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虚叹了一声:「若是没有遇见你,我自是不必挂碍这些,只是……阿英,别担心,从今往后,你家七郎会很是惜命的。」
樊月英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我家的七郎?七郎是我的?」
太子扭头看向湛兮,眼神发问:这是孤应该听的东西吗?
湛兮回以他一个笃定的眼神:是的,应该!
太子无声的质问非常强烈,湛兮不得已只好又小声地描补了一句:「你多听点,免得以后轻易被女子给哄了。」
太子:「……」他才不会是能轻易被女子哄的人。
看了看湛兮的怀里,二皇子已经呼呼大睡了,太子忍住没说话。
却听见那边厢沉默许久后,李致虚终于无可奈何似的应了一声:「是,我是属于你的。」
眼看着那美姿仪的青年在月华下恍然若仙,却为她耳畔泛红的模样,樊月英差点就忍不住要仰天长笑了。
兴奋上头的樊月英手一伸,搭在了李致虚的腹下:「那它呢,它也是属于我的吗?」
「樊月英!!!」
李致虚震怒非常的声音,惊起无数栖息在树上的鸟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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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趁着李致虚气得差点厥过去的那个时机跑路了。
他身上挂着一个二皇子,胳肢窝还夹着一个太子,跑得贼快,麻溜得很!
被挟持一样夹在胳膊下的太子:「曹国舅,你不用捂孤的眼睛了。」
「哦哦,也是,都走远了,」湛兮松开了被挟持的太子,嘴里嘀嘀咕咕的,「那两个家伙真是的,一点都不害臊,差点就要教坏小朋友了……」
湛兮自顾自地把还在睡的二皇子放下来摇醒:「大虫儿起床了起床了,准备干饭咯~」
太子欲言又止地看了湛兮好几眼,沉默了:他刚刚是想说,不用€€住他的眼睛,是因为他已经看见了樊少将军在摸七公子的哪里,而不是说他们已经跑远了看不见了所以不用捂……
二皇子听到要吃饭,才挣扎着醒过来,醒过来后依然哈欠连天的。
湛兮牵着他俩回营地,闻狮醒已经做好了晚餐,见他们回来,兴奋地跑过来,和二皇子、太子他俩讨论着明天要装什么陷阱。
闻狮醒可高兴了,要知道好多的物理知识,她以为自己都还给老师了呢,如今却为了陪两个孩子玩,她死去的记忆又被唤醒了!
今晚大家的心情很不错,闻狮醒调配果茶的时候,突发奇想要调配出她从前很爱喝的那种三五度的果酒。
纯天然的果汁加上本就度数不高的果酒,那滋味自然是好,闻狮醒手艺不错,酒量却不行,她三两杯就把自己给弄醉了。
但是闻狮醒醉了也不发酒疯,或者说,她的发酒疯有点特别。
「二皇子殿下,让我来考考你,为研究物体的运动假定不动的物体叫做什么?」
二皇子:「啊……叫什么?」
「是参照物呀!」
「匀速直线运动的速度公式是什么?」
二皇子:「……大哥你知道吗?」
太子:「孤也不知道!」
湛兮:「猛狮,说点别的,今天不谈物理。」
闻狮醒已经模糊成浆糊的脑子勉强在思考湛兮的话,然后她捧着脑袋点了点头:「好的,不谈基础物理,那我们今晚谈一下律法的问题。」
「律法问题?我可以一块儿听一听吗?」鱼知乐含笑走近,身侧还跟着云生月。
鱼知乐这也来的太快了,湛兮挑眉打量他,鱼知乐向湛兮行了个礼,含笑不语。
湛兮便也不作声了,想必是有别的事情让鱼知乐提前出发过来了,不是接到秋狩场地这边传回去的消息,他才过来的。
闻狮醒€€着眼睛打量了鱼知乐许久许久,终于反应过来了:「哦!是鱼少卿呀,坐坐坐,没事没事,我今晚的讲座不收钱的。」
身为大理寺少卿,「律法」那就是涉及到鱼知乐的职业了,他披星戴月赶到秋狩之地,本来是为了那个案子的。
之所以率先过来这边,也是为了要找小国舅大人聊一聊最近那个案子的某些细节详情。
却不料能听见闻姑娘说要谈律法,那鱼知乐自然感兴趣地坐了下来,再急切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了,不如就听一听向来有奇思妙想的闻姑娘有何高见。
云生月先是向湛兮,以及两位皇子殿下行了礼,接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也跟着坐了下来。
他特意坐在了距离闻狮醒很近的地方,灼灼目光,落在闻狮醒的身上,却显得似水一般柔情。
闻狮醒:「都坐好了吧?那我开讲了啊……我同时跟八个男的结婚,构不构成犯罪?构不构成!?」
这句话在耳中炸开,云生月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见闻狮醒对着他气壮山河地小手一挥,道:「答案是--不构成!!! 」
第241章
在一片寂静中,唯有鱼知乐是真心前来讨教的。
故而,哪怕是顶着云生月骤然冷冽的气场,二皇子和太子那目瞪口呆无法言语的模样,鱼知乐也能直接抢话:「敢问闻姑娘,何为结婚?」
鱼知乐在思考的是,闻狮醒说的「同时跟八个男的结婚,不构成犯罪」,倘若「结婚」仅仅只是指男女之间能生儿诞女的关系,而且主题改为「男子同时与八个女的结婚」的话,那么这句话是成立的,因为男子可以有三妻四妾。
但是如果闻狮醒所说的「结婚」,其实是「成婚」、「结缡」、「结发」的合并另类说法的话,那么纵使男子,也不能成立。
因为成婚仅仅只能一男一女,男子后续的妾室、通房、外室,那都不能说是「结发成婚」。
闻狮醒迷糊地看着鱼知乐:「鱼少卿这话问的,结婚当然就是成亲啊!」
「那是行不通的。」鱼知乐严肃摇头。
「行得通!」闻狮醒面色潮红地坚持。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中略带清冷的声音,轻轻响起:「如何能行得通?」
