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喧嚣,令今日的安静,显得更加寂寥。
闻狮醒化悲愤为动力,嗷嗷哭了一场后,擦干眼泪就回玉米基地埋头苦干了。
淤€€
湛兮也去基地看了一下玉米苗,有了化肥后,它果然茁壮了不少。
太子和二皇子都很喜爱玉米,每次去看那青翠的好苗子的时候,他们都会忍不住爱不释手地摸一摸。
湛兮很欣慰,这才是龙的种田人基因血脉啊!
日子就这样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筵席会散,喧嚣会重归寂静,可生活还在继续,人生还在向前。
骄阳照常东升,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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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日,湛兮旁敲侧击地问过太子要不要去听鉴慧方丈的课,太子还是表示没兴趣。
是对佛学没兴趣,更是对所有的怪力乱神范畴都没兴趣,也是对鉴慧方丈本人没兴趣。
哪怕鉴慧方丈努力地制造过不少「偶遇」的机会,但他没能在太子的心中留下什么特别的、深刻的印象。
对于太子而言,鉴慧方丈无关紧要。
哪怕这人就是他娘亲的挚爱,但也与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湛兮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这是他对当初鉴慧方丈不予余力助他的回报,但太子本人不搭理他,这是他自己没本事,可怪不了湛兮咯。
鉴慧方丈本人对此不以为意,表示自己已经十分满足。
哪怕是遥遥地看着太子的背影,也会欣慰至极地表示:「殿下与他母亲很是相似,这便很好了。」
至于太子明示对他毫无兴趣,比起听他讲佛学,宁可挤压时间出来,给马刷背,给狗洗澡,给猫摇晃逗猫棒的话语,鉴慧方丈有些失落,但谈不上伤心。
比起个人的这些低落,他反倒为太子感到万分的高兴。
「史书赞誉汉之文帝贤德,然仍有『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之瑕疵,这孩子不会那般,他乃『人王』,自是不必留意些许虚无缥缈之事。」
鉴慧方丈最后含笑道:「这很好。」
他只是想看一看,亲眼看一看她的孩子长得是什么模样,可与她有几分相似?仅此而已。
他没有不切实际的奢求,更不求任何响应,这是他自己的心事,不必强求任何人给予任何回答。
湛兮扬了扬眉,先是一本正经地感慨道:「你能如此豁达自然是最好的啦~」
但是他话锋一转,就说:「但你答应了要给书院上课,那就还是得好好上课,不可敷衍。」
鉴慧方丈收敛的笑意,垂眸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后,说:「受人之命,忠人之事,这是自然。」
湛兮眨了眨眼:「那我若有事相求……」
鉴慧方丈含笑:「无有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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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和太子难得休息一日,约湛兮一块儿刷马。
红枣……哦,红枣就是湛兮他爹给送的枣红小马,现在长大了,湛兮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红枣。
红枣这厮体型庞大,标准的膘肥体壮,你别说,刷起来是真的累。
而且它还挑剔,一旦开刷,没把刷爽了它是不会满意的。
湛兮有心拒绝,但被二皇子和太子这两个裁判联合宣布拒绝无效。
于是,湛兮只能陪他们一块儿各自刷马,马的脚边还有猫猫狗狗另加狐狸精和鸟类在捣乱,四处乱窜,追逐嬉戏,玩闹不止。
好在骏马智商高,情绪稳定,对这些和它膝盖差不多高的生物很是包容,没给它们两蹄子叫它们长长记性。
二皇子又提起鉴慧方丈的课,说:「鉴慧方丈可真是劳模呀,这一个月,他打卡了二十八天呢!」
太子没多想:「许是他想要弘扬佛法的缘故吧,毕竟善水公主出嫁,随行了三百多位高僧。」
湛兮问太子:「你对佛学不感兴趣,那对道法呢?你对玄德天师可有兴趣?」
「我看外公有兴趣请他也来讲一讲道法之课,青雀可愿意去听一听。」湛兮漫不经心地刷着马屁股,翘得很!
