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公务繁忙, 一直到月上梢头,女儿已经沐浴过了,樊月英还把女儿给哄睡了,可是李致虚却依然没回来。
等到李致虚的马车终于驶入了府邸时,樊月英白日里故意伪装出来的「盛怒」与「气急败坏」,也根本就已经消弭殆尽了。
樊月英亲了亲女儿,又为她睡着时,嘴角都带着的甜滋滋的笑容而笑了笑。
李致虚揉着额头下了马车,一边往里走,一边询问管家女儿今日的情况,管家一一作答。
没等管家向他汇报说夫人今日回来了,李致虚就径直道:「我还有些公务,备水可以晚一些……」
李致虚似乎是有一些头疼,没忍住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雕龙画栋的回廊处,他一个转身,手便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
樊月英左手抓着李致虚的手不放,右手伸出去轻抚了一下李致虚的侧脸:「七郎今日这么累?」
李致虚神色一怔:「……阿英回来了。」
******
管家笑€€€€地退下了。
那对皆得帝王看重,身居要职的夫妻俩携手去了书房。
「阿英今日怎么回回来?」李致虚温声问。
说起此事,樊月英就不爽了,叉着腰瞪他:「陛下分明是打算将松洲拨给我的,结果上官无病那臭小子非要横插一脚!」
「陛下被他说动就算了,七郎你居然也不为我据理力争,争取地理位置如此关键的松洲!」
看样子,是来讨债来了。
李致虚自下而上地凝视着自己的妻子,最后扬了扬眉,笑了:「所以……这是你新找的,回家来的借口?」
「嘶--李致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大实话呢?」
樊月英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叭叭地说着:「我分明就是因为没有得到松州,被气疯了,没有理智,才会专门跑回来质问你的,才不是因为太想你了呢!」
李致虚好笑极了:「嗯,好,你是气疯了没有理智才会如此,并非蓄意为之,陛下想必不会怪罪你的。」
就连李致虚本人都未曾发觉,他的语气中,充满着不自知的柔软与温情脉脉。
松洲确实关键,为遏止吐蕃而重置松洲是理所当然的。
但虽然安西都护府也与吐蕃接壤,松洲却是确确实实在战略上,更合适并入剑南道,而非陇右道。
李致虚又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呢?
阿英从不是大傻子,她胆大而心细,大局观不亚于任何人……
实际上陛下迟迟未曾做下决定时,她应该早就明悟情况有变了。
如此,她又怎么会对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事情而愤怒非常?
不过是借题发挥……找个理由跑回家来罢了。
李致虚,不拆穿她。
他们夫妻一体,本就是一伙的!
******
夜里,樊月英搂着李致虚,惊讶地把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摸索了一番,直到李致虚忍无可忍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樊月英仰脸看着李致虚那暗藏危险的漆黑眼眸,口中却难以置信地道:「七郎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此话一出,李致虚顿时有些神色不自然。
他眼神虽没有左右乱飘,但却垂下了眼眸,一副冷淡的样子,说:「没有。」
樊月英却狐疑地看着他:「不对!你一定长高了!」
李致虚不理她,翻身下去,躺在樊月英的左侧,姿势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樊月英忍不住了,翻身坐起来,摇晃李致虚:「七郎,你别装死,我知道你是男儿中少有的高挑。」
「但我初见你时,你约莫就到我肩膀,为何方才躺下来,我却发现你如今已经可以与我的脖子是比高了呢?」
「你且起来,我们再对比一下。」
李致虚一副早已安然入睡的模样:「阿英,睡吧,天要亮了,我明日还要去官署当值的……别纠结了,你方才一定是看错了。」
樊月英:「……」
******
李致虚本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结果翌日用早膳时,樊月英又提起了此事,分明就是还没忘记,,惦念得很。
李致虚诡辩:「为何你就非认定是我长高了,而不是阿英你自己缩水了呢?」
樊月英无语凝噎:「七郎你看我像傻子吗?!」
「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的女儿在旁边笑得乐不可支,说,「阿娘没有看错,阿爹就是长高了!」
李致虚满脸严肃:「皎皎!」
小姑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揄系正利=
