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庸俗的男人,我呸!
老娘才看不上他们!
老天爷呀,她救死扶伤,就不能赐她一个绝世男儿,以解她此时困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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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骂骂咧咧,心浮气躁的叶扶风并不知道……
在这个漫天萤火的夜晚,她将邂逅此生的天命正缘。
而老天爷,是她亲爷!
叶扶风实在是烦得很,在黄牛背上坐了起来,干脆摇头晃脑地背着她叶氏的方歌,企图消灭心中的焦躁。
老黄牛步履稳重地走在芳草萋萋的路上,大大的牛角上,挂着简陋的竹编灯笼。
牛角上的灯笼随着老牛的步履,轻轻地一晃一晃。
灯笼虽简陋,但其下还缀着一颗漂亮的贝壳,可见随着老牛的步履在晃荡的,是灯火摇曳,更是叶扶风柔软的少女心。
叶扶风其实发现了隐匿在草丛中的那道身影的。
血腥味很浓、很重,堪称刺鼻,此子定然受了重伤,估计是赶路不得,昏迷在地。
但叶扶风没打算下牛去救人一命,她能听得黑暗中那人的呼吸绵长而有力……
嚯!肯定是个武林高手,这点伤,虽然有点难挨,但绝对死不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路边的男人不能随便捡,再说了,再晚一点她回去可就真要挨弱柳扶风的老娘的胖揍了!
所以一开始,叶扶风其实是根本没打算下牛去拯救人生低谷(?)中的李问真的。
但是怎么说呢,人算不如天算,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她家老牛真的是很老了,老眼昏花得很,路虽不大,却也不小,可它偏偏就是一脚踩人家的那条大长腿上了!
脚感分明不对头,可它生生就是用力了咧!
「卡嚓」一声脆响,牛背上叶扶风一僵,整个人都呆住了!
哦豁~这得骨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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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你要死呀!」
叶扶风愤愤不平地揪住牛耳朵:「你这、你!你这老贼!」
老黄牛扭头,无辜地用水润的大眼睛瞅着她,轻轻地「哞」了一声。
它探过头来,轻轻蹭了蹭叶扶风的脸颊,蹭乱了她的发髻。
叶扶风:「……」唉!能怎么办呢?
这可是祖传老黄牛,要为它养老送终的,难道她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打骂它吗?
叶扶风没办法了,只好从牛背上下来救人。
可以不救人一命去造七级浮屠,但也不能在人家跌落险境时,还莫名其妙无冤无仇地就给人家雪上加霜,然后再恬不知耻冷酷无情地一走了之啊。
有良心有底线的叶扶风踮起脚来,取下了牛角上的竹编灯,又取下了随身携带的简易药品和工具。
昏暗中,叶扶风没有去看那人的脸,她累得满头大汗地为对方接骨,固定,又忽然发现此人浑身都是刀伤剑伤还有箭伤……
嘿~瞧她发现了什么!
如同老虎发现了小绵羊一样,叶扶风的眼睛顿时一亮,叶氏的缝合技术,怎么能浪费呢!?
她连产妇的肚皮都能缝好,这点小伤,根本难不住她!
啧啧啧~这小子遇见了她,简直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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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扶风乐颠颠地忙里忙外的中途,忽然就感觉到了一柄血腥味极重的冷兵器,抵住了自己的侧脑。
叶扶风撒药粉的动作一顿,危机感袭来!
好家伙,这种恐怖的感觉,彷佛只需对方一个振臂,她必然脑壳碎裂,脑浆四溅。
「你怎么敢救我?」月华不至的阴影下,那人犹如魔物恶鬼,声冷似坚冰。
那声音幽幽的,黑暗中那人漆黑的眼眸,冷冷的:「你……不怕死么?」
见惯了生死的叶扶风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药粉,咬牙切齿,怒极了:「哈--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是哪里来的倒霉孩子,竟敢对医者耍威风,小心我药死你!」
说完,叶扶风狗胆包天地往李问真的伤口上,直接撒了一大把药粉。
李问真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嗯,不拘是男女,反正无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可这个小女子,她不仅放肆,她还是在他威慑时,反过来威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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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问真本是勉力清醒,在叶扶风的胆大包天的,止血生肌药里混杂麻沸散的一顿操作猛如虎中,一时迟疑的李问真,成功地又昏了过去。
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但这种狗脾气的她还就非要捡回去研究研究!