二皇子说:「大哥对这些从不感兴趣,倒是我都挺想去听一听的,指不准我能加强我那冥冥之中的预感呢?」
「就是吧,嗯……」二皇子也不理自己满手的泡泡,挠了挠头,「我懒,懒得听。」
二皇子说太子不感兴趣,但太子却若有所思地说:「孤倒是挺想见一见那玄德天师的。」
「咦?!」二皇子不可思议地看他,「为什么对玄德天师有兴趣,对鉴慧方丈就那么冷淡呀,他们不都是搞怪力乱神那一方面的么?」
「不是这个,」太子摇了摇头,又看向了湛兮,「孤是对玄德天师当初是依据什么来给曹国舅批命,认定他三十岁之前不可成家的事情有些好奇……」
「还有他又是如何认定楚王世子就是天煞孤星?楚王世子从前之事,当真都不是意外吗?」
湛兮唏嘘:「谁说小青雀没有科研精神的,这不就是嘛!」
就是钻研的方向比较离奇,湛兮都想戳鉴慧方丈问一问,后不后悔当年没抢玄德天师「批命」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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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人书院的「学年实践活动」,要求学子们自己组队,人数由三人至八人不等,队伍组建完成后,到莫掌教那儿登记。
若无法自行组队,则可以到刘掌教那儿记录姓名,由学校随机分配。
待所有学子都组队完成后,则同一抽签,由「玄学」决定他们的任务。
自动与湛兮成团的二皇子、太子、杨镧和上官无病等人根本不相信湛兮会任由「缘分」决定一切,他们选择正面问湛兮打算去哪儿搞事。
湛兮刚收了一把宫廷御制折扇,哗啦一声抖开,骚包至极地摇了摇扇子:「你们污蔑我,我就是决定让缘分决定一切!」
沈奎:「我不信!你不是这种人,你刚刚小动作那么多,你肯定是心虚!」
湛兮皱眉:「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你有那么了解我吗?」
「那可不,」沈奎得意洋洋地睥睨着湛兮,「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没拉好屎!」
湛兮:「……」原身和你不对付,老虎见你就想揍你,原来不是没有原因啊!
啊对……听说老虎怀上了,本来打算给你这厮也送一只小猫崽,现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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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男团对湛兮的逼问最后不了了之了。
上官无病对着湛兮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与大家说:「他绝不是这等没有准备的人,你们且去问一问那鱼少卿,看看他们大理寺整理出来的陈年旧案中,可有什么是比较离奇的。」
杨镧摸了摸下巴,寻思道:「也可关注一下那位折将军的行踪,圣人特意调他回朝廷,可不是为了给善水公主送嫁,且看看他送嫁任务完成后,在何处滞留。」
二皇子和太子对视了一下,二皇子为自己的小舅舅感到忧心--
我的好舅舅啊~你把那么多脑袋灵光的家伙集中在一块儿,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呢!
太子则在忧心另一件事--
曹国舅究竟想做什么事?他选的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不肯说出来,还是说……
太子€€了€€眼睛,他选的地方,是他和弟弟不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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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忧虑没错,湛兮还在和自己的姐姐姐夫扯皮呢。
不错,为了顺利把自己最初的、最爱的两个腿部挂件带上,湛兮早就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与永明帝和曹穆之说了个大概。
有什么不合理之处,那都是太上老君托梦梦境不稳定,没能说清楚!湛兮耸了耸肩,毕竟他是老君最爱的金童子嘛,他玄之又玄的消息来源,肯定是老君呀!
实际上,无论是安东都护府即将生乱,还是安东都护府内部兄弟阋于墙,永明帝都不可能答应让湛兮将二皇子和太子带到安东都护府去。
更何况,本来湛兮所说的情况,便是一种肉眼可见的极大的风险,如今又加上善水公主刚刚出嫁,那新罗就颇有些蠢蠢欲动的模样,近些日子一来,小动作极其频繁……
如此,又怎么能叫二皇子和太子都去安东都护府呢!?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哪有君子知道这墙是危墙,还总往底下凑的?
或许湛兮只要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把永明帝和曹穆之哄骗过去就好了,一切都能大功告成了,但湛兮没有这样做。
这是辜负永明帝和曹穆之对他的信任和疼爱,也是对二皇子和太子的不负责,有时候,人只能选择一条看似最看坎坷、最不聪明的道路……
但那一条名为「真诚」的道路,却绝对是最稳妥、最不会地陷的道路。
湛兮的真诚必杀技也让永明帝十分感动他的懂事。
最后的最后,在曹穆之的奉劝下,永明帝说:「朕还要再想一想,金童子,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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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永明帝和曹穆之的口风松了,湛兮知道这事儿大半会有戏,嘿嘿~
他倒不是故意要卖关子,不肯告诉杨镧等人。
主要还是因为到时候他们的「学院实践任务」究竟落地何处,还得看他姐姐姐夫的意思。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会有个交代了。
湛兮喜滋滋回府的当日,收到了折可克的来信。
信中说,他听说了齐王七公子李致虚自安西都护府回雍都,听闻妹妹已经出嫁,又拐道向他们赶来了,约莫能在西宁追上送嫁的队伍。
湛兮以为折可克就是想说这事,结果又看见折可克有些犹犹豫豫地说--
「吐蕃迎亲使者队伍中,有一人颇为奇怪,此子身形高大,气势如虎,但总是鬼鬼祟祟游走在公主车轿附近……」
「他引起了我的警惕,但善水公主之长兄河间王却面色奇怪地叫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368章
湛兮对折可克口中那个「鬼鬼祟祟」的人选肯定是有猜测的,但怎么说呢,有些事可以看破却不可说破。
毕竟吐蕃的使者队伍中,可没有那厮的名字啊……
为了不节外生枝,湛兮只告诉折可克不必搭理旁的事情,顾好公主的安危即可。
除了回信,湛兮另外又给折可克寄了些东西。
众人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湛兮想,折可克的疑惑只是暂时的,以他的聪慧与机敏,他想必也很快就能自己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