樊月英却按住了丈夫:「没事儿皎皎,你说,阿娘想听。」
有了樊月英的撑腰,皎皎小姑娘立即€€瑟了起来,直接把李致虚给卖了:「阿娘我跟你说哦,我有一次看见阿爹在研究用天罡之气来补身高呢!」
樊月英差点被气死,强忍着没当着女儿的面发火。
直到将女儿支开,她才忍不住怒道:「七郎为何如此!你之道缘天赋,岂能用来滥用?!上一回你为着那《不可道》,生了一场重病,险些就没熬过去,你……」
李致虚沉默了一阵,说:「阿英莫急,我有分寸,我只是不愿旁人再对你指指点点罢了。」
樊月英又是气急败坏又是感动非常:「我许这天下任何一个男儿,恐怕都要遭受非议的。」
「更何况你只是稍清瘦了一些,本就身量极高,比之同胞弟弟还要高出半个头……」
最后,她赌气道:「哼,我不喜欢你长高,我就喜欢你原来那么高。」
说着,樊月英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站了起来。
李致虚立即跟着站起来伸手去拉她:「阿英……为何?」
樊月英反过来抓住李致虚的手,一个顺势用力,将人直接抱入怀中,紧紧地搂住,在他耳边吹着气说道:「因为你长高了,我如今拥你入怀抱的时候,你就不能像从前那般,刚好把耳朵贴着我的胸口,听到我为你而着魔的癫狂心跳……」
李致虚顿时感觉心头一甜的同时,脸庞泛起了潮热。
他抿了抿唇,微微侧着脑袋,将侧脸贴到了樊月英的心口,满脸通红,艰难忍着冲动,喃喃道:「阿英,这样也可以的。」
樊月英抱紧了自己的大宝贝,忍不住大笑出声,而李致虚侧脸能感觉到因她发笑而震荡不止胸腔,脸上的绯红……更深了。
******
对于让她喜爱非常,恨不得能将之变小直接踹肚兜里面天天形影不离带着的李致虚,樊月英一直以来都很爱,因为太爱了,她练就了十八般武艺与李致虚贴贴……
于是,就显得她很会玩。
比如有一次,夫妻二人用膳时,樊月英因太着急,而被炙热的肉食烫到了舌头。
李致虚立马去给她倒水。
樊月英却并不喝水,莫名其妙地说:「我烫到舌头了,好难受啊,七郎你知道有哪个男人的腹肌是冰凉的吗?让我舔舔降降温……」
李致虚本来还满脸忧心的,闻言那张俊美非常的脸瞬间就冷了下去,他面无表情地大力的把水杯按在了桌面上,冷冰冰地看着樊月英说:「没有!」
樊月英一脸矫揉做作的委屈和失落:「啊……那可太遗憾了。」
虽然明知道樊月英是故意的,但有时候,人之所以不完美,便是因为有太多的不受控和不可控吧!
李致虚还是怒了,冷笑着说:「冰凉的腹肌没有。但你家『小七郎』的头就是冰凉的,你要试试吗?」
他本是要阴阳怪气地怒怼樊月英,却不料自己像是肉包子打狗一样。
樊月英顿时喜出望外,眼神放光:「七郎你说真的啊?那快让我来嘬一嘬!」
说着樊月英竟要俯下身去,李致虚被吓得原地起跳,连连后撤,大惊失色地怒吼:「樊月英!你住口!」
樊月英伸出长手,抓住了他的膝盖,从下到上的,无辜地望着他的眼睛,还眨了眨眼睛,委屈巴拉地说:「七郎你胡说什么呢?我都没动嘴呢,怎么就要住口了?」
李致虚:「……」
果然!他就永远不应该跟樊月英这个女人比无耻,他永远比不赢她。
而且樊月英的人生信条中,没有「见好就收」这四个字,她见李致虚彷佛被雷劈了似的僵硬在原地,反而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既然七郎的腹肌不是冰凉的,冰凉的小七郎你又小气得要死,不许我借用一下给舌头降降温……既然这样,那不如换冰凉的小红豆?」
李致虚满面通红,羞恼至极,咬牙切齿地怒道:「樊月英你不许再说话了!」
樊月英耸了耸肩,阴阳怪气:「我好惨啊,我的夫君都不爱我了,我舌头被烫得那般严重,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哼~」
李致虚:「……」
樊月英继续发威控诉:「爱人家的时候,人家就是你的小狼~阿英,翻脸不是人的时候,就怒斥樊月英,哼!」
李致虚心虚地眼神飘忽了一下:「……」
樊月英又斜眼看他,抱臂,等着他的反应。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樊月英听到身后传来某个高贵小仙男沙哑而羞耻的声音--
「至少,得等晚上,回了房吧?」
******
很多时候,李致虚对樊月英这个女人,真的是又爱又恨。
爱她的坦荡真挚,恨她的肆无忌惮。
但实际上,这二者,其实是共通的。
樊月英这个女人,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癖好。
她对李致虚着魔是世人皆知的,但世人并不知道,樊月英对丈夫那形状优美,挺拔翘立的臀……有着最奇葩的图谋不轨!
一开始李致虚毫无防备,被肆意揉捏过不少。
每次拥抱时,樊月英故意把李致虚扼进自己的怀里就算了,还要趁他没有防备抓一把他的翘臀。
李致虚反抗无效。
后来樊月英就更过分了,走路上她都不消停,无时无刻都要见缝插针地「偷袭」李致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