发现,自己竟然该死的喜欢这种毁灭美好,破坏完美的感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云生月那双因为脏污而不再完美无瑕的手,居然感觉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极致的性张力,会让人想到某些原始的、纯粹的……
不该诉诸于口的,与礼不合的词语。
比如,本该永远高高在上的神灵,为她走下了神坛,甘愿不染尘埃的神袍,淌过污水,拂过尘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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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奔我而来!
大逆不道、自恋狂妄的想法在闻狮醒的脑海中闪过一瞬,她便立即惊醒了!
闻狮醒唾弃自己--臭不要脸的,嫦娥都得自己奔月,你算什么东西!
千鹤公子说不定只是从前看过自己兴奋的时候,握着小国舅的手猛摇的样子而已,他就是那么个体贴温柔的人,虽然对待坏人和敌人有点儿腹黑什么的……
但是,总之,千鹤公子,只是礼貌啊!
闻狮醒大力把乱七八糟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出去,努力做到镇定地和云生月握了握手,再松开。
「太久没见到你,你忽然来了,我反应有点大啊……」
云生月摇了摇头:「闻姑娘反应不大,是千鹤自己心绪不定。」
就站在他们斜后方的杨镧:「……」
此时的杨镧的内心,充满了一种哲学的迷茫--「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
杨镧从未如此被人忽视过,自然也是第一次体会这种进退两难,不知道是应该出声打招呼,还是应该退后直接礼貌离去的画面。
然而他如此憋屈尴尬,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闷堵在心中,却听见自己的后方,传来了某几个人不客气的嘎嘎怪笑。
杨镧猛回头。
看到了不远处,有一顶大大的篷布遮阳伞,伞下就坐着三个人。
一个风范绝佳的老者,捋须笑看前方小儿女的脉脉私语。
一个便是把他拽进这该死的进步得、退不得的处境中的小国舅。
湛兮拎着一串放水井中冰镇过的葡萄,一口一个,一边吃,一边拍大腿笑话被尬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杨镧。
另一边,蔡老板吃着葡萄,见杨镧看了过来,还为他摇旗€€喊:「打起来!打起来!」
杨镧的无语,抵达了顶峰:「……合着你们把杨某人当耍猴戏的看。」
虽说有些不满,但出声之后,杨镧的尴尬似乎就缓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