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公主也曾坐在争达梅巴的怀中,争达梅巴将她完全拥入怀抱,坐在山顶,看那日照金山的绚烂。
随着时光悠悠,争达梅巴对善水公主更加爱怜而黏糊。
为了讨善水公主的欢心,他没少自己去找善水公主的心头所好。
于是,那些来自阿拉伯商人的当地热裤,和中东的男子金饰,争达梅巴是大客户。
有时候,惹了善水公主的不快,争达梅巴便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在她耳边求饶道:「今夜,我任由公主处置,可好?」
「穿上我最爱的吗?」
争达梅巴深吸了一口气,压住眼底的疯狂:「是的。」
善水公主扬眉,有些不满:「仅仅是这样?」
高大的王向她俯首,在她耳边呢喃:「还可以穿着为你舞剑,舞枪。」
「好!好极了!」善水公主顿时选择原谅自家小狼狗,「舞什么枪?」
他不说话了,沉默,但眼神似烈火烧山。
而随着争达梅巴的底线步步后退,他已经几乎没有底线可言了。
从轻薄如沙的绸缎喇叭裤,到镂空薄纱的灯笼裤,到外族的侧开热裤……
到金链条条,牵系前后,唯有前方缀着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绸缎兜子……不知道算什么裤的裤。
至于上半身,真的,梅巴已经习惯从黄金罩衫,到只带着金项链与嵌满各种宝石的精美臂钏,到只有臂钏,再到连臂钏都省略……
只剩植物汁液绘制的各种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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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善水公主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只不怀好意的恶狼在企图令她与他一块儿疯狂……
疯狂,这不适合他们这般身份。
可他身为吐蕃的雄主,以一己之力开创吐蕃王朝的王……已经只身率先跳入这情爱的漩涡了。
「唔!」
善水公主如噩梦惊醒一般抽了一下,她朦胧的视线逐渐定焦,她伸手抓住了凌乱铺散在自己腰间的粗直的黑发,将争达梅巴生生拽了上来……
「王这样……可算是威严扫地?」
「不要叫我王。」争达梅巴的声音听着有些不悦,他不喜欢她这样称呼自己。
争达梅巴顺着她的力道,凑近了她的脸,深沉地凝视着她:「向我的妻子俯首,有何不可?」
说着,争达梅巴舔了舔自己的薄唇,令唇上那水光在灯火照耀下更显艳丽。
他笑,像是一只勾人的妖精:「更何况……取悦我的妻子,理所应当的事情,如何算是威严扫地?」
善水公主眼神移开了,她不敢在看他那布满水泽的嘴唇,怕自己克制不住。
但争达梅巴已经先按耐不住地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叫我驸马……我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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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得之不易的孩子,可善水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争达梅巴不喜欢这个孩子。
善水公主不知晓究竟为何,却知道驸马依然深爱自己。
套紧了小黑狼脖颈的黄金锁链,还把握在她的手中,而他没有丝毫要反噬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争达梅巴克制住心中对长子的不喜。
他如一个完美的父亲一般,教他读书识字,教他骑马射箭……
其实,争达梅巴之所以不喜欢自己的大儿子,是因为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心爱的妻子因为这个孩子,永远的离开了他。
梦醒后,梦中的痛苦,依然令他撕心裂肺。因此哪怕知道那是个梦,但对这个儿子,他也没有办法完全的做到心无芥蒂。
原本经过时间的沉淀,他终于可以表现的毫无异样的。
却没有料到,妻子用尽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儿子,竟敢忤逆自己亲爱的妻子!
