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 闻狮醒是一个极其有魅力的人。
哪怕她曾经蒙尘,但在湛兮从污泥中捧起、冲刷后,重新绽放的光芒, 只会更加光彩夺目。
如果说她弯腰在玉米地,用一双宁静而漆黑的眼眸,全神贯注的观察玉米时, 就已经沉默中严谨与认真, 显得独具魅力的话……
那么,站在辩论席上雄辩滔滔,舌战群儒的她, 便堪称风华万千!
皇家书院具有自己独特的讲学制度,在此之内,湛兮便提出了每个季度举办的一次辩论赛。
基于「学而不可闭门造车」「理越辩越明」等等原则,皇家书院一年四季, 每一个季度, 都将与天下其他著名书院联合举办辩理大会。
这本和闻狮醒没什么关系,但谁让有时候, 某些辩题会激起她强烈而汹涌的表达欲呢?
谁让她身后站着的,支持她活得嚣张肆意的,是这天上地下, 最有权势的人呢?
于是,闻狮醒勇敢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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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士族侵占土地越发过分,神武帝有意要打压这些百年世家们……
也基于一个帝王,为他的统治下最重要的资源--人口的深谋远虑,神武帝决意要出台一个政策。
那就是, 纳妾数量分级制。
七品及以下官僚, 若非年过四十而无子, 不可纳妾!五品六品官员,可纳一妾室;三品四品官员,可纳二妾室;二品官员,可纳三妾室;一品大员,可纳四妾室……
为了推行自己的主张,神武帝并未态度暧昧,而是表达清晰,但此行也引来了天下非议。
于是,皇家书院有了「男子纳妾是否应当受限」的冬季辩题。
闻狮醒直接当「正方」,并且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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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令闻狮醒声名大噪的这一次辩论赛,她是离题了的。
辩题是「男子纳妾是否应当受限」,而闻狮醒的立足点并不是「男子纳妾就是应当受限」,而是--
「男人就踏马的不该纳妾!」
「凭什么要一夫一妻多妾制?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并不愿意你的妻子有十个八个丈夫,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要有一大堆小妾呢?」
「你并不想要的事情,却肆意地施加于你的妻子,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是个伪君子,你并不符合孔圣人对君子言行的要求!」
「当然,如果你不把女人视作为人,认为男女就是不平等的,男人就是高贵于女人的话……那就说明你并不尊重你的祖母,你的母亲,你心中觉得你凌驾于她们之上,那你就是不孝!你大逆不道!」
「而如果你其实并不把女人纳入『人』的范畴……那说明你是畜生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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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狮醒的嚣张与放肆,可见一斑了。
但如此恣意妄为也没被打死,少不了湛兮为她站台……以及,她亲亲丈夫云生月坚定不移地支持她。
这次辩论赛后,善于反思的谢氏一门率先做出了响应,表示要向谢灵云看齐,做一个真正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君子。
在他们的引领,与帝王的政策下,上行下效,帝都风气引来了一股巨大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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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闻狮醒就在辩论场销声匿迹了。
她日常忙得很,玉米离不开她一个错眼。
劳心劳力的她,还要支愣起来,享受男神老公的顶级视觉、触觉盛宴……
有空就写写话本子发发疯,或者暗戳戳地给两位小皇子开开眼界,了解了解未来的先进观念……
再有空,就是荼毒一下自己的师兄师叔们……
毕竟这帮人都是大雍王朝最顶级的知识分子,是最为理智,不认人而认理,是最难说服,却也是最容易说服的一批人……
能不被洗脑而反过来荼毒他们,闻狮醒实在为自己骄傲。
总之……闻狮醒实在是不得闲。
但当有吸引她的辩题时,闻狮醒还是会摩拳擦掌,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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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辩题是湛兮出的--
「假如,一个男子强:暴了一个女子,那么事后,是谁失贞了?」
天空一声巨响,恐怖污染源闪亮登场!