这道声音,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极轻、极柔,像是那融融月色,无声无息之间,落地成霜。
闻狮醒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只觉得意识更加模糊了,她嘟嘟囔囔道:「这声音有点熟悉,还怪好听的……当然行得通啦,只要我不领证,我特么就是和八个男人同一天摆酒席你鱼少卿也拿我没办法!」
云生月垂下了眼眸,神色莫名晦涩。
鱼知乐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不领证?」
湛兮无奈地扶额:「她的意思是说,她只要不主动向官府登记,修改户籍,她就是同一天和八个男人成亲,同一天宴请宾客,你大理寺也拿她没办法。」
「诶~诶~~这就对咯!」闻狮醒欣慰地看了湛兮一眼,颇为赞赏的模样,然后她一个抱臂,「我还就同一天拜天地呢,鱼少卿,你奈我何呀,就是那么嚣张!」
鱼知乐:「……有道理,你说得对。」
鱼知乐想笑不能笑,憋的要死:「闻姑娘真乃神人也!」
「胡说八道,我可不是什么闻姑娘!」
湛兮挑眉:「那你现在是谁?」
「哇哈哈哈哈哈,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法外狂徒张三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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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卸下?)马甲后,闻狮醒真正地发起酒疯来了。
她一个劲地搁哪儿叉着腰哈哈大笑,像是个两头都有把儿似的茶壶,正烧沸了水。
鱼知乐在一旁无语地看着,安慰云生月:「千鹤公子,闻姑娘这是喝醉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你莫要和醉酒之人计较。」
云生月眼眸微吹,面上一派安然,看不出他方€€还骤然冷冽的模样,他温和地说:「这是自然。」
二皇子终于从方€€那番炸裂的争论中反应过来了,呆呆地咀嚼了一下嘴里的食物,颇有些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还能如此行事!」
太子:「你莫听这等歪理邪说,世上多的是道理讲得通,放现实中,却寸步难行的事儿。」
太子幽幽地看了湛兮一眼,总觉得今夜自己受创颇为严重。
看着闻狮醒那乐疯了的模样,二皇子忍不住问道:「凶猛的母狮子,旁人便是家中只有一个妻子,两三个小妾,那都指不定乱的不行呢,你这一下子就要和八个男人成亲,你如何顶得住?」
二皇子本意是说那必然会是管理混乱,争斗不休,颇为麻烦的局面,但这话落在了醉酒的闻狮醒耳中,她脑子里骤然蹦出来的却是一句极为带色儿的台词--
「什么?我怎么可能顶不住,我可告诉你,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唔唔唔!」
湛兮像是方才挟持太子那样,将闻狮醒给挟持住,€€住她的嘴巴,要把她拖走。
混乱中,闻狮醒挣扎不休,直接甩开了湛兮,并嚣张地大声道:「我可是法外狂徒张三!怎么可能顶不住,区区八g--额!」
湛兮面无表情地看着闻狮醒被他一个手刀后,翻着白眼,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心中叹息道:猛狮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对上众人「沉默却又震耳欲聋」的眼神,湛兮一派泰然道:「她方才挣扎太过,我这是条件反射。」
「田姑姑,叫两个丫头过来,把猛狮送回去,她『睡着』了……」
「闻姑娘这是有什么话,小国舅不能给我们听见的?」鱼知乐问出了云生月的疑惑。
湛兮:「你们想知道?」
鱼知乐无奈:「若是不想知道,自然就不会问了。」
「不,你们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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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散场后,湛兮将二皇子和太子送回他们的帐篷去了,湛兮分别将囊袋里的萤火虫都装在了琉璃灯里,就放在帐篷的门口。
之后,他吩咐这两个小孩洗漱后就得睡觉,不许熬夜,得了兄弟二人的保证之后,湛兮才抬步离开。
鱼知乐就在半路上等着湛兮。
湛兮问他:「你已经与我姐姐姐夫打过招呼了?」
「自然,若不先拜见陛下,我如何能行事。」鱼知乐转身走在湛兮身侧,「小国舅对那『吴茂实』知道多少?」
「你问真正的『吴茂实』,还是披了张皮的『吴佛怜』?」
鱼知乐皱了皱眉:「我都需要知道一些。」
「哦,我对他俩都不知道什么东西。」湛兮含笑回答。
鱼知乐:「……」你逗我玩呢?
湛兮乐颠颠地笑起来了,拍着鱼知乐的胳膊:「我真不知道,我知道的,你也知道了,无非就是尸体不是吴茂实嘛,他被取代了。」
「但真正的吴茂实去哪儿了,这个吴佛怜又是怎么回事,我确实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湛兮的声音很是轻快,似乎并不为此困扰。
「唉,」鱼知乐对湛兮这促狭爱捉弄人的性格也是无奈,「既如此,那还望小国舅得了消息,记得通知大理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