如此,随着长子年岁渐长,所行越发出格,争达梅巴对长子的态度也根本好不起来。
甚至很多时候,这个孩子剧烈地排斥他的母亲时,身为父亲的他会对这个孩子,骤起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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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王父子之间的争吵,是常事。
大王子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父王察觉不到大雍朝对吐蕃的虎视眈眈。
他无数次忍不住咒骂自己的父亲:「身为吐蕃王朝的开创者,吐蕃人民的神灵,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吐蕃方方面面皆向看齐,完全丧失自我吗?」
争达梅巴也曾意气风发,如今更似深渊不可斗量。
对儿子的叛逆,他心平气和地说道:「他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行也。』」
「当别人优秀于我们的时候,我们就要向别人学习,正如他们也曾向胡人学习,简化衣着,胡服骑射一般。」
「落后的文明,总是要向先进的文明学习的,这是生存之道,是无法避免的。」
「我说不过你,你已经被大雍的文化洗脑了!」大王子气愤地挥袖而去。
争达梅巴面无表情地看着大王子的背影,空白的神色中,带着冷意。
善水公主从内殿走了出来,看着长子的背影,似是心痛难忍一般,转身欲要劝争达梅巴。
争达梅巴却将她拉进怀里,令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他爱怜地低头吻了吻善水公主的眉心:「公主,别怕,我会安排好身后之事的。」
「我绝不令你受委屈……哪怕是在我走后。」
提起此事,善水公主的注意力却直接转移了。
她握住了争达梅巴的手,紧紧地凝视着那双如雄鹰一般的眼睛:「驸马,我不要你如此安排,我要你活得长长久久,陪我到老。」
争达梅巴轻笑了一声,更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挚爱:「好,这可是公主自己说的,我们……生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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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子知道父亲深爱母亲,从前便多有作怪,都被其父严词拒绝:「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的母亲!」
「她是吐蕃子民心中的女神……也永远是我心中不可取代,无可比拟的公主!」
待吐谷浑向大雍甸服时,大王子忍不住刺激自己的父亲。
「父亲深爱大雍公主,可是在她的眼里,您想必也永远比不上她的母国吧?!」
「哪怕您是她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父亲,但是她最爱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永远都是她的母国!」
争达梅巴当即给了这个不孝子一耳光。
他是吐蕃的雄主,头狼未老,轮不到儿子挑衅他!
但这句话还是在争达梅巴的心中留下的痕迹,他一生建业,失吐谷浑,便失西域要道,难免心中苦闷。
儿子的话到底是一直积压在心头,哪怕是争达梅巴,面对自己深爱之人,也难免挫败。
善水公主与他同床共枕,又如何不知争达梅巴心中苦闷呢?
「驸马说过与我心心相印,无所隐瞒,今心有龃龉,却不愿与我诉说么?」
争达梅巴深深地望着自己的妻子,随着年岁渐长,她已经不如从前那般鲜妍娇艳,但在他眼中,她永远是最美丽、最珍贵的人。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只会叫他更加迷恋她,更加为她疯魔而不能自已。
「公主……可曾爱我?」
「当然。」
一个不需要思考的答案,令争达梅巴的心像是被浸泡在了蜂蜜里一般甜蜜不可言。
可他仍然有些酸涩:「那……公主对我之爱,比之大雍,又如何?」
善水公主看着闹别扭的老狼狗,歪了歪头,笑了:「驸马还是那么……」
争达梅巴紧张地抬眸看她。
善水公主看着那双数十年如一日注视着自己,坚定不移的如鹰如虎的眼睛,莞尔一笑,补充道:「惹人怜爱。」
「惹人怜爱」四个字一出,争达梅巴的脸骤然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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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问题后,自然应该解决问题。
善水公主拉着争达梅巴的手,把玩了一会儿这只健壮有力还温暖的手掌,才慢悠悠地问:「驸马可还记得从前我们读书的时光?」
「我曾带驸马读史,华阳夫人生于楚,是楚国的贵族,她远嫁秦国后,一生都忠于秦国,哪怕秦楚开战,也不见她惊慌失措,更不曾为母国楚国筹谋……」
争达梅巴安静地听着,任由妻子把玩自己的手掌,这里捏一捏,那里摸一摸,他也只不过是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难道说,在华阳夫人眼中,只有夫家,而母国不足一提吗?」善水公主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呀我的傻狼狗。」
善水公主更过分了,把争达梅巴拉到自己身侧坐下,还伸手捏他的脸,笑盈盈地说:「这是因为,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势如山崩地裂,人力而不可挡。」
「人……唯有,顺势而为,无人能逆天而行,除非他是神灵。」
「不要说现在的吐蕃与大雍乃是甥舅之国,只以此时之势而言,无论是哪一方吞并另一方,都是不切实际的。而千百年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了?」
善水公主冲争达梅巴眨了眨眼睛:「谁强,谁张口进食;谁弱,谁自成盘中餐。弱肉强食,亘古之道。」
语毕,善水公主将那宽厚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左脸一侧,轻轻蹭了蹭,温声道:「驸马,我并非是偏爱于谁,而是天下大势,非我一人之力能够阻挡,我也不愿做那以身抗历史洪流的傻子。」
公主的话多少有些理智到冷漠了。
不要怪她并不偏爱于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还不够强大。
倘若吐蕃能与大雍异地而处,或许她就会是第二个华阳夫人呢!
「是我的错,我让公主为难了。」
争达梅巴抿了抿唇,转身将人又抱入怀中。
「公主爱我,已是足够。」他珍重地在公主发顶,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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