「当然是那个男的失贞了!」闻狮醒一语,如石破天惊。
她说:「贞洁是一种道德的要求,道德是对自我的要求,一个人做了缺德的事情,那么我们会骂他不道德。当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不符合道德规范的时候,那么他就是缺少道德的,不道德的……」
「正如一个罪犯杀人放火违反了法律,我们将惩罚加诸于他的时候,就说明我们心中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我们认为他没有遵纪守法的美德,既然如此,即他犯法且失德。」
「贞操也是对每一个人的道德要求,一个人他去剥夺另一个人的贞操,强:暴一个人,这个行为就是违法犯罪,且不道德的。如杀人放火一般,进行犯罪行为的人,才是犯法失德的人,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是姑娘失去了贞操呢?」
「贞操是道德之一,他不符合这个要求的话,那么失去贞操的人应该是违背道德人,即施暴者,作恶者,罪犯,畜生!而并不是无辜的女性受害者……」
「因为这个姑娘自始至终,并没有进行『失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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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风气为之一清,闻狮醒功不可没。
但当然,并非所有人都会在辩理中,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并且加以改正的……多的是破防的废物点心。
但不等这些人发癫谩骂,湛兮便能以一己之身压住所有的站不住脚的借题发挥。
青年太尉笑盈盈地说:「《中庸》有言:『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若是君子,则无论处于何种环境、境遇,是否不被理解,是否遭遇他人观念与自己全然不同,君子都应该保持高尚的品德,与优良的行为,坚守自己的原则,与初心。」
「看你们这辩理不明,便欲要撒泼漫骂的模样,也能称之为君子吗?」
「她说你们是伪君子,想来是并没有说错的,毕竟……」湛兮睥睨了他们一眼,冷漠道,「确实太丢人现眼了!」
湛兮只需要摆出一个态度,就足以摧毁这些浑水摸鱼的学术渣滓们的行骗人生。
但天下非议,却并不会放过闻狮醒的丈夫--云生月。
没少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云生月惧内,因家有母老虎,只怕官居一品,也不敢纳妾。
对此,云生月安然乐道:「愿与古圣先贤齐,不得小人亲且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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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狮醒和云生月的夫妻日常,与寻常人家不太一样。
激情时犹如山崩海啸,没涨潮时,云生月会感觉到妻子忽然就和自己「不熟」了起来……
甚至有时候,云生月有些好笑地觉得,他自己可能是妻子眼中,最熟悉的最吸引人的最光彩夺目的……透明人。
闻狮醒经常想着玉米的事情,想得太过入迷,便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很多时候,哪怕丈夫与自己说话,她也根本没有听进去,不是反应慢半拍,就是答非所问,亦或者直接就莫名其妙间歇性耳聋了。
但是云生月如此反反复覆地被无视,却自始至终不曾拥有负面的情绪,他理解并且支持闻狮醒在她渴望的,实现人生价值的大道上,勇往直前。
有很多次,云生月下朝归来,看见闻狮醒匆匆往外走。
通常云生月会拦下她,询问她是否吃过了,亦或者天冷了,要为她加衣……
但有些时候,闻狮醒彷佛根本看不见云生月一般,直接往外走,再一眨眼,她就上了马车。
只留下无奈凝望着她背影的云生月,以及一众从震惊愕然,到已经看麻木了的下人。
有时候,下人越界了替主子操心,一副为云生月愤愤不平的模样,结果说闻狮醒的不好,反而被云生月丢出了这座府邸。
而有趣的是,闻狮醒忙活一整日,饿到不行了到基地食堂吃饭的时候,就会忽然想起来--
咦!?怎么回事,千鹤今天居然还没有下朝呢?
于是,闻狮醒急吼吼地吩咐十八帮忙,去问问丈夫是否吃过了,看看他下朝了没,叫他别累着。
十八无言以对地说:「你出门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嘶!」闻狮醒头疼地€€住脑袋,她究竟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那么大的一个千鹤,她居然已经多次看成透明人了!?
闻狮醒喃喃地说着,要好好地补偿补偿她最爱的千鹤宝贝。
但再如何碎碎念念,一进实验室,她可能就又清空了一下大脑的不重要信息……
但下一次见到云生月时,闻狮醒又「恢复记忆」了!
她当场流下悔恨的泪水,恨不得抱着云生月的大腿爆哭。
爆哭有点假,但大腿是真的得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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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也一样。
闻狮醒本来是满脸悔恨的,但搂紧那条修长的、结实的、肌理健美的大腿后……
她忽然就悔恨不起来了,不仅悔恨不起来了,还忽然就荡漾起来了!
心思浮动的闻狮醒忍不住痴迷地摸摸了又摸摸,满脸的「涩涩」,以及「想要贴贴蹭蹭」根本就压制不住。
云生月无奈又好笑地把一脸「克制不住了,要流口水了」的妻子抱了起来。
温柔地摸摸她毛毛躁躁的头发:「夫人不必如此,我知你是无心的,并不怨怼。只管去做你想做的,有任何需要为夫的,为夫……定为你披荆斩棘。」
他理解她,从来不会想要折断她的翅膀,卑鄙下作地困住她,他只会羞愧自己不够好,未有能为她鼎力相助的地方……
音乐有治愈心扉的作用,云生月每日为闻狮醒弹奏古琴,疗愈其紧绷的精神……
那一曲名传千古的《雨落新湖》,便是此番情况下所作的。
就连府邸中的新湖,也是为替闻狮醒放松心情,与自然同乐而建。
这就是真正的互相理解的灵魂兼容吧!?
真的……太香了!
闻狮醒埋进云生月的怀里,得寸进尺地摸了摸那再衣料的遮盖下根本想象不到其手感多绝的胸膛,小声问:「那千鹤……今晚可以吗?」
「嗯?」云生月眉眼微扬,「可以……什么呢?」
闻狮醒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脑袋埋进他的肩颈处,在他脖颈那胡作非为地吸吸、嘬嘬了起来,还理直气壮地问:「今晚可以哭给我看吗千鹤?」
云生月愕然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