因为叶扶风超乎常人的钻研精神,叶扶风发现自己捡到宝了……
好一个郎艳独绝、孔武有力的俏郎君!
老天爷可是她亲爷爷呢~
而李问真,则在睁眼时,就发现自己在一处干净的屋舍内。
叶扶风见他醒了,立即过来换药。
李问真倒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漠然地看着忙里忙外的叶扶风。
他以为自己很冷酷很无情,可是叶扶风却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他那双幽深的眼眸中,深藏着的复杂与无措。
像是一只刚刚亚成年的雄蛛,还在为生存而竭尽全力,却忽然发现有一只雌蛛从天而降,强硬地闯入了它的巢穴……
于是,它只能用冷漠来掩盖自己的无措与慌乱。
叶扶风抓着绷带的手忍不住用力,努力忍住脸上要泛滥的笑意:「……」
要命了要命了!
他真的好可爱!
像一只茫然无措的猛虎,越知道猛虎凶猛,它误入人间的纯真与无措,就越发显得可爱,且……
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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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问真深知自己不该与任何人有过深的交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但治疗的事情,哪能是患者说了算的?
尤其是叶扶风这种霸道医生,怎么可能随意就放他走!
于是日子就这般不紧不慢地悠悠而过……
但李问真知道,他若真想走,谁也拦不住自己,他只是……没能克制住自己。
这一次,李问真终于下定了决心,斩断不该出现的一切,令所有都回归正轨。
但他连门都没能走出去--
李问真垂下眼眸,睫羽不自控地轻闪着:「让开。」
「不行!」拦在门口的叶扶风横眉冷目,「你不只是内伤骨伤,你还中毒了,我还得让族叔出手给你拔毒!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知不知道,你这才治疗几天,你就闹着要走?」
李问真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握紧了腰后长镧冰冷的把柄,不该如此的……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心生贪恋,放任这一切的发生。
朝夕相处,她是医者,他是患者,可他们却从不是单纯的医患关系。
情愫不知因何而起,却是在相逢伊始便在心头魂牵梦萦……
不该如此的……
李问真用力地闭了闭眼,不该如此!
不该任由她步步向自己靠近,更不该清醒又疯狂地放纵自己渐渐软化……终究沉溺。
沦陷至此,以至于他令自己跌入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分明手无寸铁,可这样娇小的姑娘挡在门口,他却根本无从下手。
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他甚至连对她凶一些都做不到,更遑论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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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问真又一次陷入了幽幽的、自我纠结的沉默中,叶扶风再一次提起自己越发肆意嚣张的狗胆,直接伸手,把他推了回去。
「你给我回去躺着。」
但这一次,李问真没有放纵她,他伸手抓住了叶扶风的手腕。
「叶扶风,你究竟想做什么?」
叶扶风无辜地动了动手腕:「我没想做什么啊,就是让你回去休息。」
李问真冷笑了一声,眼底里的情绪翻涌不止,他似乎用力地在克制着什么,冷声道:「你叫我休息,非要上手推我?我上手推我,非得每次都精准地两只手摁住我的胸膛?」
叶扶风心虚地开始望天望地:「……不用两只手,我够力气推动你这牛高马大的家伙吗?」
李问真面无表情:「可有时候你还忍不住……捏我。」
叶扶风终于躲不过去了,想起那胸膛的手感,她就觉得自己的手不该捏着空气玩。
此时,叶扶风像是一个死渣男,努力伪装出成熟稳重、真挚非常的大丈夫一样,一脸认真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强调着:「一开始我看光了你的身子之后,我就想好了,我会和你成亲的!」
李问真的冷笑更刺骨了:「呵--你都看光过多少人的身子了?」
「无数!」叶扶风理直气壮,「但我只想对你负责!是不是很荣耀?」